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发走魏尔伦之后，太宰治和宿屋朝报备一声，换了身衣服便离开了神社。
他今天还要去找森鸥外。
森鸥外最近似乎在准备什么大动作，难得兴致勃勃的，前两天还邀请了太宰治一起加入他的行动。太宰治今天就是要去给森鸥外答复的。
“下午好，太宰君，”森鸥外看到太宰治推门而入，打了声招呼，没有丝毫感到意外的样子。
他这几天的工作似乎十分清闲，这间小小的诊所都感觉变空了，连药品也变少了。
不过太宰治回了声招呼，还是轻车熟路地摸出了特意被森鸥外藏了起来的药片。
他随手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烧杯，然后把镇痛剂和降压药打开，倒在了一起，然后从饮水机里接了点水，再在森鸥外的实验桌上拿了根玻璃棒，用纸巾草草地擦了下，便将两种不同的药完全搅和在一起。
“……”森鸥外看着他丝毫不严谨讲究的实验操作，有些无奈地提醒道，“太宰君，剂量不够，这是死不了的哦。”
五条悟看着太宰治手里的看似透明无害的药水，肯定地说到：“但是这绝对可以把我们喝晕喝吐的，还是别了吧，治。”
“切……”太宰治闻言，又往烧杯里加入了另一种镇定剂。
他盯着手里精心调制出的实验产物，有些无聊地晃了晃玻璃棒，同时问道：“森先生要怎么做呢？”
“太宰君不如猜猜看？”森鸥外笑眯眯地问道。
既然太宰治已经问出这个问题，那也就表明他对森鸥外的邀请提起了兴趣。有死亡观赏券这份王牌在手，森鸥外觉得自己已经看到太宰治加入的可能性又高了一大截。
“肯定是和黑手党的首领有关呗。”五条悟嫌弃地看了森鸥外一眼，“拐弯抹角的，真是没有诚意。”
太宰治面上赞同，实则发出了不同的意见：「他把我最想知道的东西摆出来了，还是有一点点诚意的，不过只有一点点。」
五条悟不屑地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太宰治叹了口气，说：“是和港口黑手党最近的行动有关吧？他们的行动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人们的怨气和恐惧也越来越大了呢。”
“搞出那么多咒灵，还害我们加班！”五条悟插嘴抱怨道，“我的游戏都没有时间玩了！”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一个残暴的老爷爷了，在他的带领下，整个港口黑手党都充满了多余的血腥与暴力。
横滨的人们表面上战战兢兢地不好说什么，私底下则对这个邪恶且危险的组织怨声载道。这些负面情堵的大大激增促使了咒灵的诞生，甚至拔高了咒灵的强度。
“给首领下了这么久的毒，森先生是想要杀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吧？”太宰治终于把烧杯放了下来，一反平常无精打采的神色，眼里含着光彩地看向森鸥外。
森鸥外四年前就在实验的毒药，就是为了在今年用上，彻底麻痹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使其失去反抗能力的。
“哇，这可真是个近距离观察死亡的好机会！”他高兴得仿佛一个接收到意外惊喜的孩子，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讨森鸥外的欢心了。
他说：“森先生可真是体贴啊——都替我安排好自杀计划了吧？”
太宰治对森鸥外邀请他合作的理由还是很清楚的。
选一名自杀爱好者作为见证人，不过就是打着哪怕见证者日后因为某种奇奇怪怪的原因死掉了，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和意外，还能够巩固他地位的想法罢了。
可惜森鸥外要先失望一阵子了。太宰治虽然会自杀，但他可是答应了五条悟，在五条悟离开之前，暂时还不能死。
毕竟五条悟那家伙虽然总是保护着太宰治的身体，可实际上嫌弃着呢，说是死也不要太宰治的身体，死赖着总是阻止太宰治真正的自杀计划。
森鸥外被他不客气地戳穿了目的也不恼，面上笑意不减，道：“哎呀哎呀，太宰君这么想可真是太让人苦恼了。我选你只是因为你是首领身旁的红人，虽不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却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哦？”
他们就这么相望了一会儿，无需再多言，便达成了共识。
五条悟嫌弃他装模做样，扒着太宰治的肩膀，道：“笑得好假，治你不要学他。”
「……是他学我的，真是很抱歉哦。」太宰治哼道，嘴角扬起的虚假笑意一下子压了下去。
“不过我总感觉森鸥外还有话藏着。”五条悟盯着森鸥外的背后，突然直起身子，在房间里转转悠悠地，把四周检查了一番，最后停在了森鸥外面前。
他嫌弃地道：“好扭曲啊。”
「嗯？」
五条悟看到的世界和他们的是不一样的，能够让他特意强调嫌弃，那只能说是与只有他能看到的诅咒有关了。
“我之前特意留下整蛊他的咒灵，”果然，五条悟解释道，“森先生把它团成了一团！好扭曲啊！”
然后他们就听到森鸥外问道：“那么，太宰君可以告诉我，你身为神子看到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吗？”
“他能看到诅咒。”五条悟盯着森鸥外，道，“诅咒的势力已经增强到能被看到的地步了。”
“太宰君知道的吧？盯上你的，可不只是港口黑手党哦。”森鸥外提醒道。
要不是森鸥外插手，帮忙做了遮掩，那估计神子的身份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
可是看到诅咒的，是五条悟，不是太宰治。
太宰治坐回椅子上，装了个圈，道：“森先生说什么呢，在我眼里完全没什么不同哦。”
这种事情他们当然知道。
只是这几年前往神社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知道有个神子在神社里。想知道太宰治身份的人早就采集到了信息，不想知道的，自然不知道。
而且横滨的异能者这么多，咒灵也不是满大街都是，他的怪异行为在大家眼里，更多的像是自导自演的传教者，为了骗钱无所不用。
太宰治说：「明明更像招摇撞骗的神棍。」
“那也是超强的神棍！”五条悟强调。
只要没人真正看到咒灵，他们在普通人眼里的确只是个幸运的骗子。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都是一样的无聊嘛。”太宰治近乎冒犯地看着森鸥外，眼里充满探究，“森先生是遇到什么怪事了吗？说出来听听，或许可以让我高兴一下哦？”
森鸥外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就仿佛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
他说：“太宰君原来看不到吗？你的肩上趴着一只怪物哦？”
正好趴在太宰治肩上的五条悟：“……大叔在搞什么啊！”
“他胡说！眼神一点也不好，根本看不到这么帅气的我！”
「哈哈。」太宰治没忍住，心底笑了他一声。
五条悟不满地哼哼，解释道：“他就是试探你呢。”
话是这么说，五条悟还是有些惊讶于这阵子咒灵增强的速度竟然比他预想的要快一点。
看来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的确不能留了。
太宰治装模做样地扫视了森鸥外一眼，凑到他桌前，道：“你前面也有一只怪物哦，森先生。”
太宰治可以说是憋了一肚子的坏水就想要看到森鸥外吃瘪，故意吊着森鸥外的胃口。
“呜哇，森先生肯定干了很多坏事吧，都开始有幽灵找上门了，真可怜~”
“......请不要这么说，太宰君，”森鸥外无奈地说，“真的很让人害怕呢。”
如果他没有看到这些东西，如果这句话是从任何一个没有神子名号的人口中说出来的，森鸥外或许半点都不会在意。
可这是从太宰治嘴里说出来的，这小孩真是学了他的精髓，说话都喜欢说一半，似是而非的，需要仔细掂量。
“害怕到把诅咒揉成一团......”五条悟看着瑟瑟发抖的咒灵，感到一丝好笑地捏了捏，“真逗。”
太宰治的手随意地往桌子上一搭，正好搭在了五条悟手上，轻飘飘地便把五条悟的新玩具消除掉了。
“喂……你把它祓除了很无聊的诶！”五条悟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戳着面前的罪魁祸“手”。
不过森鸥外听不到他的吐槽，他只是看着消失的咒灵，确认了太宰治的确知道如何解决掉这些小怪物，道：“最近总是看到奇怪的东西呢，太宰君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它们的？”
既然森鸥外向他们透露了自己能看到诅咒的情况，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让大人物头疼一番，看看能不能把诅咒给五条悟带来的困扰解除了。
太宰治思考着，回答：“这应该是从人们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产物，与异能同等的存在，可以被人间失格抵消掉。”
他把手从五条悟手里抽了回来，在森鸥外面前扬了扬，继续解释：大概几个月前出现的吧。很可惜，我看不到它们哦。”
太宰治下意识向森鸥外隐瞒了五条悟的存在。他并不是不知道袒露五条悟的存在才能够让他发挥更大的作用，只是，他竟然有点……不想让别人知道五条悟。
奇怪的感觉。太宰治试图思考这是因为什么。这种下意识的防备就好像，他在无人的黑夜中拥有一束火苗，但是如果让别人得知了火种的存在，他就得退到一旁，看着他的光亮去热情地照耀他人了。
而太宰治恰恰不喜欢分享独一无二的东西。他得防备任何一个可能会窃取火种的人。
也不知道森鸥外想到了什么，难得如此明显地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才发问：“那其他异能可以清除掉这些怪物吗？”
“虽然都是源于精神与情绪的能量，”五条悟对太宰治的一串心理活动全然不知，说到，“可以相互作用，却做不到祓除。”
他们早就实验过了，异能的确可以伤到咒灵，但是却并不能够祓除掉诅咒。这不仅是因为咒力和异能终究是不同的，还因为有一些操控方法只有五条悟清楚。
太宰治说：“应该吧，森先生要不试试看呢？”
就先让森鸥外自己琢磨去吧。太宰治并不想对此掺和过多，只是提点道：“不过，这些东西是这两年里突然多起来的哦，森先生有什么想法吗？”
两年……那不就是黑手党首领越发激进的这两年吗……
森鸥外摸了摸桌上的手术刀，银白的刀刃反射着阴冷无情的光。他说：“两天后，太宰君一定要记得来港口黑手党哦，我会给你发准确时间的。”
脑子里莫名晃过“阳光开朗太宰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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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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