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走着,小夏盯着自己的电子表,耳边竟听见了时针转动的声音。离米扬回公司已经过去四个小时,小夏本想跟着一起回去,却被米扬硬按在车里,说是自己一会儿就回来,毕竟剧组那边还得拍戏呢。小夏思索一番觉得在理,剧组那边还要人呢,林总就是再怎么过分也得考虑电影的事。
然后,时间就过去了四个小时……小夏急了,她就不该按正常人的逻辑去推理一个潜在罪犯的行动,她立即冲下车,准备回公司,韩振慌张跟下车,拦住。
“你就这么直接上去,你打算怎么办?”
小夏撸起袖子就准备干:“闯办公室,人在,就直接把人带出来。”
“姑奶奶哟……”韩振拦腰把人抱住,“那要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工作还要不要了。再说,笑天如果说的是真的,你这样是不是打草惊蛇?”
小夏慢慢冷静下来,思索。韩振见人平静下来,刚放下手,人就立即直奔公司。
“哎!哎!姑奶奶!”
小夏大步快步,向后摆摆手:“放心,我有分寸,绝不打草惊蛇。”
小心翼翼溜进公司,确保没有惊扰任何人,然后小夏去找最边缘的同事探听到了消息。米扬确实进了林总办公室,但两人谈了不到半小时,米扬就离开了,而林总因为赶着下一个会议早已乘飞机离开。
小夏越发疑惑,脑子越来越乱,一直走到公司门口,才想起来给米扬打个电话询问,却不想自己刚拿出手机,米扬就来了电话。
“扬扬姐,你在哪儿,怎么这么长时间,急死我了……”的确着急,小夏也没意识到自己去了敬称。
电话里传来米扬的声音很温柔:“抱歉啊,我在机场。临时有个行程去巴黎,来不及通知你,公司那边就派其他人跟我去了。”
“可是……”小夏心想,可是我就在公司楼下车里,怎么会来不及。
“你在这边跟着剧组进度,一周后我回来也好跟得上。”米扬像似预判了她的怀疑一般,提前说了准备好的解释。
小夏没再追问,仔细听着米扬的交代,听完开口道:“扬扬姐,你在机场对吗?”
“……嗯。”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上剧组进度,一路平安,早点回来。”
“好……”
挂断电话,小夏立刻冲回车内,对韩振道:“去找苏先生。”
本该送严朗月回家休息,不想两人回到了工作室。苏笑天顶着诺大的黑眼圈瘫在沙发上,连绵不绝、缓慢的钢琴声萦绕耳边,催着他几度昏昏欲睡。强迫自己睁大双眼,转头望向录音室正在弹钢琴的严朗月。
这一月来,她日日夜夜在工作室呆着,除了必要睡一两个小时,她一直在录音室写歌,脑海中的灵感似活水一般源源不断。
灵感来源于苦难,古今中外许多创作者都是如此。因为后悔,因为遗憾,因为爱不得,因为求不得,因为无能为力……所以作品就成为唯一向这个世界倾诉表达的东西,世界也因此诞生了许多伟大的作品。
但,我们真的该感谢苦难吗?
苏笑天就是个普通人,他自认没办法回答这个深奥的问题,但如果要他选,他宁愿拿现在所有的灵感新歌去换那个幸福快乐会耍赖偷懒的严朗月。
深吸一口气,苏笑天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桌前,温了一杯热牛奶,将半片安眠药放了进去,药片慢慢消融于杯中。
而另一边,小夏和韩振马不停蹄赶到工作室,一路风风火火跑到录音室,小夏推门着急大声:“苏先生,我有急事……”
苏笑天连忙起身上前,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小夏这才看见严朗月在沙发上沉睡着。三人默契的不再发出任何声响,一同离开了房间。
三人来到隔壁房间,小夏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苏笑天和韩振。
“临时工作这事是有点蹊跷,但明星工作不是很常见吗?”韩振不解。
小夏连忙摇头:“我跟了扬扬姐这么久,就算是紧急工作,我也从没缺过,除了这次,而且这次消失的时间和上次消失的时间都是一周,不奇怪吗?”
“还有一个更奇怪的。”苏笑天补充道。
小夏和韩振同时开口问道:“什么!”
“米扬回公司,你在楼下四小时都没收到任何消息;你到公司一打听,米扬就立马回了电话……”
“公司有人监视我!”不等苏笑天说完,小夏立即明白,“其实,我还发现了一个更可疑的部分。扬扬姐打电话时,说自己在机场,但我仔细听了电话里的声音,很安静,过分的……安静,一点杂音都听不见。”
苏笑天深深叹了口气:“看来这里面麻烦不小。”
“要报警吗?”韩振警惕道。
苏笑天摇摇头:“我们说的都是自己的推测,根本没有证据,如果报警,我怕中间会走漏消息。要是我们推测的都不对,那米扬可就彻底得罪了林总。一个演员,得罪了畅行娱乐的老总,你让她以后演艺道路还怎么走。”
“那我们怎么办?”小夏手足无措,“要告诉朗月姐吗?”
“不行!”苏笑天大声反对,“绝不能让她知道!据我所知,莫导的电影行程,就算再有权势,能请假一周也是极限了。事到如今,我们只能等米扬回来。在等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三个来调查。小夏负责收集你们公司那边消息,我最近不能抽身离开,会和圈内朋友多打探一点林总的消息。而韩振,你去趟巴黎。”
“我?!”韩振惊讶道。
“我们三个,只有你不是社畜,相对自由。”苏笑天点点头,“我会让一个朋友去接你。中国演员在国外的工作地点他基本都清楚,你跟着他这几天跑一跑,确认一下那边到底有没有米扬的行程。”
拖安眠药的福,严朗月依旧睡得安稳,而另一个房间的三人商讨完毕,各自忙碌起来。
第一天,没有任何异常,小夏甚至在晚上接到了米扬报平安的电话,上次一周里,她和米扬可是完全失联,小夏稍稍放下心来,听到苏笑天和韩振那边都没有任何消息,开始觉得是不是他们三人多心了。
第二天,苏笑天得知了林总在香港开会的消息,就立即飞了过去,给严朗月和公司的借口是实地探访演唱会选址。林总真的在香港,身边跟的人都是通常跟在身边的工作人员,没有任何异常,甚至他在这澳门还有两天会议。苏笑天便连夜飞了回来,韩振和小夏那边也没有任何进展。
第三天,韩振快要跑遍半个巴黎,依旧未找到米扬。苏笑天则约了圈内朋友,打听林总的过去。一般来说,喝了点酒,总能打探到点什么。但当他一提林总,那群人也不知怎么酒立即就醒了。
“怎么,苏兄,想跳槽了?还是要替杨总做间谍?”
这帮老东西,倒真一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我这不是想搭上莫导那条线嘛……”苏笑天笑着,起身一个个倒酒,“十几年了,也就林总一人能把自家艺人塞进莫导电影里,我就是想学学……”
“你又不带演员。”
“哎,话不能这么说,人都得留好退路不是,防患于未然嘛。”
对面穿条纹的胖子痛饮一杯,放下:“苏兄,林总的手段可不是你能学的,人家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就你……”对面人讥讽摇头。
“倒也不能这么说。”旁边带眼镜的还有些清醒,忙打圆场,“莫导也不是钱和权能左右的。主要是林总一直做慈善,早年资助了一家孤儿院,叫什么来着……宜安……对,宜安孤儿院!莫导的妹妹就是在那家孤儿院找到的,还是林总帮忙找的呢,所以莫导欠人家一个人情。”
“娱乐圈啊,欠人情可是最难还的,这不,莫导也陷了进来……”
这一顿酒没白喝,苏笑天终于找到了新的方向。
第四天,苏笑天自己开着车跑了一天前往江西南昌,只在三人群里通知了一声,便再没有消息。
第五天,第六天,韩振找遍了巴黎,依然一无所获,准备返程。小夏也再没接到米扬的电话,苏笑天依旧音讯全无。
第七天,韩振回国,米扬本该出现的一天,仍旧没有踪影。小夏和韩振试图多种方法联系苏笑天,也没有任何回复。
工作室的休息间内,两人沉默对坐着,小夏红了眼眶:“该找的人没找到,到头来又弄丢了一个……”
韩振低着头,沉默,无言以安慰。
“你说,苏先生会不会……”
开门声打断了小夏的担忧,严朗月推门而入:“笑天怎么了?”
两人慌张起身,小夏微微侧过头,偷偷擦去泪水。
“怎么哭了?”严朗月还是注意到了,忙安慰,“人这不是回来了嘛,怎么还哭了。这样,以后我跟笑天说,让他以后再不让韩振出差怎么样。”
小夏止不住哭泣,脑子紧绷的那根弦彻底崩溃:“月姐……”
韩振慌张拉住小夏的手,摇摇头。
这几天,他们几个的行程本来就蹊跷,加上现在,再迟钝,严朗月也明白出事了,严肃质问道:“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事?”
眼看事情已经完全瞒不住,小夏正准备全盘托出,不想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有些模糊的泪眼视线还是一眼认出屏幕上的来电人——是米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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