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杨悦请完假之后,一直到回到酒店门口,凌准看时湛回自己屋直接把一整个包背出来,还奇怪了一下。
凌准问他:“你干什么?”
“换屋。”
段之途看他这样噗嗤一声笑了:“我说少爷,您也太快了,你这是根本没安顿啊?”
时湛给了他一记眼刀,他瞬间闭上嘴打开了门。
等凌准坐到床上的时候,段之途一边收拾一边回头看他。
段之途有点讶异的问道:“准哥,你哭了?眼角有点红呢。”
凌准瞥了他一眼,觉得他这都是些扯淡问题,没回应。
时湛无奈至极才告诉他:“他发烧了,你快点吧。”
“我靠,第一天就病了?这怎么玩还。”
时湛看不下去了帮他一起收拾:“玩不玩的再说吧,明天下午就比物理,能不能上还不知道呢。”
凌准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时湛喋喋不休地给他操不完的心。
小孩长大了,也不知道像谁。
“能上。”等到段之途走了之后,凌准说,“我先洗个澡。”
时湛被他一句话点燃,语气里都带着焦急:“你发烧了洗什么澡?能不能不胡闹了,你是小孩吗?”
“你是小孩。”
“是长大了,什么时候话变这么多。”
他的话让时湛思绪混乱的怔住在原地,别扭的不行,又觉得自己无权干涉的那种无力感。
少爷从小就是这个脾气,跟爸妈也是一样。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就想躲起来赌气。
后来发现没人吃他这一套,爸妈连照顾他的起居都没空,谁会管他这么小一个孩子生不生气、别不别扭。
时湛末了叹了口气,浴室里的水流声越听越烦躁。他转身拉开凌准的行李箱,想找药,翻了一通一无所获,只找到了两盒消炎药。
时少爷虽然自己平日里大手大脚,但好在脑子比较清醒。
凌准这是感冒着凉,吃不了消炎药。
水流声戛然而止,凌准穿好T恤从浴室里出来。湿润的水蒸气四溢,他的脸色却又苍白了几分。
“你包里为什么只有消炎药啊?”
凌准把毛巾搭在了颈部,难得见他躲避时湛直勾勾的关切的视线:“我用不着,睡一觉就好了。”
时湛其实根本不用问也知道凌准为什么只带消炎药。可他这些举动让时湛更烦,但跟一个病人,而且还是凌准,时湛实在不好怎么样。
他觉得这种时候,还是就不要闹了。
时湛无力的卸了那股劲儿,小声念道:“你总是这样。”
凌准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就看到时湛头也不回的拿着房卡出去了。
出了酒店的大门,时湛感受到一股冷意。
起风了。
他拿出手机搜索附近有没有药店,很快他就眼前一亮,马路对面的商场一层就有一家。
时湛是跑着去的,以至于到了药店门口没刹住车,差点撞到了人。
他匆忙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儿吧?”
“没事。”
这人开口语气比外面的北风还冷,时湛抬头看到眼前的人,就是上午穿着华附校服的大神。
“时湛?”
听见自己的名字,时湛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的人,就是自己刚刚的对手。
时湛自言自语似的一边呢喃一边回忆:“江愿....”
就是上午,夏连枝说要换屋子的那个人。
这一想时湛就更想不明白了,他也生病了,撬了比赛出来买药?他们也是哥俩?
夏连枝问江愿:“认识?”
“不然呢,刚才一起比赛的啊。”
夏连枝显然是没注意到时湛,略带歉意的朝着时湛伸出右手:“不好意思,夏连枝。”
时湛这才从一场头脑风暴中出来,也点点头回握住他:“没关系,我是时湛。久仰大名。”
江愿一开口,虽然声音也比较清冷,但还是比夏连枝多带一些温度:“时湛,你是来买药吗?”
“啊,是。”时湛一时语塞,“我.....我同学发烧了,我来帮他跑腿。”
时湛特意咬重了“同学”和“跑腿”两个字。
江愿点点头,眉宇间也略显严肃:“哦,这样,那你快去吧,回见。”
“嗯。”时湛朝着他们点了点头,“赛场见。”
擦肩而过之后,时湛无意识的回头,看到夏连枝的一只手臂正揽着江愿的腰部。
他是也生病了?
他没再多想,没敢再耽搁,匆匆的拿了感冒药退烧药,还大手大脚的买了个额温枪,在药店进行了“巨额”消费之后,匆忙的赶回了酒店。
时湛有点儿憋着劲似的,把门关出了声音,也没管凌准在不在睡觉。
他看到那人正用白暂的小臂盖着自己刚刚烧的发红的眼睛,一点动静没有,就连关门声都没把睡得很轻的凌准吵醒。
时湛心里突然一阵刺痛。
他悄悄蹲在凌准的床边,食指略微颤抖着靠近,触摸了他暴露在外的微泛着红晕的眼角。
时湛用气声感叹道:“好烫......”
下一刻,凌准更热的手握住了时湛尚未逃离的手指,闭着眼问道:“干嘛去了?”
时湛像是想要落荒而逃却又发觉为时已晚的猎物,心虚的说道:“买药。”
“起来吃药吧。”
凌准由于发烧的缘故,声音都仿佛漏了气的球,却还是固执地说:“不吃。”
时湛算是发现了,生着病的人都不讲理。
“你有完没完啊?”时少爷一反平常的在凌准面前变得暴躁起来,“能不能不要让人担心?”
时湛后半句话染上了颤音,这才把凌准吓的睁了眼。
感觉小朋友的眼眶下一秒就要比他红了。
凌准几乎是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起身接下时湛手里的药,潦草看了一眼说明书就喝了下去。
时湛一个字不说,不分给他一个眼神,拿起额温枪。手下却几分温和的拨开凌准的发梢,眼前人咫尺之间喷洒出的呼吸热的时湛心慌。
38.7度。
时湛把体温枪和两盒药都放在床头柜上,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四点钟。数学竞赛应该还没结束,他看着凌准又躺了回去,强烈的遮掩着自己的不舍和不安,还是咬着牙走了。
他讨厌亲近的人爱逞强。
他讨厌凌准总是在乎别的事情大于自己。
时湛其实是赌气却又不知道往哪儿去,准备回赛场转一圈消消气就回去看着他哥。
他再次走进礼堂的时候,华附的积分已经比实验要高了。
段之途见时湛心不在焉的进来便朝他挥了挥手让他坐到自己旁边:“唉,你回来了?凌准没事儿吧?”
“发高烧,睡觉呢。”
段之途不以为意提醒道:“哦。那你别再让他吹空调了,准哥真是比我还贪凉啊。”
“啊?”时湛又惊又疑惑,“你是说他这天儿还开空调了?”
“是啊。”段之途说,“我中午出去玩了没回来,下午刚一进屋就看见他好像是刚洗完头,屋里又一阵冷风,他妈的比卤蛋的会议室还凉。”
时湛越听越坐不住,他气的发狂,不知道凌准这是要作什么妖。
“——嗡嗡”
【.】:比赛完事儿你直接去跟他们吃饭。
时湛眉头紧锁的看了一眼手机,力度很大,指肚都泛白。
过了几秒,凌准可能是怕小朋友憋着劲儿太久,又补了一句。
【.】:我这儿没事,放心。
“我走了。”
“你哪儿去?这都快结束了,该去吃饭了。”
时湛气的连眼皮都不想抬,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跟程执去吃吧。”
起身时,时湛低着头小声念叨了一句:“酒店里还有个不省心的呢。”
时少爷一脸黑线的刷开酒店房门的时候,看见凌准正靠在床头,看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书。
时湛没再仔细去看。
凌准见小少爷进来对他爱答不理的,弯了弯嘴角:“不是让你吃饭去吗?”
“不想吃。”
“那你......”
“我管不了你,你也别管我。”
多么熟悉的话,入了凌准的耳朵。
“.......”
时湛越想越气不过,没好气儿的问他:“我问你,你下午是不是洗冷水澡还吹空调了?”
凌准的眼神中闪过一瞬的错愕,哪怕他没开口,时湛也就知道个大概了。
“嗯,对。”
时湛一句脏话到嘴边又被强压回去:“你是不是......”
凌准打断了准备耍性子的少爷:“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
时湛就看见凌准突然又关上了话匣子,可是他又着急又好奇的不行:“你快说啊,为什么?”
凌准新说,因为某个小孩昨天晚上明明说好和我一起住,却碍着面子,强咽下去了一肚子苦。
“因为上火了。”
“想洗。”
时湛真的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刻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凌准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又有点儿宠溺的,以哥之名柔声问他:“真不吃饭?”
“不吃。”
凌准忽然之间弯腰靠近,双臂搭在膝盖上,目视着旁边单人床上的小少爷,他脸色还是略显苍白,却又不收着一点儿气场。
他的呼吸明明没有那么炽热了,可是时湛的耳朵还是在十几秒间红了一个度。
“那我想吃。”
要是放在平时,让凌准说出个“想”“饿”比登天都难。
时湛想,今天是因为生病了吗?
他又用这几十秒的时间去思考,上一次凌准生病起码还是在记忆模糊的童年时期。
伪装了太久的大人,现在需要小孩心疼吧。
“外.....外卖我点完了。”时湛的小性子被凌准三言两语的“引诱”腐蚀了大半,此刻的他像受宠若惊的家猫,“外面太冷,而且这周围没什么清淡的东西,不适合你现在吃。”
“嗯。”
时湛强装镇定,一边回身拿额温枪,一边躲避着他的视线。
37.7度。
时湛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凌准身体好,起码没有变得越来越严重。
“时湛,咱别别扭了行不行?”
凌准总是一句话就把时湛打得原形毕露,什么也藏不住。
“哥错了,不该故意跟你唱反调。”
时湛怔在原地。
就连凌在洲和时修宴都吐槽过。说他们两个总是这样,好的时候明里暗里的互相斗嘴。一到了正经事情上,一个老练沉稳,一个言听计从。
每次总是凌准一皱眉,时湛的性子就瞬间软了下来。
今天又是怎么了,好像调了个个儿呢。
他觉得这一分钟像是一个世纪这么长,时间暂停的六十秒被门铃声打断。
时湛若无其事的挪开视线,无奈的、浅显的笑着。
“那你好好吃饭。”
最后还傲娇的补了一句:“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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