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后来放眼天下,这样的双亲,比比皆是,却只生出一个齐潋。

姬珩母亲下葬那天,只有齐潋来吊唁。入夜,她让酒仟打晕曲直,要是有第三人,自荐也变自荐枕席了,与其成为别人的筹码,不如当做自己的手段。齐潋答应合作,她成为了他唯一的幕僚。

后来姬鸿官至宰相,是因为齐潋需要一个蠢货,自己也举蠢不避亲。她不只想要姬鸿的性命,一命呜呼太痛快了,甚至不够他学会忏悔,所以她要他得而复失、登高跌重、声败名裂,受车裂凌迟、俱五刑!

可惜的是她没有等到手刃姬鸿的那天……她突然有孕了,自此她的功劳只能在齐潋背后,之后齐潋离开,她就彻底陷入闭目塞听的状态。

明堂之下大多数人都装聋作哑,已是久居鲍肆不闻其臭。所幸,她还是不负所托,传位齐溦,其实她是能模糊感受到齐潋有意齐溦的,因为姬潮的姓氏是齐潋定下的,她当初以为这是暗示。况且她对姬潮继位也是排斥,她的本意是清算姬鸿,击溃和他相似的既得利益者,甚至重构这个滋养他的时代,没想过要创造他的同类。

至于齐潋,她觉得自己和齐潋短期内是殊途同归的,哪怕齐潋只是想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她也要借所有的力改天换日,后来却发现是志同道合。

她猜,齐潋才是第一世女帝。

******

“曲侍卫,劳烦你通报一声,我要见齐潋。”姬珩随手束了发就来了。

“更深露重,主子歇下了,姬小姐请回吧。”

“是吗,那我不见齐潋齐将军,我要见齐潋齐小姐呢?”姬珩挑眉。

寒光一闪,曲直拔剑直指姬珩的心口,即便察觉到酒仟伸出手,力度也不减丝毫,只见剑身触到酒仟掌心就断成了两截,曲直大骇,调转方向将断剑甩向酒仟,不料她毫不闪躲,中剑也冲向前来,曲直只能闪到姬珩身后,掐住她的喉咙,“别动!”

“酒仟!”姬珩喊停了酒仟,也不怕曲直娶她性命。酒仟身负奇才,却从未主动伤人,她猜测是有什么禁制。

“你到底要干什么!主子有事,我必让你陪葬!”曲直上了手劲。

“曲侍卫现在可以通报了吗?还是你更放心让酒仟去?”姬珩威胁道。

曲直带着姬珩挪到营帐口,眼神一刻不离酒仟,看她把剑拔出后血流不止也面不改色,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只能松手先去主子身边。

“酒仟,你怎么样?需要包扎吗?”姬珩看着酒仟半边身子都被染红了,担心自己猜得不对。

“小姐,我骗了你,其实我感受不到疼痛,也不会感到饥饿。”酒仟低头,她甚至也不会难过,低头的角度也是运算的结果。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姬珩轻轻抱住了酒仟,摩挲她的后颈,感觉到她歪头蹭了蹭自己的耳朵,就猫在了自己肩颈上。

“咳咳,姬小姐,主子请你进去。”曲直一出来就看到两人主仆情深的样子,心里有些怪异。

“在外面等我吧。”

姬珩走进营帐后,曲直和酒仟分立左右,伺机而动,作警惕状,生怕对方一个不注意就溜进去伤害自家主子。

“姬小姐学富五车,学的难道都是背信弃义、恩将仇报?”听到来人,齐潋也不抬头,继续整理近日的情报。

“齐小姐也不遑多让,学的也是假以辞色、抛妻弃子。”姬珩也想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但一见到她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从何说起,你既然说我是女子,何来抛妻弃子?姬小姐撒谎也要自圆其说吧。”齐潋气笑。

“不是女子,曲直为什么想取我性命?不是女子,你们又怎么会在我怀孕的时候就判我死刑?”

姬珩一步步向前。

“你计划用你的无限粮草招兵买马,是也不是?用你的神兵利器震慑朝臣,是也不是?等时局稳定就要不告而别,是也不是?传位公主还要延续三代女帝,是也不是!”

姬珩的双手扶在书案才能止住颤抖,眼前的齐潋几度模糊又清晰,俯下身子已经是泪流满面。

齐潋的心思百转千回,姬珩确实言中了自己的上位计划,还有她对继承人的设想,甚至知道那把□□的存在,这些她甚至连曲直都不曾讲明,她不得不开始正视姬珩的眼睛,但又十分心虚是怎么回事。

“姬小姐很聪明,但是不怕我先把你打成妖孽吗?”

“好啊,那就再死一次,死在你手里应该比死在自己儿子手里好些。”

“……”

齐潋看到她嘴角都止不住地颤抖,内心有些动摇,开始害怕这些是真的发生过,也将要发生,低头看见纸上的墨被慢慢晕开,心里长叹一声。

姬珩目睹她起身离开,一举一动都和前世无异,攥紧了双拳平复心情,她不是想像被抛弃了一样在这里讨债,她是想取信于她再表明合作的,可是她的情绪已经太久没有出口了,没想到撕开一个口子就是翻江倒海。

拿着帕子的齐潋看到她要用手去擦,从背后握住小臂把人转过来,把手帕捂上了她的双眼,微微按压,看不到她的眼睛才敢慢慢开口。

“我不会判你死刑,也不会揣测你的品行,我只会觉得和我绑定委屈了你,所以你也不要误会我,好不好?”

手下的帕子又热了几分,齐潋还是没有忍住把人拥进了怀里,她只能选择先帮她避开那个悲剧的开始,“你还记得什么时候有孕的吗?”

眼前一黑,姬珩本能地胡乱抓住手边的衣服,听到这个问题只能一遍遍茫然地重复,“我不知道,齐潋,我不知道……”,背后的手越收越紧,她再次跟随本能环上齐潋的肩颈,闻到久违的味道才终于安心。

齐潋收回的手落在姬珩的后背,细细安抚,帮她捋顺呼吸。

“姬小姐?姬珩?”齐潋感到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怀里的人温度越来越高,用脸测了测额温得有三十**,一边屈膝把人抱了起来,一边喊着曲直。

比曲直更快的是酒仟,她用手背贴了一下齐潋的额头,“39.8摄氏度,我去熬药。”

齐潋诧异地看着她像风一样进来,又像风一样离开,看到曲直走近才想起她要做什么,连忙把人放在榻上。

“以后姬小姐的饮食起居和我一样,人也与我同住,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让她独行。”齐潋掖好被褥,和曲直说道。

“那……还叫姬小姐吗?”曲直看主子小心翼翼的动作,也小声地问。

“……先叫参军吧,日后以军师的身份在军中行走。”齐潋没什么底气地回答。

“药来了。”酒仟也不再装着无知小丫鬟,放下碗正要把人扶起来就被曲直拦住了。

在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时候,齐潋让姬珩半躺在自己怀里,拿过碗开始喂药,另一边曲直给炸毛的酒仟递了递眼色,就又扯又拽地把人薅出去了。

齐潋给姬珩擦完了脸,就坐在床边行注目礼。既然自己是异世孤魂,重生也不是没可能,只是姬珩带来的信息量太大了,比如不告而别,不知道是自己主动还是被动,看姬珩的反应,像是至死也没再见过自己,还有继位的公主又是什么际遇,都继位了却连姬珩都保护不了……或许不能继续之前的怀柔策略了。

齐潋想着想着入了神,靠在床头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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