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第 193 章

蓦地,沈清晏转过身扑到了他的怀里,她轻声啜泣,双手绕在萧恕的背后努力地收紧。就好似飘浮在水面上的人紧紧抱住怀中浮木那般。

萧恕回抱着她,就如同那日她安慰自己那般,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孩童入睡一般。

沈清晏哭了许久,哭到最后想停都停不下来,一抽一抽地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萧恕。

“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恕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沈清晏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告诉他实情。

“我,想外祖母了。”

这个年过得何其热闹。

前一夜秦远闹了那么一出,即便沈清晏嘱咐了下去,但秦老国公那头仍然是瞒不过去的。加之,沈清晏在风雪中跌坐了许久,新年头一日就发起了高热,整个人躺在床榻上睡得迷迷糊糊。

于是,秦老国公便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了秦远身上。

元日当天,秦老国公就拿了根藤条满府里追着秦远打。顾老庄主捏着酒埕看了半晌,实在是看不下去,直接以酒盏为暗器打中了秦远的小腿,这才让秦老国公顺利拿下了他。

“臭小子,都这把年纪该成家了,你居然还贼心不死搞这档子事?”秦老国公对着跪在地上的秦远就是一藤条。

秦远无辜道:“祖父,又不是我让雩娘染风寒的!你怎么不说道说道那朔阳王殿下夜宿雩娘房中不妥当呢?”

秦远哪壶不开提哪壶,秦老国公一气,便又是一藤条抽上去。“雩娘也是你叫的?她是你姐姐,都多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娃娃一样不肯叫她姐!”

“她就大我……”

“大一天,大一个时辰,她也是你姐!”

沈清晏睡了个昏天暗地,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顾茗来瞧过她,萧恕自然问起了昨夜之事。毕竟,沈清晏是在送顾茗回去之后才神情有异。

只可惜顾茗也喝得大醉,早已记不清她同沈清晏所说的话,只记得喝酒之前的事罢了。

“我只记得她送我走,后来就不知道了。”顾茗皱着眉头,道:“再说了,我都喝成那样了,你难不成还怕我欺负了你未过门的媳妇?”

萧恕白了她一眼,心中只期盼着沈清晏当真只是想起了秦汐,心中伤怀而已。

待沈清晏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未时,而秦远也一直跪到了未时才起来。用秦老国公的话来讲,那便是‘你姐什么时候睡醒了,你就什么时候起来。’

“舅公这次可算是生了大气了。”萧恕将药盏递过去,盯着沈清晏将药喝完后又递了碟果脯过去。

沈清晏吃了块桃干,道:“舅公这样可算不得生气。小远从小习武,又长年随大舅舅驻守晖州,身子骨好着呢。”

“这若是换了晋表兄那个文弱身板,舅公还能让他这么跪着,那才算动怒。”

沈清晏扯了扯锦被,道:“今日大朝会,你怎这么就过来了?”元日朝会向来都是大事,日落方毕。

“告了假,没去。”

元日朝会还能告假?

沈清晏愣了愣,想要开口相问从前往事,又怕被萧恕察觉端倪,便道:“皇后殿下与陛下是如何相识的,殿下知晓吗?从前我问外祖母,她总是说不清楚。”

“第一次见面就大打出手。”萧恕回想着,开始叙说旧事。

彼时包括朔阳城在内的北面临阳十二城尚在北邙手中,而靖明军领了军令前去收复这以北十二城,首先要收回的,便是临阳县。

然而,临阳县易守难攻,饶是领军擅战的徐老将军,都踌躇不前。

先帝并不似如今的景帝这般,对徐氏自然没有如此宽厚,眼见距离帝令之日日近,多年长在江湖之中的明德皇后便偷入临阳县内,先行一步送出了临阳守军布防图。

此后,明德皇后与徐老将军里应外合,终是在帝令所定时间之前,收回了被北邙占去的临阳县,为日后收复余下十一城打胜了头一场仗。

而明德皇后便是在临阳县与景帝相遇。

那时的景帝尚只是一个被外放的郡王,他与彼时尚只是徐老将军之子的卫国公交好,自也是要出一份力,故而也潜入了临阳县。

“后来,阿娘先一步得到了布防图,再甩开追兵之时遇上了我父皇。那是在临阳县最大的花楼当中,阿娘闯入阿爹所在的屋内,然后将他反手压到床榻上,提高了声音扮作一个娇媚的女支子。”

“躲开追兵后,阿娘就直接离开,另着欺霜姑姑将布防图传回军营之中。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不知名讳,不知身份。”

“他们再次相遇,是在都城外的树林里。那时,父皇遇上了刺客行刺,阿娘出手相帮。那时,父皇问阿娘叫什么,阿娘说,她叫朝阳。父皇笑着说,他叫星辰。”

沈清晏看向腕间的玉镯,看向那上头的两行字——愿此星辰似昨夜,日日朝阳长相伴。

原来,这其中便含了他们二人初见时的名讳。

萧宸,徐曦。

“之后他们相互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便也相互扶持相伴了。”

历经生死,方互许了终身。

沈清晏伸手勾过一缕发丝摆在手中把玩,略低垂了头,道:“陛下与皇后殿下共经生死,想来必是十分在意对方吧?”

“阿娘说我父皇未必是一个好夫君,好阿爹,但他确实是个好君主。”

沈清晏心中隐隐发慌:“陛下会做伤害皇后殿下的事?”

“那倒不会。”萧恕摇头:“阿娘所在意的人或事,父皇都不会触碰,这是他当年对阿娘的承诺。就如,阿娘不让他进她的小院,父皇便一直守诺至今。”

一桩小事,景帝都能守诺至今,那么,他既知晓秦汐的身份,必不会坐视秦汐枉死。除非,此事还另有隐情。

“好了,快休息吧,你若是身子一直没有养好,那正旦的定亲宴就只能延后了。”

沈清晏复躺了下去,满心思绪,睡得很不踏实。

是夜,十一避开府中诸人,一个人偷偷进了沈清晏的屋子。

屋内烛火明灭,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旁。

此时的沈清晏尚未退热,一张小脸烧得通红。十一抬手用袖口轻碰她的脸颊,一遍又一遍,用着小心翼翼却又略显笨拙的方式替她拭去汗水。

他看着昏睡着的沈清晏,轻声道:“姑娘放心,我会陪着你。”他低下头,瞧见沈清晏露在被子外的手。

青葱玉指,肤如凝脂。

他伸出手停在半空,踌躇良久之后才执起了沈清晏的手摆在自己脸颊旁。

她原本微凉的手指因为发热变得温暖。

他眷恋地握着沈清晏的手,指腹划过她的手背,感受着她手背上的经络。

她睡得不是很安稳,两道远山眉紧紧拧在一处。十一微微掀了被子一角,将她的手放回锦被之中,而后隔着锦被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像是在哄幼童入睡一般。

北风拍打着窗棂发出声响,十一转头,又见窗外立着一个影。他心知不好,推门之时长剑出鞘,却终是在瞧着那人模样之后收回鞘内。

白鹭盯着他,她的呼吸起伏不定,身子似有微抖,像是极力在克制些什么。

远处传人脚步声。

白鹭未再停留,只是朝着自己的卧房行去。十一也未有言语,就这么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二人入内,十一闭上了屋门。

屋内漆黑一片,未燃烛火,只有屋外廊下的灯笼在发出昏暗的光。

白鹭背对着他,她双拳紧握,随后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慌乱与惊诧。“你喜欢姑娘。”

“是。”十一丝毫没有掩饰。

白鹭转过身,压抑道:“所以这些都是你装出来的?”什么七窍未开,什么傻头傻脑,什么形同竖子,统统都是假的!

是他装的,是他装出来的!

“是。”

“为什么!”白鹭撕吼着,眼角泪水控制不住地划落。她本以为,十一只是傻头傻脑不开窍,所以她可以等,等到十一开窍的那一天。

可现下不是了。

他根本不傻,他什么都懂,他只是,心里没有自己而已。

“如果我不装成这样,我能留在姑娘身边吗?”十一的语调没有半点起伏,“我名字的由来,你不是最清楚吗?”

十一。

那是秦汐给沈清晏挑的第十一个护卫。

秦汐要找一个身手不凡,只听沈清晏的令,更要对她无半点非分之想的男子为护卫。如此,秦汐才能放心,他们之间才会有一纸用来挡祸的婚书。

“先时的十个人,论身手,没有一个比我差的。但是,他们输在了心性,他们各自怀了心思,所以都被老夫人送走了。”

“我想要留下来,想永远跟在姑娘身边,那我就得让老夫人放心。”

“可姑娘要嫁人了!”

“我知道。”

借着廊下透进来的烛光,白鹭看着那张半隐在黑暗当中的面容,他面上瞧不出来情绪转换,一如先时,像是已经被自己假装出来的面具附骨,再也摘不下来了。

“我从没想过真的能与姑娘在一起。我不过就是个父母不详的孤儿,而姑娘出身尊贵,我与她从来就没有可能。”

“我曾想过最好的结局,就是我们一起去越州。那时,我与姑娘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妻,我日日都能守着她。然后,我与她一道并肩而立之时,她会与人言说,我是她的夫君。”

“可姑娘没有留着那份婚书,她早就烧了!”白鹭上前拽着他的衣领,“你该醒一醒了!姑娘要嫁给殿下了,她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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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第 1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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