第151章 第 151 章

“我打的。”徐衍半点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沈清晏半歪着头:“左手打的,还是右手打的?”

“心疼了?”

“嗯。”她伸手拽过徐衍的手,取出一直攥在手里的药膏。“他伤成那样,你的手难不成就不会疼?”

徐衍任她抓着自己的手上药,嘴角的笑意慢慢就浮到了脸上。“我还以为你会过来找我算账。”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沈清晏仔细地在他手背骨节处涂上药膏。“衍哥哥,有兄如此,我三生有幸,余有荣焉。”

随意换一户人家,若是家中女儿要嫁与皇子为妃,无论是正妻还是妾室,满家族的人都会觉得是一人得道鸡犬生天。

可徐衍却不是。

他看重的不是沈清晏的身份日后能否相助卫国公府,而是沈清晏日后,是否能过得舒心。

有徐衍这般的人为兄长,自然是她沈清晏此生幸事。

徐衍瞧着自己已经涂完药的手,又见沈清晏低头给他另外一只手上药,道:“雩娘,日后如果那混帐羔子欺负你,你就同我讲,我揍他。”

“衍哥哥,你不能再打他第二次了。”沈清晏替他上完药,道:“他终归是皇子。这次你能打他,是因为他觉得愧对你。但若有第二次,第三次,就是不将天家威严放心眼里。”

“你放心,我既择了这条路,我便有法子收拾他。”

徐衍双手向后撑了撑,随后顺势躺到地上。“为什么要选他?”

“在衍哥哥心里,我应当会选择小刘大人,或者是十一这样的人吧?刘家不如秦国公府,所以刘家不敢慢待我。而十一,向来就是我说什么,他便做什么,我不会受半点气。”

沈清晏说得没错,在徐衍心中,只有如此,才能让沈清晏过得自由随性。

“我知道衍哥哥希望我能活得自在。可是在这方土地之下,女子从来就不会有真正的自在。”

“若我同你讲,我不想成婚生子,就想养几十上百个面首,你觉得可行?”

“自然不行!”徐衍当即坐起来,“你若没有孩子,日后谁人给你养老?”

“瞧,这不就结了?”沈清晏支着头浅浅地笑,“我知道我想要的自由在此时此地难以实现,而我眼下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嫁给殿下,是我此时最好的路,也是唯一一条路了。”

“殿下同我说过皇后殿下昔年曾说过的一句话,‘人生于世,总该奋力一博,留下足以让世人吟唱的笔墨。’”

“皇后殿下弃了恣意山水间的畅快生活,将自己浸||||淫于朝局之中,为得不单只是一族荣盛。”

“我虽不可比皇后殿下之智,但也希望终有一日,这世间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入国子监,考公名,上朝堂。”

“也许,这一盛况你我都看不到,但这世间所有的路,都不是天然就存在的。路,总归是要有人走,才能走出来的。”

徐衍眼见自己被绕进了她的套里,便也不再说了,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天边浮云。

他们两个人这么静坐看景,不多时,萧恕与徐徽宁,便也来了。四个人就这么一道坐着,直到夜幕降临璀璨的星子挂满了墨色玉盘。

也不知是谁的肚子先打起了鼓,将这静谧打破。四人一道笑出了声,随后起身往回走。

他们比肩而立,逆风前行,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走。

赐婚这等事自然是瞒不住的,景帝的銮驾还未至宫门,沈清晏要嫁与朔阳王为正妃之事便已然街知巷闻。

秦远得知此事之时直接就从大理寺中告了假回府,而秦老国公亦是嘱了门房,待沈清晏一回府,便将她带去见他。

沈清晏方掀开车帘,看府门外已然立满守卫,便知大事不好。

萧恕扶着她走下车驾,道:“我陪你一起进去。”沈清晏点了点头,二人一道相互执着对方的手,径直去寻了秦老国公。

此时秦老国公正同秦远一道坐在内室,沈清晏想了想,终还是没有让萧恕直接入内,只是让他在外间先稍候一二,自己先去同秦老国公禀明内情。

她走入屋内,见秦老国公已然端坐于主位,便上前跪地行礼。

“说!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我无路可走了。” 沈清晏微一俯身,道:“我若不嫁,就只有和亲这一条路了。”

秦家祖孙二人异口同声道:“什么?”

“陛下有意要将我送往北邙和亲,我此时除了嫁人之外,没有第二条路了。”

秦远疑惑:“你怎么知道陛下要指你去和亲?是不是那萧恕说的,他骗你的!”

沈清晏平静道:“若没有殿下请旨选妃一事,我或许会这么认为。但如今看来,一切应当不出所料。”

“我自幼连礼仪都是外祖母请了离宫的女官前来教导的,兵法策论,每一样,外祖母都是亲自教导。她将我如同一个儿郎一般教导,却从不让我与朝中重臣府邸有所往来。”

“若她昔日所为皆是在为我日后出嫁准备,那我合该嫁入皇室。可晟王娶了肃国公家的姑娘,而殿下的正妃人选之中亦无我,那么,我被送往和亲的可能便很大了。”

“外祖母从小便要我将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之人,永远不可被情爱之事左右心性,像我这样一个无心无情之人,送往和亲定是个最好的人选。”

“我可以辅佐所嫁之人,亦能将自己的心收拾好,努力斡旋让两国不起战火。即便是让我来选,我也会选自己去和亲的。”

再者,当时她也去寻了晟王。

虽有先时柳华烟一事,但依着晟王的心性,一个柳华烟尚不足以让他对自己闭门不见。

定是有更为重要之事。

秦远道:“可即便要嫁,你也未必要嫁给皇子啊?”

“除了皇子,我嫁谁都躲不开和亲这条路。”沈清晏笑得自嘲,“无论我要嫁给谁,陛下都会暗中阻止,即便是殿下要娶我,都得筹谋算计方可让陛下点头。”

“若是寻常人户,谁能做得到?”

秦家祖孙二人心知肚明,若景帝当真定了沈清晏去和亲,除非嫁与皇子,否则嫁谁都是白搭。

“只有嫁给皇子,如此一来即便是北邙使臣当朝指名道姓求娶我,陛下也绝不可能同意。”

堂堂大稽皇子正妻,要被送往邻国和亲,怎么看都像是在正面打大稽皇帝的脸,而且还打得啪啪作响。即便是北邙使臣敢开这个口,景帝也绝不可能应。

如此有失国体之事,谁人会应?

“其实这样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如今我与殿下的婚事已有明旨,那么陛下就断然不会再作壁上观,眼睁睁看着晟王以秦氏为刃来伤着殿下。”

“只要秦氏一直安分守己,谨守为臣之礼,想来近些时日当是无虞了。”

秦老国公又何尝不知呢?只是,他一想到徐家老夫人,便觉得此事多半还有得闹腾。

沈清晏见屋内两人心神都较方才稳当了些,便道:“殿下还在外头,舅公要见上一见么?”

听得萧恕在外头,秦老国公哪里还坐得住,当下便同秦远一道出去将萧恕将迎了进来。萧恕身为皇子,在公为尊,哪里能让尊者在外久候之理?

几人一道坐定,沈清晏乖乖闭上了嘴巴,等着看萧恕如何同秦老国公说道此事。当年在越州之时,秦老国公咬死不肯点头顾茗同秦晋的婚事,那时她便好奇。

软硬不吃如她舅公这般的人物,萧恕是如何用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让她这位舅公改了主意的。

只可惜,萧恕自入内就一声不响,几人围着一张矮桌同坐,还真有那么点如坐针毡的意思。

第一个坐不住的,自然就是秦远,他很气,气到现在就想拉着萧恕到院中来个一较高下。

他一直想娶沈清晏,却一直没能成事,明明他才是那个同沈清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人,却让旁人后来者居上了。

秦远将几人都打量了一圈,忽道:“殿下是否真心属意雩娘?”

“自然。”

秦远又道:“那敢问殿下,若是雩娘同皇后殿下一道落入水中,殿下先救谁?”

沈清晏听了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秦老国公听了差点跳起来一巴掌糊死秦远。

这娘跟媳妇一起掉河里的问题,那是从前沈清晏拿来戏弄他的,却没料到如今他反而拿这问题来反戏弄萧恕了。

萧恕直截了当道:“自然是雩娘。”

“为何?”这个问题不在于先救谁,而在于为何要先救谁。当年秦远也是脱口而出要救沈清晏,却在为何这一点上支支我我半天说不出来。

“我阿娘自有我阿爹去救,何时轮到我出手了?”萧恕一本正经反问道:“为夫者,在见自己妻子有难之时自应首当其冲,自己的妻子何时需要假他人之手去救了?”

正如这寻常人户的婆媳关系一样,若当真在婆媳起了争执之时,每对父子都能负起应负的责任,想来也不会有那么多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了。

这一局,萧恕完胜。

秦老国公实在不想秦远再在旁口出妄语,冲着沈清晏递了个眼色,便让她将秦远扯了出去。

沈清晏拉着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九月里,秋高气爽日暖生辉,她坐在院中的秋千架上,仰头看着秋千旁的木芙蓉花树。

秦远走过去,同她一道坐在秋千架上,道:“你真的要嫁他吗?”

“圣旨都下了,我还能不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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