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还未定下,但也快了。”她坐回原位,白色披风下摆处沾了点雪水有些湿漉。

“罢了,你难得来,我亲自下厨房给你做几个小菜,今日就在我这里吃吧。”她瞧着徐衍心事重重,想来都是自己提错了话茬,赶忙寻了个由头离开。

而徐衍向来是个直肠子性子,一听她要亲自下厨,心下也欢喜了几分,唤着白鹭去买些果露来下菜。

沈清晏的院子里头有个小厨房,方便她下厨。白鹭的脚程也快,这厢丫头刚把菜摆上了,那头她也将果露买了回来。沈清晏唤白鹭一道坐下吃,三人边吃边聊,渐有欢颜。

徐衍刚吃了半壶果露,外头便有人来报,说是二公子来了。

“清晏妹妹,我的好妹妹。”还未等侍从回禀,这位柳家二公子就边嚷边闯了进来。

徐衍听着这声音便觉得倒胃口,抬头见着一个一身褐色衣衫的大肚皮已经过来,道:“哟,柳二少,怎么着,找我妹子有事?”

柳瑜不曾想徐衍回在里头,抬起的那只脚愣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柳二少是闻着隔壁饭香,跑来蹭饭的?”徐衍晃了晃手中的壶,又道:“要不坐我身侧?”

“这这这,这,世子爷真会说笑,我我我……”柳瑜结结巴巴,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见着这位世子爷,柳二少觉着自己的后腰还在隐隐泛疼。

前几个月他在院中将沈清晏拦下被徐衍撞见,之后徐衍便将他约了出去一道骑马。也不知晓徐衍使了什么阴招,那日那骑了不多久便坠了马,后腰青了一大片,生生是在床上躺了十几日才见好。

原本,他是借着传话的由头想与沈清晏亲近亲近,哪曾想半路杀出个徐衍,这真是将他的全盘计划都给打乱了。

徐衍嫌弃道:“把舌头捋顺了再说。”

沈清晏轻笑出声。

“是这样的。”柳二少将脚收回,郑重道:“阿爹说,过几日,要在永安寺办上个道场,到时候家中子女都要去替祖母跪经一日一夜。这不,我怕下人传错意思,就亲自过来同表妹说上一说。”

“行了,知道了。”徐衍应了声,见他还站在那处,挑眉:“这,还是要蹭饭吃?”

柳二少连连摇头,转身便走。

徐衍又饮了杯:“啧,他这是过了个年,又圆润了些?”方才他瞧着柳二少那肚子,像是怀胎八月的妇人一般,未见其人先观其肚。

“好在徐少爷你来,若是我家姑娘一个人,只怕那家伙又来来讨便宜。”白鹭气鼓鼓,一想到他们母子的嘴脸,就好生反胃。

“他又做了什么?”

“没什么。”沈清晏夹了块素鸡放到了白鹭的碗里:“生气归生气,你不能浪费我的食物呀。”

白鹭嘟囔着,徐衍望向沈清晏,俨然一副不问不休的模样。

“真没事。”她将菜往徐衍面前移了移:“不过就是那个宋姨娘,让我嫁给二表哥而已。”

徐衍不可置信,这孝期未过,就又敢来给沈清晏提亲了?

“徐少爷,你是不知道。老太太前脚刚走,宋姨娘后脚就来提亲了,还是当着老太太棺椁跟前提的。”想起那日的情景,白鹭就恨得牙痒痒,真想把这几个混账东西打得三天下不了地。

“这柳府,当真是污糟。你怎么不同我说?”徐衍也着实气氛,老太太刚走,就一个两个全都欺负到跟前了。

沈清晏不以为意:“我都要走了,他们也闹不了几日了。再说,你觉着我这位二表哥是有胆到秦国公府提亲呢,还是有胆到徐家舅舅跟前求娶?”

徐衍算是明白了,只要她还在京中,这柳家的人就不会消停,走了也好。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关照’柳二少。”

“好,那雩娘先行谢过衍哥哥。”

烛架上满是烛火光芒,让这清冷偏殿生生比外头暖上几分。

殿门大开,偶有寒风入内,让人一阵清明,连着烛架上的烛火都随之摇曳跳动。

沈清晏一身素服,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偶有灯花炸裂的声音,伴着诵经声,让人心中生出几分安定。

白鹭急急行来,站在殿外拂去衣衫上沾着的雨水。近些日子也不知为何,整个元京城都被层层湿气所笼罩,不是下雪,便是落雨。

柳家的人明明各有仆人,却总是差寺中僧人来找自己,事情又多是些鸡毛蒜皮之事,着实厌恶。

白鹭将衣衫都整理好,这才入内站到一旁。

“这次是找不着柴烧水,还是找不着我那大表姐的珠花了?”沈清晏依旧跪着,声音不高,像是失了力气。

白鹭摇头:“这次更绝。”她献宝似地跳到沈清晏身侧:“说是二少爷找不着他那只雀鸟了,寻思着我身手好,让我给他逮回来。”白鹭神情并貌。

沈清晏叹气。

“我看他就挺像鸟的,还像一只没脑的麻雀。”想起柳二少的那副嘴脸,白鹭就想像逮麻雀一样把他关进笼子盖上布,让他再也不能作妖。

“算了,今日之后,咱们就带上容姑姑一道去越州,他们爱怎么闹便闹去。”想着这几日就要离开,沈清晏也懒得理会柳家这帮家伙。

白鹭点头,见她面色惨白,连着指甲处都带着微紫,担忧道:“姑娘,不如休息一下,进点吃食?”

依着礼制,这跪经时不得进水米,柳家人又言明了得跪上一个日夜,着实让白鹭担心。沈清晏这身子一到寒冬就终日觉得冷,即便怀中抱着手炉,也未能让她觉着身子暖和。

沈清晏摇了摇头,这算是在京中最后一次替柳老夫人跪经了,该守的礼制还是得守。

“姑娘,隔壁那几个全都坐在殿里头喝茶吃东西,你就只喝点水罢了,老夫人不会怪你的。”

白鹭知晓柳家人不会真心为老夫人跪经,却非要闹上这么一出,还让家中子女都来寺里,摆明了就是拿捏沈清晏看重柳老夫人罢了。

“她们跟外祖母又没有血缘关系。”沈清晏一语道破,有一个并不尊重柳老夫人的侯爷在,上梁不正,下头的子女里,能有几个好的?“大表兄呢?”

“大公子倒是跪着诵经呢。”细数柳府上下,也就只有这个柳家长子还顾念着情分了。

沈清晏不再说话,只是低声诵经。

雨势渐大,檐上的雨水滴在石板上,溅起水坑荡出涟漪。鸟雀在檐下鸣唱,灯花炸响,伴着晨钟暮鼓,时间在这里悄悄流逝。

外头鼓声响起,山中夜幕伴着寒冬雨水,放眼之处皆是漆黑一片。

檐角的铜铃发出清脆响声,殿外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一个小厮小跑着候在殿外。他缩着身子,声音怯懦:“见过表姑娘。”

“又有何事?”白鹭认得这人,这是柳二少院子里的人。

“白鹭姐,二少爷最珍爱那只雀鸟又不见了,眼下山里头黑,咱们是真的没办子了,求求白鹭姐帮帮咱们吧。”

白鹭扶额,这下午刚帮他弄回去,怎不过半日又不见了?

“没空,我还要陪着姑娘。”白日里让寺僧过来请,她不好恶语拒绝,现下居然打发了个小厮便要将她拉走?

那人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白鹭姐姐,二少爷吩咐了,若再让那雀鸟走失,就要活活将我打死。”

那人说着,声音带着哭腔,转瞬便挂了两行清泪在旁:“小的投的是死契,少爷说要打死,便是要死。求求白鹭姐姐,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帮我再寻一次吧!”

说罢,便不住磕头。

那人的声音略响,吵得沈清晏直头疼。她出声吩咐白鹭随那人去一趟,这人若再这么叫嚷着,指不定会引来多少人围观。

左右不过就是柳家的人想要再多占些便宜去罢了,待此间事了,届时便海阔天空自由无拘。

外头响起打更声,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

沈清晏轻声问:“这次这么快就找着了?”她方才听得那小厮哭成这样,还以为飞入山林再寻不到。只不过就这么一会儿,想来只是飞到殿内梁上罢了。

未闻得白鹭回应,沈清晏觉得奇怪,正谷欠转身,却被人自身后锢住。

沈清晏大惊,出声叫嚷,伸出手肘自后撞去,那人吃痛退开。她谷欠转身躲开,可这跪了一日,膝盖早已麻木,如今她是连站都站不稳了,才刚起了半个身子,就跌坐在地了。

“好妹妹,哥哥我着实是想你想得紧了些。”来的不是傍人,正是那位柳家二公子。

他油腻的脸上挂着笑容,满面都写着不怀好意。

是她大意了。

她原以为在这佛寺之中,不会生出变故;她原以为在这佛寺之中,柳家人再有坏心思,也不会在此动手。

是她太天真了。

她既要离去,宋晚月自是要把握这最后的机会,定要自己的儿子将沈清晏纳入收房。

沈清晏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二表兄这是要做什么,寺庙法相庄严之处,二表兄莫要失了身份。”她跌坐于地,以手撑地缓缓后移,眼神左顾右盼,想要寻些物件以作防身。

柳瑜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后退着将殿门关上。

“妹妹,哥哥打小就喜欢你,你就听哥哥的话,从了我,我必定大红花轿迎你过门,让你当正房主母。”他如是说着,随之扑到沈清晏的身上。

她无力,本就一日未进水米,身子有些虚浮,如今面对这样一个体型庞大之人,她如何能挡得住?

“白鹭!白鹭!”她害怕,恐怖就像这场雨一样,瞬间占据了她整个心神。她一只手推着柳瑜,另外一只手在旁摸索着,碰到一个物什便冲着柳瑜头上砸去。

柳瑜吃痛退开,摸着微肿的额头,怒道:“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让那丫头坏事。妹妹还是听话些,能少受些苦。”

沈清晏踉跄几步,扶着烛架稳了稳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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