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便将方才徐徽宁同她讲的话,又同萧恕讲了一遍:“我是觉得李欿此人颇有心机,只怕他接近姐姐另有所图。你也知晓,姐姐这人素来心热,我是怕她一个不小心反叫人诓骗了去。”
萧恕揶揄道:“你这等模样,叫不清楚内里的人看了,还当你是她的姐姐。”
“你自家妹妹你心里头不急的吗?”沈清晏鼓了鼓腮帮子,随后又压低了声音,道:“不过这事还是让风侍卫去吧,毕竟姐姐身为郡主,若是北面那儿对……”
沈清晏没有说下去,既然她最初是定了要与北邙和亲之人,即便她此时不必去了,但和亲一事未必就会取消。
今上的嫡出公主流落民间,先帝的几位公主都已为人母,而她们的子女大多也都已经成婚。算来算去,如今还未定下亲事又年岁相当的,也就只有那位如月郡主了。
然则和亲这事,若北邙没有指名道姓要求娶哪一位,大多都是从臣子家中择一女再行加封,随后和亲。
加之徐徽宁身份贵重,徐氏又掌北面防线兵权,她应当是没有多大可能被选去和亲。只不过,沈清晏总还是有些担忧,总觉得凡事还是应当仔细考量才是。
萧恕应下了此事,沈清晏也不在再多说,陪着萧恕一道看完了折子,二人又在宣庆宫用完了饭,萧恕便照旧赶在宫门下钥前离宫回府。
回到朔阳王府,萧恕就将风逐单独叫到了书房内,将细查李欿之事交待了下去。交待完事,萧恕还不忘揶揄道:“你若是要打白鹭的主意,记得千万别动小心思,老老实实真心待她好便行了。”
有沈清晏在侧,李欿只消随意说上那么几句,她便能瞧着其中这么多错处,这风逐若是对白鹭起了歪心思,那还能瞒得了?
风逐一脸委屈:“殿下,我哪儿敢啊!白鹭天天守着县主,我每天守着您,我跟白鹭就只能在殿门外头稍微说上几句话,能动什么小心思?”
风逐当然是不敢动这些小心思的,他连私底下给白鹭带点蜜饯果子都没瞒过沈清晏的眼睛,要是真敢欺负了白鹭,他肯定要被掐断脖子。
宣庆宫偏殿里,沈清晏换好了寝衣,正坐在妆台前由侍女替她梳理墨发。白鹭端着一盘果干走过来,笑道:“姑娘,庸都来的桃干,尝尝呗!”
沈清晏摆了手,将一屋子的侍女都遣了出去,方道:“风逐给你的?”
白鹭点头:“他说是专门让人去庸都那头带过来的。姑娘你说过,庸都的桃子是最好的,那庸都的桃干应当也不差吧!”言罢,白鹭就将一块桃干递给了沈清晏。
沈清晏接过来,却没有吃,只是拿在手中看了许久。“白鹭,你觉得风逐此人如何?”
“身手还行,就是感觉有时候不带脑子。”白鹭蹙着眉头半晌,才给出了这个评语。
沈清晏笑道:“怎么就不带脑子了?”他哪里是不带脑子,他这是太有脑子了,那小算盘打得就算聋子都要多看他几眼了。
不过风逐还算是聪明的,知晓就算心中爱慕一个女子也不可贸然唐突,即便那个女子并非高门贵女。
沈清晏虽更希望白鹭与十一在一处,但风逐一直也未有逾越之举,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白鹭不曾直言拒了风逐,沈清晏单是看在萧恕的面上,也不会对风逐如何。
“上次在寒山城的时候,我都没急呢,他就在边上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不住。还有,前些时日姑娘你同殿下在内里说话,他说陪我去将膳食端来,怕我迷路。”
“结果呢,这路还没我记得清,他还走错了好几次,都是我给喊回来的。姑娘你说,他这样的人,是不是不带脑子?”
沈清晏听完只是略笑了笑:“白鹭,你当知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
白鹭听完,一口桃干哽在喉中。
“你好吃,所以风逐给你带好吃的,他这是在讨你欢心,他对你有意。”
饶是听完方才那句,白鹭还能稍稳一稳,但听完沈清晏这句,白鹭就端坐不住了。
她放下桃干急忙摆手道:“姑娘你瞎说什么呢!他是谁?当朝禁卫军统领的儿子。我是谁?一个父母不详的弃女。我跟他怎么可能呢!”
“他阿爹现在是禁卫军统领,可在之前,他阿爹也不过只是一个出身江湖的孤身剑客罢了。而他的阿娘,也只是明德皇后的陪嫁。”
“我倒不觉得风统领会对你的出身有什么指摘。”莫看风绰现如今是大稽禁卫军大统领,他年少之时也只不过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剑客而已,偶然机缘之下跟随了景帝,才有了今日的身家。
虽说主人家里头,奴仆们婚配大多都是在自家奴仆里头挑选,但风统领即便归顺景帝,也非是奴仆,而是将领。
但明德皇后的陪嫁,确是实打实的奴籍。
彼时风统领欲娶,明德皇后应允之际还不忘将身边丫头的路都给铺平了,让这一对有情人终能成事。
故而,对于出身一事,沈清晏并不担忧。若白鹭当真有此意,那大不了,自己也效仿明德皇后,将白鹭的前路也给一并铺平就是了。
“白鹭,你只需自己想清楚,是否要选风逐便好。你若想一直等着十一开窍,那咱就一直等着。你若想同风逐走下去,那我自也会帮你把路铺平,你无须担忧。”
听到沈清晏提及十一,白鹭心里那根松泛了的弦,又被绷紧了。
她怎么可能还等得到十一呢?
因为十一心里头已经住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偏偏就是沈清晏。
沈清晏见她不语,又道:“你若两个都不想选,那也没什么。即便你一辈子不嫁人,我自也养得起你。哪怕,我走在你前头了,也无甚干系,我自会先行替你安排好后路。”
“白鹭,人这一生可以不婚,不孕,但不能不明就理,糊里糊涂就走完了一生。年华易逝,岁不与我,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同我说便是了。”
秦汐与容月已死,白鹭与十一之后的路,她必定是要尽力维护的。
“姑娘,我会好好想想的。”
自沈清晏同白鹭将事摊开了说,白鹭就一直皱着张小脸,像极了一个担忧怎么应付先生问功课的学生。
徐徽宁入宫来寻沈清晏,老远就看到白鹭一个人坐在院中树下皱着眉,待她都已经吃了一盏茶了,白鹭还是这副模样,少不得,这徐徽宁便得问上一问。
沈清晏便将风逐那点小心思同徐徽宁明言了。
徐徽宁听罢,道:“白鹭要是真嫁给风逐了,她也不能在你身边伺候了。”
萧恕不会一直只居于一个亲王位,那风逐自然也不可能永远只是一个王府侍卫统领。待他日萧恕正位东宫,又或继位大统之后,风逐的位置自然也不会再是随侍身侧的侍卫统领了。
而白鹭若是嫁给了他,一个官眷,如何还能再当随侍之人呢?
“在不在我身侧倒是不打紧,我就希望她能好好想清楚,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即便是亲生子女,都有长大成人离开父母身边的一日,沈清晏对此倒不甚在意。
在未了解症结之前,沈清晏也担忧李家那个庶次子会再设计上徐徽宁,故而同徐徽宁约了日日相见。
左右若徐徽宁不来,沈清晏自可以出宫去寻她,定不能让自家姐姐被个居心不良之人日日盯着。
风逐办事一向很是得力,不过一日就已经将这些时日李欿的所为还有鲁国公家的底细都查了个详尽送到了沈清晏面前。
这李欿对徐徽宁可谓十分上心。李欿不可直接登卫国公府的门,他亦不通武艺,故而只能日日在沈清晏的产业中游走。
自谢府婚宴之后,他便守着粟云楼与照流雪的株,待着徐徽宁这只兔子。
而鲁国公的正妻与刘颂的祖母,刘家那位老太太沾了亲,所以刘谢两家的亲事才能请得动鲁国公府。
而这李欿与谢勖也同在国子监读过书,这若认真攀扯算起来,这李欿与刘馨还能沾上点表亲。
只不过,这鲁国公的正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许多事拎得不是很清楚,自小便是不将庶子当自己儿子。
她本膝下无子,长女外嫁,只余一个跋扈难嫁的次女在旁,日后鲁国公府的世子位怎么着都同她这个女儿是无甚干系的。此等境遇之下,换作旁人早就会将两个庶子带到自己院中教养。
可她倒好,偏生就觉得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头出来的,就是肚不痛,肉不亲。
嫡母教养子女本就是应尽本分,多的是嫡母将庶子女抱到自己房中养着的事。毕竟从礼法而言,这庶子女,也是正妻的孩子。
如此内宅不安,鲁国公又在一个清水衙门处任职,自然在朝中的交际人脉便差出寻常国公府一截了,更遑论卫国公府这般的人户。
沈清晏听着风逐的回禀,抬手支着下巴思索着应当如何做,偶一抬眼,见风逐的眼睛正四下打量,便道:“这几日莫要去寻白鹭了,让她好好想一想。”
风逐听着这话摸不着头脑:“县主,我没得罪白鹭吧,她躲我做什么?”
“你打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沈清晏端出一派庄严之态,“白鹭若愿嫁你,我绝不阻拦。但她若不愿,你也休要纠缠。白鹭于我,并非奴婢,你可明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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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第 2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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