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郑贤妃与萧如月都坐回了车舆之内回了宣庆宫,李嬷嬷才着人将那麻袋扛上,一并绕了僻静小路也往宣庆宫走着。
而拥华殿那头,待萧恕与沈清晏回去之时,余五已经送走了几家饮宴的大人。顾茗与徐徽宁瞧见她了,也都急急行了过去。虽是大家嘴上都没有提,但殿中之人心里清楚,宫里头定是出了大事的。
“嫂嫂,你与舅公还有表兄先出宫吧。姐姐也是。贤妃今日留我在宫中小住,我今儿就不回国公府了。”沈清晏朝着徐徽宁又递了个眼色,“今儿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家饮宴十分愉快。”
秦、徐两家各自告辞,另外几府也都相继告辞。转眼间,偌大的拥华殿里头,只余下了鲁国公府与承宣王府。
鲁国公的两个女儿皆已外嫁成家没有入宫赴宴,而鲁国公的庶长子今日抱病也没有一道来,春秀殿里头的那个男子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
沈清晏想到先时有人将徐徽宁引往春秀殿一事,再加之断树拦路,心里已经将内情猜得了几分。
今日之事,多半还是承宣王妃的手笔。
她知晓李欿对徐徽宁有意,她也不想让沈清晏嫁入东宫。今日这事若无差错,无论是李欿扯了徐徽宁去,还是李欿欺了沈清晏,于承宣王妃而言,都是一桩益事。
只有将景帝原本顺遂的日子搅混了,搅得他头疼,景帝才会无暇记起萧如月和亲一事。如今,还能再将日子拖上一拖,为她留下女儿争得时间。
然,天不遂人愿。
只怕承宣王妃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春秀殿里的人会是萧如月。
殿阁里头的气氛异常紧张,鲁国公夫妇如坐针毡,而承宣王夫妇也觉得这苗头愈发不对。莫说萧如月自方才起就不在殿内,此时连萧冼尘都不知去向,如此反常必是不妥。
承宣王压低了声,道:“如月去哪儿了?”
承宣王妃道:“我去寻一寻。”
“王妃,外头天寒地冻,殿下已经命宫人去寻了,王爷与王妃莫要挂心。”沈清晏端了酒盏,对着承宣王夫妇道:“这酒是新酿成的,也不知合不合王爷与王妃的心意。”
甭说这酒了,就算是神仙的仙露,他们都无心细品了。
不过好在没多久,外头就有内侍来传景帝的口谕,将拥华殿中剩下的人,都召去了宣庆宫。
而在宣庆宫院内,萧冼尘就这么直直地立着。承宣王妃瞧了,心觉不好。“韶儿,你怎么在这里?”
萧冼尘没有回答,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立在殿外的余参瞧见了,上前道:“王爷王妃,陛下已经在殿内了。”
古来只有臣子等君王的,没有君王候着等臣子的理。承宣王妃再如何心有疑虑,也都只能入内了。
“县主,陛下说,您总归还未出阁,这事……”
“我明白了。”沈清晏对着萧恕道:“殿下快些进去吧,我与世子去偏殿等着。”
宣庆宫的偏殿里头燃着提神的麝香,她取来了煎茶的器皿摆放好,沈清晏便这般开始慢慢悠悠地煎起了茶。
殿阁里头没有留伺候的宫人,但门窗却是全都开着的,窗外,又零星地飘起了雪子。
沈清晏盛了盏茶递给了萧冼尘,茶汤袅袅浮着热气,萧冼尘都半点都没有要饮的意思。
夜风又起,夹着几点雪子涌进殿内。沈清晏不觉地吸了吸鼻子,拿起矮桌上的手炉揣进了怀里。
“是我阿娘做的。”蓦地,萧冼尘便吐了这样一句话。“她原本想要设计你,却不料……”阴差阳错害了自己的女儿。
“不尽然。”沈清晏瞧着他一脸凝重的神色,道:“方才是我小人之心了,话没有说尽。徽宁姐姐不是特意来寻我的,是被人扯去了春秀殿。只不过,姐姐后来又遇上一个侍卫,他说我在苑池宫,故而姐姐才中途转道去了苑池宫寻我。”
沈清晏猜到这事同承宣王妃有干系,自然也会顾忌着萧冼尘与承宣王妃之间的母子亲情。所以,最初之时她没有直接将徐徽宁的事也一并说了。
而此时,她见萧冼尘这般坦然,自也想将话再摊开来一说。只不过,她没有提邵宗华的名字。她还拿不准邵宗华的底细,怕此时说出来,徒惹他们兄弟离心。
萧冼尘诧异:“徽宁?”
“是呀。世子可能不清楚,鲁国公家的那个庶次子对徽宁姐姐是起了主意的。只不过,鲁家是个事儿端,鲁国公府人口太多,当家主母又不是一个拎得清的人。所以,卫国公夫妇都没有点头。”
“今日这一出若没有横生枝节,那我与徽宁姐姐便都会入局。无论是我,抑或是姐姐与那人有……”沈清晏顿了顿,浅饮了口茶。“都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若是我入局,我与殿下的婚事自然作罢。不单如此,秦家也要连坐受罚。若是姐姐入局,我自春秀殿外经过之时必会被人引入殿内。届时,我是瞒,还是不瞒?”
“我若瞒了,必会有人跳出来捅破。哪怕我与殿下的婚事依旧如期进行,但陛下未免会对我,对秦家生疑。”
“若我不瞒,那就是将姐姐推进了火坑不说,还将这桩丑事摆到人前。你说,姐姐会不会怨我?卫国公府,会不会恨我?我日后就算入了东宫,殿下又会如何看我?”
“这一局当中,无论是姐姐,还是那个李欿,抑或是我,都只是一颗棋子。无论是谁入局,都是一局死棋,无解。”
萧冼尘这般听着,很快就察觉到了疏漏。“不对,这局棋若要成,后宫之中必得有接应之人。是那个接应之人反水,这才将如月也一并拉下了水。”
“世子说得是。想要将此局做成,单凭王妃一人之力是绝无可能的。首先,要断定汪氏一定会得风寒,而且一定会有宫人壮着胆子到拥华殿来寻我。其次,必须得寻一个人能说得动徽宁姐姐离席。”
“而后,还得找人断树挡路。”
“是汪氏!”萧冼尘如梦惊醒。“可是她已被幽禁,宫中只有一个老嬷嬷与两三个宫人可用罢了。她们都是女子,如何能弄来一颗足以挡着车舆去路的大树?”
“事实真相如何,陛下会去查的。”沈清晏重新盛了一盏茶递过去,“但此事,世子必不能插手。此时,世子避开去,反而能救王妃与郡主。”
“我阿娘?”
“世子与我都能猜得到的事,你觉得,陛下会不知道?如若陛下知道王妃如此等下作伎俩逼着陛下违逆先帝的赐婚旨意,世子觉得陛下会不会震怒?”
萧冼尘心中一震,手臂无力地垂下。
“陛下若是取消了我与殿下的婚事,那他就是公然违逆先帝的旨意。陛下若是依旧让我成了太子妃,如此一个身有污名的太子妃,世子觉得我能活几日?”
“只要我身死,秦氏一门必定心中不愤。在秦氏眼里,我如此委屈,最后却落到一个被逼至死的地步。而秦家又驻守晖州,长年对敌冽澜。如果,秦家大开晖州城门,迎冽澜将士入城。大稽何安?”
“陛下是不可能让这样的隐患留着的。如此一来,晖州易帅,便是迟早之事。我不敢说晖州没有秦家就有如空城,但现今朝堂之上,再也没有比秦家更擅水战的了。”
“此事过于有辱皇家颜面。王妃笃定陛下不会将她捅到明面上来,而她是皇后胞妹,也是萧家的儿媳,陛下的弟妹。哪怕陛下有心要处置,也要顾着皇后殿下的脸面,顾着王爷的脸面。”
“王妃算得很准。只可惜,她只顾眼前那一亩三分地,却忽略了大局。”
萧冼尘闭着眼睛,他似乎是在逃避,又像是在悔恨。“我不懂阿娘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因为你是柳老夫人的外孙女,就因为你与皇后殿下都是柳老夫人一手教出来的?”
“王妃是为了你。”
简单的几个字,却如山崩地裂,将萧冼尘思绪扯得四分五裂。
“先时,我也以为这不过就是后院女子的不认输。可到后来我才发现,事实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先时,汪氏仍是贵妃之位,王妃与之交好,晟王殿下待如月郡主比待殿下都要亲近。那时我原本以为只是晟王为了巩固势力,想要为他日后争储副之位赢得助力罢了。”
“可陛下就只二子,只要殿下有个三灾四痛,矛头只会指向晟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待晟王与殿下斗得两败俱伤之后,那就只能是世子你来坐收渔利了。”
“世子醉心刑律探案之道,时常替受了冤屈的百姓请命,故而在朝中或是民间,都颇有贤名。陛下的子侄当中,只余了世子。若是陛下亲子都是无才无德之辈,那必是会让收世子为嗣子,以继大统。”
“这法子虽是迂回了些,却能让世子身无诟病地坐上那个位置。”
古来争帝位的,就算是最终争赢了的,史书之上难免也会留下几笔并不光彩的浓墨。而这几笔浓墨就足以让后世之人想入非非,生出一个又一个的野史故事。
沈清晏虽是不喜承宣王妃,但她确实称得上是一个一心为子女思量的好阿娘。
“可我不想要那个位置!”
萧冼尘的声音不大,但吐出的每一个字却都十分有力。
他不想要那个位置,但她却要硬塞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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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第 2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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