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夜幕降临,窗外永不熄灭的璀璨灯火似那沉默流淌的星河。公寓里只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地倾泻在沙发的一角。

云漓蜷缩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米白色的真丝衬衫,只是领口扣子解开两颗,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

她一口口地将那早已失去温度的红豆面包送进嘴里,面包的甜味很淡,口感也因冷掉而变得有些干硬。

每一次咀嚼,似乎能尝到一丝别样的味道——那是混杂着试探、掌控与危险的气息。

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正显示着那份加密剧本的扉页。景郁那手劲道凌厉的字迹,同她本人一样,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每个笔锋都透露着锋芒。

『撕开皮囊,看见灵魂震颤』

云漓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轻轻划过这行字,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真是傲慢到了极点,景郁要的不是演员,而是能被她完全剖析、掌控的灵魂标本!

她关掉扉页,开始一页页地翻看剧本。这是一个她想象中更为黑暗和复杂的故事。

女主角林晚的世界是建立在童年废墟之上的精致牢笼,她用温柔和专业筑起的高墙,墙内却是日益嘶吼的野兽。

云漓看得入神,连手机屏幕亮起都未曾察觉。随着时间的流淌悄然逝去,当她读到剧本中林晚第一次在解剖台上看见与妹妹当年死状相似的尸体时陷入沉思。

深夜,云漓正沉浸于剧本时,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内容极其工作化:

「第78页,女主角在得知真相后的沉默,你认为该用怎样的肢体语言表现?」

她的目光在那条信息停留数秒,这个号码归属地显示为云海市,但并不在她的通讯录里。时间,深夜十一点四十八分;方式,私人信息;内容,却是如此精准的工作探讨。

这三者结合一起指向的答案昭然若揭。

是景郁。

她用如此“正当”的理由,将触角伸进云漓最私人的时间与空间。白天的红豆面包是宣告,此刻深夜短信,则是更进一步的入侵。

云漓并没有直接回答那个关于“肢体语言”的问题,而是编辑另一条信息,将问题抛了回去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属于演员的偏执与困惑。

“景总深夜还在为了剧本费心,真是辛苦。”她先是给对方戴上层高帽,确认了对方的信息,

“不过,在讨论第78页的沉默之前,我一直在想第54页,林晚在第一次闻到福尔马林的味道时,剧本只写了‘她胃里一阵翻涌’。您认为,这阵翻涌,是纯生理的恶心,还是……还是混杂着一丝她自己未曾察觉对于‘死亡’气味的迷恋与兴奋?”

云漓避开了对方设下的议题,另起炉灶。用一个更深、更刁钻、更偏向角色心理动机的问题,反将一军。

不仅展现出她对剧本的深度思考,也在这场以工作为名的博弈中,夺回一丝主动权。仿佛是早有预料,没过多久桌子上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

是景郁的回复。

云漓拿起手机,解锁屏幕。那条信息很短却带着一如既往地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都有。兴奋占七分,生理恶心占三分。一个从小以死亡为邻的人,对同类的气味总会有特殊的迷恋。云小姐,你对角色的理解很深,我开始期待了。』

接着,又一条信息紧随而至:「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选你了。」

云漓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悬停片刻最终打下了一行字。她没有正面回应景郁那句宣告,而是将话题推向更暧昧,更具拉扯的方式。

“景总,”

她在信息开头打下这个称呼,带着一种刻意公事公办的疏离。

“您再这样,我会分不清,您是在实是一个角色,还是在审视我?”

这句话像是一记精准的擦边球,即点破了对方的意图,又将自己置于“无辜”且“困惑”的位置。将皮球踢回去,看似示弱,实则在逼迫景郁,让她为深夜这场“入侵”,给出一个更明确的定义。

昨夜与景郁那场无声交锋,最终以对方沉默告终。云漓没有等到回复,也并不意外。她很清楚,那个问题太过尖锐,已经碰到了那层伪装的边界。

次日傍晚,云漓独自驱车来到城西晨光剧院。这里是云海是古老剧院之一,早已不复往日的辉煌。

斑驳的红砖墙、褪色的海报栏、吱呀作响的木质座椅,都沉淀着时光的痕迹。她并非为了体验《深渊》的角色而来,只是想找一个安静且被遗忘的角落,让自己从紧张的博弈感抽离片刻。

在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坐了一会,直到天边残阳的余晖慢慢消失殆尽才离开。

停车场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水泥地上产生回音。几盏老旧的路灯挣扎着亮起昏黄的光,在地面投下幢幢扭曲的黑影。

云漓走到了自己的车旁,指尖刚触到冰冷的门把手——

“嘀。”

一声短促而礼貌的汽车鸣笛自身后响起,并不刺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云漓蓦然回头。

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宾利欧陆,如同暗夜中休憩的猎豹,静卧在几辆车之外的阴影里。副驾的车窗正无声降下,露出景郁那张在光影中半明半暗的侧脸。

她今天没有戴眼镜,那双深邃的凤眼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愈发锐利和专注,此刻正径直望过来,带着一丝了然、甚至称得上愉悦的淡然笑意。

仿佛捕获了期待已久的猎物。

“好巧,景总。”云漓稳住骤然加快的心跳,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不巧。”景郁的声线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格外清晰,她推开车门,倚在门边,神态是一种回到绝对主导位置后的松弛,“我看了你的行程表。”

云漓心头一跳。所谓“偶遇”,从来不存在于这个女人的字典里。这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嚣张的掌控。

“这里的舞台,”景郁抬手指了指身后在暮色中更显斑驳的剧院,目光却始终锁在云漓身上,像在欣赏一件即将属于她的艺术品,“太小了,也太旧了,配不上你。”

她微微停顿,向云漓伸出手,那是一个邀请,更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命令。

“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战场’……应该是什么样子。”

景郁没有带她去任何声色犬马的场所,而是驱车直达远星集团顶楼,一个需要瞳孔识别才能进入的隐秘空间。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映入云漓眼帘的,并非她想象中的小型放映室,而是一个近乎绝对纯黑的空间。

脚下是吸音地毯,墙壁是特殊的吸光材料,唯有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两张家华而符合人体工学的观影座椅,像两个孤岛。

“坐。”景郁示意她,自己则走到一旁的控制台前操作。

当灯光完全熄灭,云漓陷入了一种有生以来从未体验过的“绝对黑暗”之中,视觉被完全剥夺,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

她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能闻到身边人身上那缕愈发清晰的“松林低语”。

突然,面前的整面墙壁亮起,不是普通的屏幕,而是仿佛一扇突然打开的、没有边界的窗户。极致清晰的画面与沉浸式的音效瞬间将她吞没。那不是“看”一部电影,而是“进入”一个世界。

影片是一部冷门的德语文艺片,讲述一个女科学家在极地观测站独自越冬的故事。

没有激烈的戏剧冲突,只有无尽的冰雪、孤独和时间。但那位女演员的表演,每一个细微的眼神,每一次压抑的呼吸,都充满了撼人心魄的力量。

云漓完全沉浸了进去。她忘记了身边的景郁,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片尾字幕在寂静中缓缓升起,极地的风雪声归于虚无。

灯光没有立刻亮起。

在这片保护性的、令人心安的黑暗里,她听到景郁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很近,很轻,像耳语:

“现在,告诉我,”

“你看到了什么?”

云漓在黑暗中,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也能听到对方几乎同样不平稳的呼吸。

她知道,景郁问的,从来不仅仅是电影。

她是在问,你是否看到了我为你打开的这个新世界?

你是否理解了我选择你的原因?

你是否……愿意走进来?

回程的路上,两人默契地沉默。景郁亲自开车,将她送回了晨光剧院取车。

云漓推开车门,夜风一吹,才仿佛从那个极致的感官梦境中回到现实。

“谢谢您的……‘导览’。”她斟酌着用词。

景郁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她,城市的光影在她脸上流转。

“答案想好了,随时告诉我。”

回到自己的公寓,已是深夜。云漓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景郁的车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才无声滑入车流离去。

她点开手机,发现微信上多了一个新的联系人申请——头像是一片深邃的星空,验证信息只有一个英文句号。

【.】

如同她们关系的注脚,一切尽在不言中,又一切都刚刚开始。

正常情况下会更两到三章,爆更看情况[三花猫头]估计多个两章吧。

嗯,就是这样。

小剧场:

云漓:当时我害怕极了,她像个变态!(瑟瑟发抖)

景郁:(想了解她的一切)[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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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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