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沈清晏白了他一眼,玩闹道:“你徐家大郎又不肯娶我。舅母瞧上了我,又不能让我进徐家门,怕生生耽误了我的好姻缘,自是要上心的。”

徐衍听得她的这番怨怼,面色惊诧神色夸张得宛如抽了筋一般。“不是,你说得好像你乐意嫁给我一样。”

“咱们打小认识,熟得不能再熟。你我之间有没有那份心,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沈清晏看得他的这副神情,也笑出了声。“我知晓舅母心疼我,但我如今呢,确实不曾想过这些。反正咱们兄妹俩,有事一起扛。我帮你在舅母那头打圆场,你也记得替我遮掩。”

徐衍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我过几日要再寻个由头出个远门,你若有事就去寻徽宁,千万别一个人硬撑着。”

听得徐衍此语,沈清晏思及前些时日遇上的那名刺客,忙道:“可是要去南面?”

“你怎么知道?”徐衍不防沈清晏直切他的目的地,心下微惊,道:“子顾同你说的?”

沈清晏摇头:“毛猜猜就知道了。”

荇林军一事已达天听,景帝若是要出手,自会派自己手下得力之人去查实。非是说徐衍不得力,只是徐衍与萧恕牵扯过深,再加之徐老夫人同秦汐的过往的交集。

两家人若说近日无深交尚可遮掩得过去,可若日后被有心之人翻了出来,只怕不单只是秦家蒙难,只怕萧恕也会有所牵连。

自那日宫中南苑一事之后,沈清晏便猜想,这景帝对明德皇后到底还是存了几分念想的。景帝膝下只有两个儿子,这日后储副之位不是萧巽,就是萧恕。

她虽猜不得圣心最终归在了谁人身上,但至少眼下,景帝绝不会让自己其中任意一个儿子身上背上污点。

那既是如此,景帝若要查实便不可能派徐衍出去。而此时徐衍却提及离京,想来多半是得了萧恕的授意。

荇林军一事牵扯甚广,稍有不慎便会招至大厦倾颓之祸。萧恕想来也是不敢轻易将此事交给旁人,这才嘱了徐衍罢。

只是,如今徐衍供职刑部,年纪轻轻便已是侍郎之职,他若离京也是十分打眼的。

这事若是摆到去年,离京兼任的巡察御史人选未定,他或尚可以巡察御史的身份去往南边。

可如今,巡察御史人选早已钦定,且他人已经离京大半载。再要有个合适的名头,可没这么容易了。

想了想,沈清晏还是决定将此事拦下来。“衍哥哥,南面你不能去。你便同殿下言说这是我的想法,具体事由,我会再亲自寻个机会同殿下详禀。”

“你俩有事?”徐衍的面上一副他俩煞有其事的表情。

回想起前些时日他言说要拉着沈清晏一道去南面,萧恕回答他的话语,就觉得这俩多少都藏了点事。

再者,兰夜宫宴之时,沈清晏与徐徽宁站在一处所以不甚清楚,可他却是一直同萧恕站在一起的。

席间,莫说是晟王了,别的公侯家的子弟也都对她这位新贵县主起了心思。可不论他们那帮人如何东南西北,左左右右的朝自己试探,萧恕都会在旁打岔。

虽说没明着相帮,但这字里行间多半都是将沈清晏的婚事摆了几分在心上了的。

当然这些,沈清晏自然都是不晓得的。她只是觉得自己同萧恕此时既然已经结为了同盟,那在某些事情上合该同进退才是。

故此,荇林军一事,她自是要好好考量才是。

“你觉得殿下,想要那个位置吗?”她同徐衍不一样,她与萧恕的相识是自今年方始,但徐衍却是同他做了二十年的表兄弟了。

况且,徐衍此人她还是信得过的。

女人看男人与男人看男人终究是不同的,所以沈清晏也没有去向徐徽宁问上几句。毕竟她不是想要嫁萧恕,而是要同萧恕共谋日后。

徐衍坐直了身子,看着那个依旧斜躺在榻上看着星子的人。一个十几岁的姑娘,面上的神情却是不符合她年岁的老成多谋。

他离开元京数月,归来之时她似乎是与常无异,可总又会时不时透出来的老成让他觉得陌生到担忧。

“你非要掺和这桩事?”徐衍微叹了口气,道:“雩娘,朝政之事不是你能沾得了手的。”

沈清晏坐起来,摇着手中的团扇,嗓音清冷如霜刃。“内宅之事,经商之道,朝政之事,其实都是大同小异。”

“非是我要沾手朝政之事,而是我已经无路可走了。衍哥哥,我拿你当亲哥哥,所以才同你说这些话。”

“轩州之时,水匪那处便有荇林军的令牌。我暗中偷藏了下来,且将此事告知了舅公。之后,惠州之事,行刺之人用的箭矢,又皆是荇林军中特制的。”

“再到前些时日的行刺,刺客身上皆留有荇林军的徽记。”

“这一切的谋局早在你我发现之前,就已经被人布下来,而你我此时只是局中棋子。南面的事若是处理不当,秦氏罹难,晖州易帅,于国如何?”

“即便晖州无恙,此等罪责也是赤族之罪。我外祖母是秦氏族人,我亦在赤族之例。所以,这桩事不是我想沾手,是我不得不沾。而且,我必须要将此事做成。”

“今上如今按兵不动,不外乎就是一无实证二无人选罢了。说句僭越之语,徐家舅舅领兵之能毋庸置疑,可他不擅水战。”

“晖州临海,与冽澜的交战绝不可能如同在朔阳城与北邙兵士交战那般。所以,单为这一点,秦氏现在也不能动。”

“可若以后呢?时移事易,当秦家已经可被替代,这些小事就会被翻出来,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大厦倾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想,这些小事尚不足以让陛下对秦氏起疑,但你此时若是去了,牵扯的可不只是秦氏了,卫国公府少不得也得连坐。”

徐衍听得她的一番话,五荒六月的,后背竟也起了阵阵凉意。

沈清晏瞧着她的模样,轻叹了口气:“衍哥哥,你同徐家舅舅一样,都是不擅权谋之术者。你们为将之人,一心练兵,努力驻守大稽防线,这是好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卫国公府自幼待我便极好,所以哪怕这些话再有逾越,你我兄妹之间我还是要同你讲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南面之事你便先不要插手了,我已经着人传信去了越州,舅公自是会有决断。至于殿下那头,你便将事由全都推在我身上,就说是我不准。”

饶是再不懂权衡之术的人,在听完沈清晏这番话,心里多少都会明白些了。徐衍笑道:“哪有让妹妹出来挡事的理,我自会挑捡了话同子顾说的。”

沈清晏原想说,纵你有再多借口只怕也会被萧恕这黑心肝的给算计了去。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毕竟他们男人之间的情意她不懂,兴许是另外一番景象也说不准。

徐衍见她一副谷欠言又止的模样,便试探道:“你将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不怕日后子顾觉得你心狠手辣,对你厌弃?”

沈清晏眨了眨眼,一双明眸左右转动了下,道:“我为何要担忧这个?”她与萧恕之间既是结盟,那只要不伤及双方底线,坚守同一阵地便可。

即便日后萧恕得临大位容不下她,那也得再过几年,她尚有能力慢慢安排,再替自己谋条生路。

“姑父的女儿自幼流落在外,除了那位大长公主,还有先帝的几位公主外,咱们大稽等同没有公主。如今夜宴一事发生,只怕好多人户都会将你瞧在眼中了。”

说到此处,徐衍不免唏嘘一番。一转眼,他的两个妹妹,都到了必须许人的年纪了。

沈清晏反而没有这些顾虑,她笑道:“衍哥哥想多了,只怕是此时我想嫁,也嫁不了了。”

徐衍不解。她便又道:“兰夜宫宴汪贵妃提了肃国公庶子的婚事,今上直接便说要给朔阳王殿下定正妃,还要给晟王殿下定几个侧妃。”

“原本当夜在场的在室女皆有可能,可谁知如月郡主偏偏闹了那么一出,今上气得连二位殿下的人都没定。”

“如此一来,那肃国公家的庶子自然不可能在近日议亲。怎么着都得等着朔阳王殿下娶了正妃,晟王殿下屋子进了侧妃,才能着手操办。”

“以当时的情形,给二位殿下府里头添的人多半就是从殿阁里头挑出来的人。虽然今上未有明旨,这些事京里头的官家太太们心里面门清呢。”

“只要二位殿下没有定下人,当天殿里头的姑娘们,都不可能随意议亲。所以呀,现在我同徽宁姐,就算想嫁,也无人敢娶。”

当朝皇子尚未迎人入府,满元京城里头哪户人家敢同皇子争女人?

她虽厌恶这等劳什子的规矩,可此时这规矩也算是救她于水火了。

徐衍瞧着她一脸轻松,仿佛从未考虑过萧恕会娶她一事,便又道:“那你可有想过,子顾会不会向姑父讨了你?”

“我?”沈清晏她摇扇轻笑,眼睛依旧盯着天际的星子。

毕竟她是一个并无多少家世的姑娘,即使有个县主头衔,但她阿爹到底生前只是个四品流外刺史。若她在惠州,那是一等一的贵女,可她如今是在元京城里头。

什么国公府,侯府,一品二品的大员要员,都在元京城里头。相较于这些人,她的身份算不得有多贵重。

而她能沾得上表亲关系的只有柳家与秦氏。柳家是个难以指望的,秦氏又遭此劫难,娶她毫无益处。

“殿下不会娶我的。”她将这话说得十分笃定。“第一,我在京中并无依仗,唯一能会帮衬我的,也就只有卫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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