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徽宁拿起摆在一旁的荷包来看,那上头的针法看着确实是错针法。
“我见这上头的针法,当是承宣王妃给世子绣的,外头买不到一模一样的,我只能自己上手来补救了。”
徐徽宁追问原由,沈清晏便将前些时日与萧冼尘在松鹤书院见面一事同她说了说。听罢,徐徽宁蹙着眉头,道:“不过是一双华亭鹤罢了,你若要,直接着人去向表兄讨了便是,为何还要转个弯,通过韶表兄来办这事?”
一双华亭鹤,与萧恕而言算不得什么,不过一句话的事。
这事,沈清晏很是明白,而她故意挑在此时去寻萧冼尘,也不过就是想要试探一下承宣王妃。承宣王妃此时既是如此在意帝位,要将这帝位争来给萧冼尘,想是也不会乐意自己出现在他身侧。
她便是想要试上一试,看承宣王妃手中到底有多少人手是可供她调动的。
沈清晏埋头绣架,手指不停,随意寻了个由头,答道:“薛先生不喜与权贵过从甚密,我先时也只是打算问一问萧世子,看他是否识得华亭人。不料萧世子将此事揽了去,如此一来,倒是叫我捡了个便宜,也让我好省去一份心力。”
“再者,自陛下万寿之后,殿下每日里都有处理不尽的事,我又何必为区区小事去叨扰他。”
提起这事,徐徽宁便觉得萧恕心也忒大。即便他们的婚事是明旨御赐的,他也不该一日日只知政务,摆着未过门的妻子不理不睬。
也不怕被人挖了墙角。
虽然萧冼尘的为人几何,徐徽宁多少还是知道些许的,只不过想到她那个小姑姑,还有萧如月,便觉得还是得让沈清晏远离一二为好。
“雩娘,韶表兄到底是男子,我是怕到时候有人往表兄眼门前传闲话。”
沈清晏不以为意:“殿下肯定知晓,我身边都是他安排的人。莫说见个人,即便是每日里睡了几个时辰,吃了多少东西,都有人记下来报过去。”
“啊?”徐徽宁很是诧异:“这还没成亲呢,他就派人盯着你?”
“估摸着也是怕我一个人外出遇险,左右也没什么。”秦国公府里头有多少人是萧恕的眼线,又有多少人是承宣王妃的眼线,她多少还是知道些的。
十一回来之后,她便故意放了些风声出去,让十一盯了盯。
她不敢说将所有眼线都查了出来,但八成还是摸清了的。这些眼线只要利用得当,也可以成为她的助力。
有暗桩传些错误的消息回去,于她而言,也是一桩好事。
秦远回晖州之时虽未将护卫尽数带离,但毕竟这些人都是投身秦氏,不到万不得已,沈清晏也不会贸然开口问秦老国公讨要。
既然如此,那这些外人的眼线,她便要好生利用了。
徐徽宁虽知晓萧恕怕沈清晏涉险,但还是对此事颇有微词,想了想,她起身站到门口,道:“萧恕你个大木头,天天把雩娘扔一旁,你这墙角被我挖了!”
二人笑了一阵,徐徽宁便拉着她一道出府逛了逛。
白日里头阳光略有些晒人,二人撑着伞略走了走,就又入了粟云楼内。她们倚窗而坐,沈清晏翻看着账册,徐徽宁便端着盏冰镇过的果饮看着天迹云卷云舒。
“咦,李家的亲事真说成了?”徐徽宁看着底下一驾马车,道:“那李盈红居然真的肯嫁?”
听得是鲁国公府的事,沈清晏也行过去,同她一道坐到窗口。“李家二姑娘许了哪户人家呀?”
“听说是个寒门学子,才华斐然,日后登科有望。”徐徽宁回想着卫国公夫人同她说的事,又道:“不过有先前宁泰侯世子夫人那桩事,我估摸着都城里的富贵人户一时间也不会想同鲁国公府联姻。”
“更何况,那李家二姑娘同她长姐相比,又是个不遑多让的主。”
如李盈红这等尴尬的情景,要么就是远嫁,要么就是嫁一贫寒有才之子,以图日后富贵了。
于这都城勋贵人家而言,鲁国公府着实不是一个尚佳之选。
沈清晏道:“你怎么对鲁国公府的事这般如数家珍?”
“我阿娘呗。”徐徽宁扁嘴,道:“阿娘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时常拉着我说鲁国公府的秘辛。我都不知道她从何处打听得来的,把鲁国公府三代人的事,都拿出来同我说了说。”
“比如说那些个一直没有分府出去的,二房、三房。还有,鲁国公的几个妾室是如何来的云云。这些事都是与我们家不相干的,也不知道阿娘打听来作甚。”
卫国公夫人有此一举,不外乎就是怕徐徽宁迷迷糊糊叫人诓骗了去,事先将鲁国公府的一应底细都查个清楚明白,也好叫徐徽宁明白那是个多么大的事堆。
不论徐徽宁会不会看上那李欿,为人父母者,总是要替子女计较打算的。
“舅母必定是怕你被李家那个庶子给诓骗了去。毕竟你的年岁再不婚嫁,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了。舅母必定是在替你的婚事做计较,又想到先前宁泰侯世子夫人闹的那一场,故而在这里点你呢。”
徐徽宁道:“说来也奇怪,那李家大姑娘闹的那一场,我至今没看得明白。”
沈清晏便将宁泰侯世子夫人的举动,以前先前李欿的所行所为皆同徐徽宁道了个明白。
徐徽宁大张了嘴,愣在一旁半晌没动。
“姐姐,你身份尊贵,如今这般年岁还未有夫家,多的是人盯着你的。”沈清晏抬手掩嘴轻笑了几声,“不过有舅舅与舅母在,断不会让你入鲁国公府这等火坑的。”
徐徽宁未及多想:“就算是火坑也烧不到我呀。”
沈清晏点头,道:“也是,毕竟也没几个人同姐姐这般,姑父是皇帝,姑姑是皇后,表兄是太子。”
“还少一个,妹妹是太子妃!”
鲁国公府里头,里里外外都是一片喜色,上下都张罗着李家二姑娘的婚事。
姨娘孙氏看着后院里头人来人往,转头又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头,她心里着急呀。
鲁国公府内之事都是由鲁国公夫人丁氏掌管,丁氏自己夭折了嫡子,便看两个庶子不顺眼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前些年鲁国公的嫡长女顺利嫁给了宁泰侯世子,原以为这嫡次女也该早早说亲,却不料鲁国公的嫡次女的婚事生生耽搁了这么久,方才说定亲事。
鲁国公的两个妾室都不是什么好出身。
鲁国公庶长子之母王氏是个奴婢出身,原本就是投身在鲁国公府为奴的,只不过得了鲁国公的眼,又育有男丁,这才给了个姨娘身份。
鲁国公的庶次子之母孙氏,她较王氏而言,出身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孙氏本是地方小吏之女,后因其父获罪,她便没入了贝戋籍。
再之后,她便被外出游玩的鲁国公看中,帮着脱了籍纳进了鲁国公府。
有此等母族出身,卫国公府自也是不肯让徐徽宁与李欿有些关联的。
孙氏先是出身官宦,又后没入贝戋籍乐伎,琴棋书画自是不在话下。毕竟要在那等地界护着自己,不将这些才艺练得精通,便只能去做些陪酒侍候之事了。
自她入鲁国公府,鲁国公于她可谓十分宠爱。
即便如此,孙氏依旧谨守着为妾本分,每日里磕头请安的礼是断不会落下的。不为别的,便是希望鲁国公夫人他日在李欿婚事一道上,能莫加阻拦便好。
孙氏既为妾室,这等几府走动之事她断然是沾不了边,许多消息自然也都落了下乘。
她是左盼右盼,终于盼到丁氏的两个嫡出姑娘都有了亲事,接下来,她便要好生替自己儿子打算一二了。
孙氏回到自己屋里,就让人给门房那头递了信,让李欿一回府,便去寻她。
李欿方回府,便接到了信去寻孙氏,母子俩关上房门,孙氏便拉着李欿道:“儿啊,如今你二姐姐的婚事也定了,过不许久,你阿爹定然是要过问你与你兄长的亲事了。”
“这些时日我与王氏闲聊,你阿爹似乎已经替你兄长瞧中了一门亲事,是太医署的次官,许大人家的次女。”
鲁国公先时为太常寺卿,与自己所辖官员结亲,倒也是可行。
“儿啊,你年岁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姑娘?若是有,我先试一试你阿爹的口风,只要人品贤淑,我一定想办法同你阿爹说。”
中意的姑娘确实是有,人品自也是尚佳,只不过就是这门第略高了些,他李欿攀不上这根枝呀。
李欿面露难色,孙氏自是瞧出了端倪的。到底是自己怀胎十月产下的孩儿,这点事,孙氏还是看得分明的。
“儿啊,你告诉我那姑娘是谁家的,即便是门第差了点的,咱们也能再寻寻法子的。”
李欿叹气:“阿娘,那位姑娘并不知晓我的心意,而且她们家,也不是咱们能攀得起的人户。”
孙氏蹙着眉头,道:“你虽是命数差了点,是个庶出,但到底是投到国公府里的孩子,怎么就能说是攀不起了呢?”
“长宁郡主。”李欿本想含糊过去,想了想,还是决定同孙氏直言,毕竟卫国公府的枝,那可不是谁都能攀得起的。
孙氏知晓是徐徽宁,当下就没有言语了。
这郡主的枝,他李家,还真的是攀不起。
但如果真的攀上了,那就是另外一副景象了。毕竟,那位临川县主的生母便是承恩侯府的嫡长女,又有个乡君名头,不也是嫁了一个贫寒学子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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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第 2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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