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馨是卫国公夫人兄长的女儿,便是徐徽宁的表妹,她今年方及笄一张小脸圆圆的,甚是可爱。
“馨妹妹。”徐徽宁笑着同沈清晏介绍了一下,几人相互见了礼便依着各府座位坐下了。
因是赏花,故而这宴也就摆在了肃国公府的桂园里头,满院的金桂银桂,香气四溢。国公府的下人都端了果子饮子过来摆了一道,一众女眷都饮用了些许,随后便让大家四散想诗了。
徐徽宁向来不好此等风雅之事,她拉着沈清晏投了一记眼神,沈清晏当下便明了了。不就是咏桂么,一人两句,她再顺道帮徐徽宁写上两句就是了。
她们二人寻了一处回廊坐下,二人倚在回廊上看着四周风景躲清闲。
“今日我瞧着那个杨二姑娘算是老实了些。”徐徽宁打量着四周,想起方才杨二姑娘那一脸的假笑,便替她觉得累。
沈清晏连忙阻止道:“隔墙有耳。姐姐,这终归是在旁人家里。”她话方说毕,就见着刘馨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徽宁姐,临川县主。”刘馨对着二人又见了一礼,沈清晏爱屋及乌,既然是徐徽宁的表妹,她自也是高看一眼的。
“馨妹妹若不嫌弃,同徽宁姐一般,唤我雩娘便可。”
原本刘馨听得临川县主是个颇有心机手段的人,但又觉得像徐徽这种性子的人断不会和一个小人如此交好。
现下听得沈清晏这样说,心中也松泛了几分。
刘馨过来同她们两人随意扯了些家常,徐徽宁皆一一听着,只觉得自家这表妹近些时日定是遇上了什么好事。直到,她注意到了她发间的那根银簪。
这沈清晏头上有银簪这事不奇怪,毕竟她一向就偏爱些素净的饰物。可刘馨不一样。
徐徽宁这个表妹一向喜爱金玉之物,从来就不爱往头上放银簪,可如今却多了一根。她本想问上一问,又觉得此时不是个叙话的好地方只能暂时压了下去。
毕竟徐徽宁可从未听自家阿娘提起过表妹定亲一事,这事若没过明面,只怕她也是个私定终身。大户人家的姑娘里头,最是见不得这些事。
几人又说了几句,眼见时辰也不早便要回去了,她们三人方起身便闻得右近不远处有些响动。沈清晏远远望去,见那假山后似是有个人在动。
她瞧着那人的靴子像是男子,又想到杨世子的行径便嘱了白鹭去查看,免得再生事端。白鹭过去瞧了瞧,不多时那后头便出来个男子,她同那人言说了几句就又回转了。
“姑娘,是肃国公府的五公子,方才有只猫的脚卡在石缝里面了。”白鹭如实回禀。沈清晏又朝着那处看了看,见杨家五郎还立在原处,便同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沈清晏稍眯了眼,心中也明白了这杨家五郎打得什么主意。
心思倒是细。
他既是萧恕作保的人,身上自是有些本事在的。想来萧恕也是极其看中这位五公子的。
但是,再怎么看中,萧恕应当也不会将自己的喜好告与这位杨家五公子知。
且此处是女子齐聚之地,他这番作为,摆明了就是故意接近。
既无大事,三人便也不再停留,直接回转了桂园。几家姑娘都如期写下了咏桂的诗词,有沈清晏相帮,徐徽宁只需提笔直接写下来便是。
因此日是个小宴,没有萧如月这样的宗亲在,故而杨二姑娘也是个会做人的,当下便按着身份将徐徽宁的诗作评了个第一。
席间各家女眷不免又虚情假意了一番,随后便都各自回府了。
而徐衍将那杨家世子也确实盯得够死,一路灌酒灌到杨世子只能瘫在桌上一动不动。
徐衍也饮了好多酒,她们便也不肯让他再去骑马,左右都是打小就识的兄妹,便拉着他一道同坐了马车。
“你喝成这样回府,仔细阿爹收拾你。”徐徽宁不停地替他打扇,沈清晏也赶忙端了盏水过来让他喝。
徐衍红着脸,满身酒气道:“没事,我还没喝到动不了的地步。”
“是啊,就是喝成了一只熟蟹。”沈清晏指了指他的脸,揶揄道:“出门还是只青蟹,回家就熟了,是肃国公府的地界太热了?”
徐徽宁听得她的这番揶揄之语,顿时也笑出了声。几人又一路说了些话,马车行至卫国公府时,徐徽宁兄妹二人便先回府了。之后,沈清晏方换乘自家车驾再行回转。
回到府中,沈清晏想了想,还是从棋盒之中取了五颗黑子,唤了翠柳将这些棋子送到朔阳王府。
萧恕拿着这五颗棋子,听得翠柳传回的‘可用’二字,心里头也明白沈清晏所指何事了。
是夜,萧恕再次夜访沈清晏的居所。院外的察子他已着人引开了,而此时院中仆人也都是他的人,只要别闹出动静让白鹭与十一听见就行。
他推开门,屋里燃着香,走了没几步他便觉得头晕。
萧恕心下便觉不好,当即跑入内室想将沈清晏唤醒,可他方行至床畔,人已经失了清明一头栽倒在地。
前有被劫生病,后又有萧恕那一桩事。加之,回京之后她忙着打听南面的情况,还要去各种赴宴,沈清晏又开始失眠了。
她打小睡得就轻,哪怕熟睡之际只消外头风雨稍大些,她都能惊醒过来。寻常的安神香用得久了,对她压根没用,久而久之只能用迷香。
而这个迷香嘛,用得久了寻常分量也没多好使。所以白鹭每每在给沈清晏屋里头点了迷香之后,都会嘱人都离得远些,免得被放倒。
好巧不巧在她嘱人送棋子的当天夜里,白鹭就替她点了迷香,而萧恕就在这天晚上好死不死地来了。
因是前一天夜里点了迷香,屋里头伺候的人都不会去叫醒,待沈清晏一觉睡醒已近巳时。
她方伸着懒腰想要下床,一脚踩下去便觉得脚底有个温暖的物件。“八斤你怎么睡地上都不上床吗?”她微眯着眼睛,还以为是自己从村里带回来的那只简州猫。
依着习惯,她伸脚来回摆动想要撸着脚底下的‘猫’。谁料这么一动,方觉得不大对。那脚底下的根本不是毛绒绒的猫咪,而是一件光滑的衣料。
她低头,这才发现地上躺着的是个人,而且还是萧恕!
她险些惊叫出来,幸好自己双手动作快,先一步将自己的嘴捂了起来。
她随意拿了件衣服套在身上,随后就推了推萧恕,见他没动又踹了几脚,还是没反应之后,她急了。
于是她走到一旁盛着水的脸盆架子那儿,端着一盆的水对着萧恕就泼了过去。
一盆冷水浇头,睡得再死也该醒了。
萧恕跳了起来,伸手捋掉自己脸上的水,随后轻咳了几声,这才发现沈清晏衣衫不整的立在他面前。他见她初醒的模样,只着了两件单衣,当下便将头瞥了过去。
沈清晏也觉得自己当下不是太好,又扯了几件衣服胡乱套上,方压低了声音怒道:“你怎么在我屋里?”
萧恕站起来,他的衣裳已经全湿了,水滴不停从他头顶往下滴。“我,我昨儿收到你让人递过来的棋子。没懂什么意思,就想过来问问。”
凭萧恕的心思怎么可能不懂?
她去肃国公府赴宴又不是什么秘密,况且她身边还有察子盯着。弈棋者,白子先行,她递过去五颗黑子便是在代表后行的庶出杨家五郎。
沈清晏才不信他的这番鬼话!
“你少扯谎!赶紧走!”沈清晏没个好气,原本在孟县之时已经够尴尬了。结果这还没过多久,她还没想到怎么同萧恕再说,这家伙就已经半夜私闯她闺阁了。
从前还是在外头等着,现下是越来越大胆了。
萧恕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狼狈,当下便叹了口气,朝着门口处便要推门离开。
“站住!”
沈清晏急忙喝住他,手指了另外一旁的后窗道:“跳窗走。”这个时辰,白鹭肯定早早备下东西就等着她起身了,萧恕要是直接从她屋里走了出去,真是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虽然黄河水原本就不清。
萧恕显然是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但又怕再惹恼了沈清晏,只得听话行事。
他方走到后窗处,又转过头道:“你屋里我会再派人查一查,今日幸好只是点了迷香没有出事。”
“迷香是白鹭点的。”沈清晏一脸看着大傻子的表情,道:“我睡得轻,有时候接连几日睡不好。白鹭怕我一直不睡会出事,会掐了时辰给我点迷香让我睡觉。”
萧恕脸上的神情此时也如同戏台上的唱词一般跌宕起伏。“你睡不着不能点安神香,喝安神茶吗?”
他微提了声音,沈清晏连忙做着手势让他轻一些。“那些玩意儿在我小时候就没用了。再说,用迷香也挺好的,别人要晕三五个时辰,我最多一两个时辰就完事了。”
萧恕被她这番歪理噎得没地儿还嘴,只好灰头土脸离开,可手刚推开窗,又停了下来。他转过身走到沈清晏面前,郑重道:“我心悦你。”
他知道此时并不是什么好时机,可又怕若是再不说,兴许沈清晏就能想出一个完美的借口将那事给圆了过去。若当真是那样,她就会事事规避,自己便再也寻不着机会开口了。
“我心悦你,爱慕你,属意你,我想娶你!”他说得十分认真,面上的表情与他此时的模样格格不入,十分突兀。
沈清晏张了张嘴,随后别开头,红着脸道:“殿下莫要拿我打趣了,还是赶紧回府换衣服吧,都已经过了朝会的时辰。”
“我知道一时之间你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也不用着急回答我。”萧恕自是不肯放过机会,这种情话要么不说,要说就得一次说到底。
“我想护着你,我也能护好你。我不会拘着你,你做姑娘时如何过,嫁人之后依旧能如常过。雩娘,我真的想跟你一起坐看朝霞暮霞直。然后,同埋地底,不封不树。”
饶是脸皮再厚的人,听到萧恕这样一番掏心窝子的情话,脸上都该红得跟只熟螃蟹一样。
“我没那么好。”她低垂着头,藏在袖中的手不住地收紧,又放开。“别随便把心交给别人,会受伤的。”
他又自怀中掏出了一枚玉章,随后执起她的手,将它摆在了她的手心。
“我没有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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