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铂杨那双永远含情的眼睛倏地睁大,露出些许难以置信的神色。回过神之后,他朝着旁边的侍应生招招手。
侍应生闻言走过来:“李先生,现在就再加一份甜点吗?”
“不用,你待会再吃甜品。”许阳秋急着说正事,“李铂杨,我能帮你赢你哥一次,信我吗?”
李铂杨轻轻出了一口气,抬手示意等在一旁的侍应生离开,身体前倾靠近她,脸上堆起一个宠溺的笑容:“信你啊。”
“行。”许阳秋没在意他不正经的态度,“单从投资眼光上,你大概率很难赢过你哥,得从你的优势下手。盛岸资本和信杨集团长期竞争,目前处于劣势,你爸和你哥至今束手无策。要是你能利用卡索重创信杨集团的话,算不算是赢得更漂亮?”
“......我的优势?”李铂杨思忖片刻,“你说的该不会是远端和卡索的合作关系吧?虽说远端和卡索年初达成合作,但最多算是密切的业务往来,实际牵涉不深。远端对卡索的影响力不大,做不了什么。”
许阳秋笑吟吟道,“听说你们远端最近因为不正当竞争被市场监管总局约谈了?他们怀疑你们订单数据造假,但听说你们拿出了相关证据,证明你们的电商订单都真实,没有刻意造假,是店铺联动消费者故意刷单。”
李铂杨反应很快:“跟你们卡索有关系?”
“不知道,你查到告诉我。”许阳秋无赖地笑笑,“我们发现卡索存在一些虚假驿站,这些驿站都有大量虚假物流,其中百分之八十五都是远端网络购物平台的订单。订单数据造假这件事上,远端作为平台大概率是无辜的,但提供虚假物流的卡索嘛......必然有问题。”
“阳秋啊,求人帮忙要有诚意。”李铂杨的话很软,几乎全是气音,“你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几句话,就想让我替你出力?没说不愿意......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但你至少......”
“打住。”她没指望他嘴里吐出什么象牙,干脆不让他继续说,“话可不能这么说。你需要信杨集团的把柄,我专程飞到首都来送上门来。这可不是你帮我,是我帮你。”
她说的是实话,如果查到问题,那他就能顺势赢过他哥,最差的情况下,他也能夺回盛岸资本的部分实权。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都算不过你了。”他的目光温柔如水,仿佛心里满满的都是她。
许阳秋面不改色地迎上他情意绵绵的目光,她免疫得很彻底,笑着调侃他:“教会了徒弟,没师父啊李总。是不是有点后悔曾经什么事都带着我了?”
“怎么会后悔。”他语气也温柔得不像话,亲昵地玩笑道,“我们许总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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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呀孙教授,要不你把我头发系在吊顶风扇上,再拿一排牙签扎我大腿。我是真复刻不出那篇论文的结果。”年轻男生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语速快得像机关枪,龇牙咧嘴地说,“数据造假害人不浅......我都熬了三天了,我是真跑不出来。”
孙叔用不锈钢保温杯接了杯热水,随手把茶漏安回去:“还想不想毕业?”
“啊!!!”他痛苦地哀嚎,“不知道啊不知道啊,再读一年我所有的美好品质都会消失的!!真的!!”
他动作有些大,怀里的电脑差点摔在地上,孙叔眼明手快地帮他扶了一下,另一只手点了点屏幕:“你参数错了,别张口闭口赖作者数据造假,再来一次。”
他两只手扣着电脑屏幕,看了几眼,梗着脖子道:“我承认我参数确实错了,但那篇论文就是数据造假,陆哥跟我一起验证过,他代码里的指标跟论文里写的压根对不上。”
说完他求证似的走到小陆的位置旁边,一巴掌拍在“小陆”的肩膀上,语气模仿某个网络热梗:“老公你说句话啊!”
被他拍到那人此前一直没回头,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思考出神,对他的喧哗恍若未闻。此时此刻,那人终于有反应了:他显然是被他那句“老公”和手劲儿吓到,猛地站起来,身后的板凳“啪”地一声倒在地上。
“学术流氓”同学定睛一看,发现面前的人并不是他陆哥:“孙教授,这位也是你亲戚家的同学?”
“嗯。”孙叔啜一口茶水,“小陆去外地工作了,这位是小叶。小叶,他是我带的博士生,威利。”
“我就说嘛,小陆后脖颈哪有这么白。”这位叫威利的学术流氓低头看看桌子,又看看叶一,“小叶你好,你......怎么穿着品如的衣服?”
叶一惊魂未定地把椅子扶起来,茫然不解。
“我是问......你怎么坐在陆哥的位子上?”威利说着拿指甲怼了怼桌上的一排贴纸。
说着威利细细打量面前的男生,第一印象就是白且话少,人长得还算板正,但总给人些距离感,没点笑模样。
然后“距离哥”就问了个毫无距离感的问题:“你陆哥是你老公?”
威利瞪大了眼睛看着叶一,仿佛在看外星生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不上网的吗??”
孙叔被茶水呛得磕了几声,老泪纵横地叹口气:“......你别听他瞎说,威利他女朋友我都见过。”
“要是你能像引用热梗一样引用文献,我保你去年毕业。”孙叔把保温杯放在桌上,对着威利指了指大门,“把参数改正再来一次,你要是能证明这篇论文数据造假,也是条毕业的门路。”
威利跟叶一摆摆手,抱着电脑欢快地滚了。
“你忙。”学术流氓走后,孙叔的语气软了不少,“别理那个不成器的。”
“孙教授。”叶一忽然开口,“这是小陆的桌子?”
他这一开口,孙叔倒是一愣。
自从叶一来借用实验室,话一直很少,除了礼貌用语,他几乎没说过别的什么。小秋之前专门拜托他照顾小叶,但小叶话实在太少,他想照顾也着实无从下手。
小叶这个惜字如金的后辈难得开口,他少不得多跟他聊几句,不然也不好跟小秋那丫头交差。孙叔这么想着,干脆拿起茶杯在叶一旁边坐下:“你跟小陆很熟?小陆这孩子开朗性格好,确实跟谁都玩得来。不过你跟他方向不太一样,他研究硬件的。呐,这排贴纸都是他从各个配件上拆下来贴在桌上的。”
叶一闻言在贴纸上摸了两下。
孙叔暗想,这闷葫芦果然和小陆关系很好。
“小陆去台岛工作,这桌子你放心用。”孙叔笑笑,“我年轻的时候也研究算法,说来惭愧,没什么大成就,大半辈子都在带学生。小秋说你脑子好使,我年纪大了未必跟得上你思路,但你有什么不懂的,还是可以随时问我。”
叶一问:“真的吗?”
孙叔和蔼地笑:“当然。”
他闻言眼睛一亮,犹豫着开口:“许......魄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叔倒是没想到他不问专业方向问题,倒是问他这个。不过想来也合理,“0号算法”奠定了实时导航的基础,也难怪他好奇创始人许魄。
孙叔上了年纪,被他这么一问,难免沉浸到回忆里:“大家对程序员都有些刻板印象,但许魄这人,跟那些刻板印象没有半毛钱关系,活着就像是为了打破常规。大学的时候,我们做课题都觉着痛苦,你别看我现在骂威利不学无术,我那会儿还不如他呢。”
“但许魄他不一样,做研究跟闹着玩儿似的,我们起早贪黑,他熬夜看世界杯。然后第二天下午才起,三个小时干完我们其他人一整天的工作。那时候,我是打心眼里不服气,觉着老天爷不公平。”孙叔絮絮叨叨地说,“我一开始老呛他,觉着不就是老天爷赏饭吗?得瑟什么得瑟。但是啊,那会儿人都简单,没现在那么多弯弯绕绕,几顿酒下来就什么芥蒂都没了。”
“徐翔以前也看不惯许叔叔吗?”叶一听得认真,电脑已经自动锁屏。
“徐翔一向八面玲珑,惯会装蒜。”孙叔布满皱纹的眼睛露出不忿,“他从大一开始就每天跟在许魄屁股后面当跟班,许魄这人有时候很恶劣,能惹得人头皮发麻,只有徐翔什么都能容忍。现在想来,徐翔也没把许魄还有我真当朋友,纯粹是当垫脚石罢了。”
叶一回想了一下自己与许魄为数不多的赛博交流,说道:“我看过0号算法里面的注解,确实觉得许叔叔这个人天马行空,思维跳跃。”
“你要是见过他本人,就会觉着恶劣这两个字完全没错。”刘叔笑起来,笑声爽朗地仿佛回到了他的少年时代,“那会儿宿舍晚上八点钟断电,他私接电线,带着我们偷偷用了半个月,到底把整栋楼的电路都搞瘫痪。导员认定是他干的,他倒好,找了条野狗把改装过的线路咬烂。毁灭证据之后就把绳子一松,搬个板凳坐在宿舍门口,开着门听导员满楼道抓狗的动静,哈哈哈哈哈......”
叶一坦言:“从代码上确实看不出这些。”
“他也没恶劣多久,到了法定年龄就早早结婚生子,那之后没再干特别出格的事。”孙叔话锋一转,“不过他的闯祸基因倒是没浪费,小秋小时候也是个骄纵顽劣的孩子。我们那会儿最大的爱好就是看许魄在她女儿身上吃瘪,大魔王搞不定小魔王,我们看着不要太解气。”
叶一难以置信道:“许阳秋?骄纵顽劣?”
岳父大人二三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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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不可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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