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有谢惟灼母亲的照片和姓名,凌酒无法让小归查出具体姓名,百般疑虑之下,他决定自己着手调查。
离开庭的日子越来越近,凌酒知道那封和解书意味着什么,韩乐东之所以愿意去当这个冤大头,誓死不供出其他几人,必定是谢惟灼提前给了他一定的保障,这封和解书大概就是了。
用金钱息事凌人,这是谢家一贯的套路,不得不说,的确有用,至少谢惟灼在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后还能好好的。
但这次未必了,凌酒目光凌厉的用手指划过谢轩的照片。
他们投机取巧逃脱的罪孽,总有一天会被反噬。
开庭的前一天,谢惟灼果然没来,意料之中,凌酒淡漠的看了一眼旁边空荡荡的座位,恰时,手机传来讯息,是07。
[07:“和你预想一样,被告那边果然派人带和解书过来了,我已经在去委托人家的路上了,放心。”]
07的话向来是定海神针,凌酒丝毫不会担心这件事会搞砸,他轻笑着打开购物软件,决定在案件结束后给07送他最近看上的那套杯具。
和解书没能签成,对方似乎没想到王昊阳家现在的家庭条件还能请到如此难缠的律师,因为07仅仅只用了几句话就打消了王昊阳父亲蠢蠢欲动想要签字的念头。
“您的儿子躺在地底下尸骨未寒,小小的5000万就能和解的话,王先生,您和您的太太估计百年之后,仍然能被诟病,甚至无颜面对惨死的孩子。”
“钱固然珍贵,那真相呢,死得不明不白,怕是孤魂都找不到寄托之所吧?既然如此,从一开始就不必大费周章。”
王昊阳父母本就是信佛信命的那一辈人,况且这个大儿子,是他们夫妻二人放在心尖上栽培出来的,要是为了钱,被儿子恨上,他们怕是下半辈子都过不安稳,更不必说还有一个执着查明真相的小儿子。
“唉,林律师,你放心,我们不会签的。”最终,王昊阳父亲叹了一口气,难受地抓了一把自己已经花白的头发,王昊阳母亲也在一旁用枯槁的手不停抹泪。
和解书没有签成,07笑着送对方派过来的谈判员离开。
“小子,别为了你心里那点正义害了他们,就算胜诉了又怎么样,拿到的钱有这5000万一个零头吗?你现在就是在害他们。”
07沉默着,谈判员也不再看他,轻嗤一声带着人走了。
“你现在就是在害我,别为了你所谓的正义行事,行吗?”
熟悉的话语回荡,07转背看着那间小小的屋子,墙壁上的粉刷已经斑驳,门扉腐朽,这样一间小小的房子,住了四口人,现在只有三口了,屋子内一对老夫妻正相拥而泣,忍受贫穷,为了…一个真相。
07阖眼,迷茫感再一次升起。
“你说好不好笑,我就说了两句话他们就屁颠屁颠的走了。”
07给凌酒倒了一杯茶,绘声绘色的描述当时自己面对谈判员的场景。
凌酒目光含笑的听着,时不时还配合的夸他两句。
“09,你说,明天的一审可能还有以后二审,怎么判定我们是赢是输呢?”
07依旧低头拨动茶叶,状似无意的出声询问这个问题。
凌酒也停顿下来,没有了刚刚轻松活泼的气氛,周遭被咕咕的煮茶声占据。
“让韩乐东说出实话,让……”
“然后呢?该绳之以法的人都进去了,真相大白,之后吗?”
07打断了他,声音沉闷。
“你觉得,被告那边会放过他们这个手无寸铁的家庭吗?”
这次轮到凌酒无言了,他没考虑到这一点,他和07出现了分歧,他却找不到辩驳的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的结果,所有事情都会衔接下一件事情,发生连锁反应,形成闭环。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签了那封和解书?这不是我接这个任务的意义。”
难以实现两全,凌酒起身,把手搭在仍垂着头的07的肩上,轻声道:“明天安心把官司打完,无论输赢,我都会找到彻底惩戒谢惟灼的办法,至于委托人那边,我会和小归申请,以赔偿款的名义给他们打钱。”
“09,你是一个很好的使者。”07终于舍得把头抬起来,反光的镜片后,掩藏着凌酒读不懂的情绪,“但你要清楚,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07的话像一记警钟敲在凌酒头上,他一直都清楚,想要惩戒谢惟灼,光靠法庭审判是没有用,他可以阻止委托人家不签那封和解书,但无法阻止法官那些人可以拒绝高额贿赂。
巨浪此起彼伏,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它打在那些身处高处的人,多年来,这是每一位惩戒使者都会思考的没有标准答案的命题。
[09:“出来玩玩?”]
鬼使神差之下,凌酒给谢惟灼发了这条信息,有些疑虑,总要自己去剥开答案的外皮。
[Z:“地址。”]
谢惟灼答应的这么快,这是凌酒没有想到的,毕竟明天开庭,他竟然能这么闲。
找了一家离得近的大型娱乐场所,凌酒笨拙的举着两个棉花糖,坐在长椅上等人。
谢惟灼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光景,一个净身高185的少年,一手拿着一个比他脸还大的棉花糖,面无表情的坐在最显眼的卡通座椅上,面前还时不时经过几个嘴馋的小孩,不时往他手上的糖瞟。
不知怎的,谢惟灼莫名想笑,抄起手机在不远处默默拍了一张,准备拿来嘲笑凌酒的滑稽。
“喂”他走近,“你这是扮演什么新型雕塑吗?”
凌酒不咸不淡的掀起眼皮看着来人,伸手示意他选一个棉花糖。
“刚刚经过一个棉花糖摊,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在帮她妈妈吆喝,我就去买了两个。”
“还怪有善心的,不过这快晚上了,你约我来游乐场干嘛?”谢惟灼随手接过一个融化的较多的。
“明天考试,我想放松一下,别人都不出来,就你来。”
谢惟灼坐在他旁边,听到这话,毫不掩饰的笑起来:“还以为你来找我约架。”
“我没有那么无聊。”
“不能怪我,你看起来就不是一个会来游乐场的人,我自然就多想了。”
“嗯,小时候没怎么来过,想弥补一个遗憾吧。”
凌酒编起故事来向来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接手过那么多任务,他给自己塑造的家庭背景,没有无数个也有100个了。
见谢惟灼没有接话,他继续说:“我爸带着别的女人跑了,我妈很能干,带着我也能打拼出自己事业,只不过牺牲了所有陪我的时间,后来我和她不亲了,她把总公司移到美国,现在留我一个人在国内,每年按时打钱过来打发我。”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谢惟灼突然出声,一棒子打乱凌酒酝酿好的情绪。
“没什么,看到游乐场有感而发罢了,你不爱听就算了,当我没说。”
“嗤。”谢惟灼仰头,露出流畅的下颚线,天逐渐暗沉,游乐场的彩灯闪耀,杂乱的音乐声不绝于耳,这样环境之下,谢惟灼的笑容苦涩,“这有什么的,我妈死了,我小时候和你一个样。”
达到目的了,凌酒那双深邃的明眸荡起笑意。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谢惟灼会突然拉住他的胳膊站起来,突如其来的用力,让他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就在这时,他听到的谢惟灼干净清透的嗓音响起:“小时候算个屁,起来,今天我们玩的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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