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睡面对着就差直接贴他脸上的昆虫背脊一阵发凉,他低骂了一声脏话,顾不得三七二十一,起身拉开门就往外面冲去。
刚跑到一楼大厅,余睡第一眼看见房间里如同经过许多时间般缠上了一层层的蛛网。
他又瞅见大厅的角落有个东西动了动。
那东西往大厅中央走去了,借助大门顶上玻璃装饰透出的月光,可以清楚看见它细长的八条足和圆润的腹部。
在月光下,它短暂的反应了一下,赤红的眼睛转向了余睡的方向。
在确实余睡作为猎物的身份后,它的开始向着余睡拔足狂奔而来。
余睡头皮一麻,肾上腺素开始疯狂分泌,他立刻转身向着楼上跑去。
比起面对有他半人高的蜘蛛,他梗愿意面对就他脸大的不知名昆虫。
不知怎的,余睡竟然很快就甩开了大蜘蛛,他刚登上他房间所在的楼层,远远地就瞅见了脸大的昆虫成群围在楼梯口。
这栋小楼的地板很老旧,只要有人走过就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动静,甚至一些地方都有了缺口,不注意的话很容易陷下去。
似乎是听到余睡奔跑时地板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动静,昆虫群都成群的围在楼梯口,叠得高高的,一块围观余睡吱哇乱叫地上下楼。
余睡抬头和楼梯口虫群两眼对视的刹那,默默停下脚步唤醒终端,打开了与卡皮波拉的聊天窗口。
余睡:卡皮波拉女士,我想回家!!!
编辑:相信你可以的。
很快卡皮波拉又发了一条:
“战胜恐惧的最好方式就是面对恐惧,加油!”
余睡一度怀疑这是卡皮波拉从网上随便找到的句子。
别的不清楚,余睡能很明显看出卡皮波拉心意已决。
余睡抬眸对着虫群,忍不住自嘲道:
“哈哈,就搞我一个普通人不至于吧。”
没想到没有因为标题党而死,反而要先一步因为外出取材而死了。
余睡认命一般地停下脚步,在距离昆虫还有一大段台阶的时候坐了下来。
在刚坐下的一瞬间,身体似乎下意识判断安全了,余睡全身一软,肌肉酸涩的感觉顶上了大脑。
余睡喘得如同破风箱一般,他抬起一只手对着楼梯口的方向:“这剩下几步我不想走了,来,你们自己过来咬死我。”
楼梯口的虫群一动不动,只有偶尔抽动的翅翼才能证明他们还活着。
过来大概有十来分钟,余睡有些反应过来了,他对没有向楼梯迈出任何一步的虫群有了大胆的猜测。
他思索了一会,往一楼大厅的方向走去。
一楼大厅的大蜘蛛没有走,还在空荡荡的大厅里面徘徊着。
它刚转身就注意余睡的身影,八条腿即刻调转方向,往着余睡的方向冲去。
余睡往后退了两步,走上了楼梯台阶的范围。
如他所想,蜘蛛在台阶面前停下了脚步。
余睡沉默了。
每只虫只负责它应该负责的领域。
这是什么,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吗?
余睡想了想他刚进入这栋楼的时候。
即便很难想象,但份量如此多的昆虫确实在他记忆里完全没有出现过。
十分有时间观念的,不到时间它们绝对不出来。
余睡想着想着,感觉脚麻了起来,大概是站着的时间有些久了。
既然已经知道这些昆虫不会上楼梯一步,余睡干脆就直接坐在楼梯上,低着头,和大蜘蛛多目相对起来。
不知为何,这大蜘蛛看久了还有些可爱。
余睡盯了大蜘蛛一会,有了点灵感。
他唤醒了终端,弯腰给大蜘蛛拍了几张,又上楼给楼梯口的虫群拍了几张照片,随后十指速度飞快,不过多时就写好了一份数百字的稿件。
“低智昆虫竟达到了大多数打工者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即指按时上下班,没有多余工作。
是的,哪怕在星际世界也时常会有加班,突然增加工作量的现象。
一想到发表过后可能会收到的稿费,余睡就想笑。
写完这份稿件后,余睡伸了个懒腰,拉伸开筋骨,渐渐地起来了困意。
他瞅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四十多。
很晚了。
余睡想起了什么,他打开了最初卡皮波拉女士给他发的消息。
编辑:亲爱的,我们不是弹性工作制哦,是朝九晚五哦,时间按你所在的星球计算哦。
余睡又看了看时间,不知怎的,释怀地笑了一下。
这稿子攻击范围好像有点大,把他自己也攻击到了。
他抬头望着楼上的虫群,知道房间是进不去的,他也没别的选择,只能将就着在楼梯上睡着了。
第二天,余睡是被村长叫醒的。
村长衣着整洁,手里握着个鸡毛掸子,背在身后,余睡从鸡毛掸子露出的边角隐约看见了缠绕在上面的蛛丝。
余睡想到了昨晚堪称为盘丝洞的大厅,他又看了看村长整洁的衣着,忍不住心里出现了敬畏之情。
“小记者,来吃饭喽。”村长显然还记得余睡,他对睡在楼梯的余睡面色如常,不知道是不是经常撞见有人睡在的缘故。
余睡笑了笑,态度谦和地谢了村长,看着村长依旧在往上走后,他转过身忍不住尴尬地捂住了脸。
余睡在原地很快调整好心态,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进入大厅的第一眼便是摆在桌上的饭菜。
早点还冒着热气,肉眼可见的清淡,是白粥和清蒸鱼还有少量的咸菜,量挺多的,够七个人吃饱。
村长虽然是个中年男性,但腿脚很是利索,余睡刚坐下没多久,就望见楼梯上正在往下走的人影。
余睡和其他六人并不熟悉,所以没有打招呼,恰好,其他六人看起来也都是独自前来的。
早餐的全过程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人交头接耳的声音。
直到有人骂了句脏话,气愤道:“无名那小子竟然还敢发动态。”
无名就是余睡的笔名。
余睡第一次在现实听到他的笔名。
他提起了精神,看向出声那人的方向。
一个看着不大的男性,娃娃脸,余睡记得他,是昨晚感慨渔村荒凉的人。
余睡状似无意说:“你很生气的样子啊,无名他干什么了?”
娃娃脸肉眼可见的愤怒:“他敢编排指挥家!”
指挥家正是余睡笔下作为噱头的管理者的称号。
在余睡记忆里,大多数智慧生命都不会记住管理者的称号,一般都是统称为管理者。
但是……
管理者的追随者与住民除外。
余睡想到这里就全身一寒。
他深切知晓如果在这个时候暴露了身份,一定会被娃娃脸强制来上一场真人快打。
娃娃脸还在喋喋不休地说:“无名最好祈祷他马甲捂的严实,要是给我逮到了,可没他好果子吃!”
余睡表面上笑眯眯的,还在附和娃娃脸,手底的小动作却没停。
左键确认登出账号,再删除设备上所有的账号信息。
“哦,那个营销号又发了什么?让我看看。”一位高挑的女性听着娃娃脸的话起了兴趣。
她点进无名这个账号,没有多久就咯咯笑出了声,边笑还边读出了标题:
“低智昆虫竟达到了大多数打工者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我转发给了我一个朋友,我印象里她很敬业的,什么工作都会做,所以……”她比了个懂得都懂的表情,“我第一次看见她问候别人全家的样子。”
“别说了,我朋友破防了,他没想到低智昆虫竟然比他过得还舒服。”一个顶着兽耳的人幽幽道,“他现在在到处找猫抓板排解压力。”
余睡看见兽耳手上的指甲肉眼可见的长了。
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这句话在在场的人嘴边绕了绕,最终吞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余睡不着痕迹地环视了一圈周围人的表情,有愤怒、悲伤又或是厌恶。
“等等,你们看这个背景,是不是和这里一样的。”有人突然出声道。
“确实。”很快有人附和道,“好像是楼梯口的位置。”
余睡心跳骤停,顿时汗流浃背了,他默默望向了娃娃脸的位置。
娃娃脸此刻正在擦拳磨掌。
绝对不能让娃娃脸发现他的身份。
“是吗?这图看起来是在晚上。”余睡佯装平静,他沉思了一会的样子,”但是昨天好像没有任何动静吧。”
他就是在赌,赌昨天晚上没有任何人出来查看的原因——
没有人注意到楼梯的动静。
“说实话,我感觉到了。”高挑女性说,“当然,也不排除是我的错觉。”
“那应该是你的错觉吧。”余睡尝试绕回来,“毕竟我晚上睡的挺好的,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昆虫在我身边爬。”
“这么说起来,恐虫者请勿进入可还真是个虚假宣传。”有人说,“我就是奔着那些大型昆虫来的。”
余睡表面上温和的笑了笑,心里却问候起昨夜所有出现的昆虫。
说实话,他万万没想到,除了他以外,真的没人任何人遭受虫子的困扰。
余睡认真想了想原因。
大概是柿子挑软的捏是共识吧,就算是低智昆虫也一样。
余睡又看了看娃娃脸,感觉娃娃脸的兴致降下来,余睡趁热打铁提议说:“所以,怎么想都应该是无名直接用的网图。”
众人的目光转向了余睡,余睡顿时感到压力倍增,又补充道:“不过也不排除他到过这里,但先于我们离开。”
这一顿早餐吃得可以说是有说有笑,但余睡吃完后感觉到后背全是汗,恨不得赶快逃离这里。
就在所有人收起碗筷时。
“咚咚……”
门被人敲响了。
来人是村长。
他进屋后,欠了欠身,满脸歉意说:“不好意思,各位,因为天气影响,今天没有离开这里的船。”
余睡:“……”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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