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外孙女,她的生母是郑氏嫡长女,她的生父虽只是个地方小官,但好歹也是官宦之家,可是这样的人,却被一个汪氏给压在脚下。
沈清晏见郑老夫人不再言语,又看向一旁的郑嫣,道:“知晓我为何要将你也一道唤进来吗?”
郑嫣摇头。
“子顾愿意纳谁人入府,我都不会阻止,但前提得是他心甘情愿。”
“但你若是想要让贤妃,或是我开口,允你入王府,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即便是最终你能得入王府,我敢保证,不出三月,你就会命赴黄泉。”
郑嫣满脸惊恐,她一则诧异沈清晏能看穿自己心里打的主意,二则也是惊讶沈清晏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将杀人宣之于口。
郑老夫人惊道:“你,你居然敢行杀人之事!”
“要定我杀人之罪,需得有实证。”沈清晏呷了口茶:“你只是身子孱弱,无福消受,病故罢了。”
“在你们祖孙二人眼里,贤妃是个不理族人的无情小人。在我眼中,贤妃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恻隐之心,在护着郑氏一族了。”
“这事若是换了我,我必定会依你们所言,让郑氏所有男丁都身有官职。郑氏的这些子孙,都不需我设计施为,他们自己个个都是首尾不净之人,只要官职渐长必有灭族之祸。”
“届时,贤妃至多就是受母族牵连降个位分,反正这后宫里头也没几个高位后妃,无甚干系。至于贤妃的父族,毕竟她的父母已然亡故多年,哪怕只是念着昔日旧情,陛下也不会将他们摆在诛连之列。”
“但于郑氏而言,便不同了。”
“想来,届时的郑氏一族应当是不分老幼,尽数没罪吧?男丁流放,女子没入贝戋藉。郑嫣,你要知道犯官之女没入教坊贝戋藉,想再要脱藉从良有多难。”
饶是如池家姐妹,都是在池家旧案平反之后,姐妹二人才能脱藉从良。而如月娘这等生来就是贝戋藉之人,也是在她与萧恕之事定下之后,由萧恕出面,月娘才能脱藉从良。
郑嫣听得脊背寒意渐起,她自小娇养,若她真的要入贝戋藉去教坊以色侍人,那当真是比死了还痛苦。
“贤妃娘子自晓自己那两个舅舅是什么货色,所以她死咬着就是不点这个头,不去向陛下求恩典,也不让郑嫣入王府。”
“可笑你们居然还觉得她是记挂着昔年那些小梁子,却不知晓她为了护着郑氏血脉已经思虑繁多。”
“我可没那么善良。”沈清晏话音放落,郑贤妃的声音便自殿外而来。
白鹭扶着沈清晏起身,待郑贤妃入内后便行礼。
郑贤妃行至殿中主位坐定,沈清晏自也走到她身侧站定,而郑氏祖孙二人已经被吓得跌坐在地无力起身了。
“清晏,我可没你说得这么大度,我就是小家子气,不想护着他们。”郑贤妃可不会担下这个维护郑氏的名头。
沈清晏笑着再施一礼,道:“贤妃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郑贤妃扫了眼跌坐着的祖孙二人,道:“郑老太太日后再不可入我宣庆宫,你若来一次,我就打发掉郑嫣,你若再来一次,我就把你小孙子也打发出去。”
郑老太太气急,还未等她回话,李嬷嬷便已叫来了左右将这祖孙二人给拖了出去。
从今往后再也不用看这老媪来叨叨个不停,李嬷嬷现在的心情怎一个爽字了得。
不单是李嬷嬷心情大好,整个宣庆宫上上下下皆是如此。
萧恕站在殿外头听了半晌,而后便径直离开宣庆宫。他想护着沈清晏,却也知道她素来喜欢有事先自行解决。
他会努力护着。
只不过这一切都不需要让沈清晏知晓。
就一如,柳华烟一事。
沈清晏原是想再私下同柳华烟见上一面,可还未等她想出好主意,晟王府那头就已经传出来了柳华烟得了失心疯。
沈清晏得知消息后特意去瞧过,柳华烟确实行为疯癫终日痴傻,可她却不信柳华烟是真的疯了。
以柳华烟的心智之坚,她能在柳家隐忍十几年将自己装成一个可有可无最不会被人在意之人,又怎会因此一败就直接疯了呢?
沈清晏赌她是在装傻,而柳华烟如此行径也算是帮了沈清晏一把,她正好可以再布一局引出幕后之人。
能让柳华烟甘愿装疯避开,大抵也只能是为了保命。
这事她虽有过,但到底景帝已经亲自下场和这一盘稀泥了,柳华烟至多也就是同柳华莲一般,幽闭陋室终此一生罢了。
而沈清晏也未曾对她下杀手,思来想去只有柳华烟身后那人了,大约那人也是想一了百了永绝后患吧。
晟王将此事上禀景帝,说是想将柳华烟送入城郊别院幽闭。景帝自然是允了的。
只是,柳华烟被送入后不久,那间陋室就起了一场大火,整个屋子烧了个精光,只余了一具烧成焦土的尸体。
当地府衙的人去查探一番后,说是油灯翻倒引起的大火,便以意外结了案。
此事之后没几日,沈清晏便带着白鹭与十一出城去摘梨花准备酿酒。
那场火,是沈清晏嘱十一去放的。
十一将柳华烟带出来后就一直安置在城外的庄子里,直至此时沈清晏前来。她们才将柳华烟带离庄子,一起驱车将她带到了都城界碑。
柳华烟还是一直嬉笑装傻,沈清晏也不多加试探,只是将一个包袱交给了她。“里面有过所,还有一些银两,天高海阔,你自寻生路吧。”
她没有相问柳华烟,只是复坐回车驾之内,任由十一驾着车回城。
待车驾已然远去,沈清晏才将车叫停。她将一卷户藉文书递给十一,道:“你跟上去,暗中护卫就行。无论她要去哪里都随便她,记着,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能出手相救。”
“待你救了她,你再将这卷户藉文书给她,让她自行抉择。她若问你为何前来,你皆不用回答,只说领了我的令便是。之后,她若要你相送,你便送,若她执意独自前行,你便继续暗中相护就好。”
“待确认她再无性命之忧,你再回来。”
十一点头要走,沈清晏又伸手拦了他。“你慢些,我还没交待完。”她从车驾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包袱,道:“里头有过所,银镙子,还有一些飞钱,衣物跟干粮。”
“飞钱我都用油纸包了缝在衣服的内里,你回头要用的时候自己翻出来。”
十一点着头接过来。沈清晏又从旁拿出一个新的荷包,交到了他的手中。那是一个墨蓝色的荷包,上头绣着明月照青波的图案。
“新绣好的,里头摆了一道平安符。切记,万事要小心。事情办不妥当不要紧,但你一定不能有事,明白吗?”
十一用力地点了点头。
依着十一的性子,这些事她必须细细同他说明了才行,若不然真怕再生出旁的端倪。可是此事,也唯有让十一前去,柳华烟才有可能说实话。
柳华烟多疑,此事换作白鹭,她必定会认为是沈清晏自己作的局,自然是不会把实情同白鹭直言。但换作十一,便不同了。
十一向来一根筋,许多事都必须说得十分直白才能办得妥当。自然,柳华烟也不会认为沈清晏会将许多隐秘之事悉数告知。
十一离开,白鹭就坐到外侧拉着缰绳驱赶车驾。
和风习习,城外林子里空旷无人,沈清晏便也一道坐到外头晒着。
白鹭驾着车,见一旁沈清晏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道:“姑娘,你说柳华烟真的会同十一讲实话吗?”
“不知道,赌一把。”沈清晏闭着眼仰头,享受着辉光和暖。“柳华烟可不比柳华莲好拿捏,她比我还擅藏。擅藏者,也擅猜。加之,柳华烟又十分多疑,只有像十一这般心思单一之人她才会放下几分戒备。”
“姑娘你是想说十一傻么?”白鹭略微侧了身子,小心翼翼尽量不让沈清晏察觉到她的异常。
“你这就护上了?”沈清晏倒是没有多想,只是笑着调侃:“十一不是傻,是太老实了,也太一根筋了。像他这样的人,很容易被别人欺负的。”
幸好,他在武学一事之上彼有造诣,泛泛之辈也是伤不到他的。
“只要姑娘不欺负他,就行了。” 只要你永远不知道他的心思,这场三个人的傀儡戏,才能唱得下去。
“放心,我会护着十一,也会护着你。”
远处林子里萧恕与风逐目送着沈清晏的车驾往梨花林行去。
“殿下,我已经派了人跟着柳华烟了。那具尸体,我也去看过了,县主办事还挺妥当,咱们的人还真没挑出来错。”
沈清晏是聪明,但她能用的人也只有十一跟白鹭,故而萧恕只要着人盯着他们两个就行了。他们虽是身怀武艺之人,盯人也需更加小心些,但并不是盯不住的。
是以,十一在去乱葬岗找寻尸体的时候,萧恕便猜到了会有今日这一出。
沈清晏放走柳华烟的原由究竟是什么,萧恕不想去猜,但纵柳华烟离开确实是桩冒险之事。
“派我们的人盯着,不到万不得已,不必出手。”
摘花酿酒的事还是十分顺利的。
因是花期较短,沈清晏特向郑贤妃讨了恩典,这些时日都不必入宫,可以安心在国公府里将一应酿酒之事操办妥当。
沈清晏将晓风破尽数装坛,又另命人装了两坛送进了宣庆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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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第 2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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