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湛醉醺醺的偏过头盯着凌准,澄澈眸子里就像也被威士忌浸满。
每次都是这样,凌准想。每次想要和他发火,从小到大,时湛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抓住凌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从小很少去可怜、心疼别人。凌准的世界里,这人间所有的颠沛流离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冷漠且孤独地生活,像是大洋中央的一座孤岛。
直到六岁那年,时湛跌跌撞撞的走入他的世界里。从此冰川沦陷,最柔软的地方再也没了尘埃。
“你喝了多少了?”凌准平静的去问眼前喝到迷糊的人。
时湛眨巴眼睛:“不知道,没算。”
凌准彻底被时湛此刻醉醺醺的模样正中心扉,温和的和他谈判:“那回不回家?”
时少爷想了想,头脑早就不受控制了。他只知道留在这里全是陌生和喧嚣,回到家里,有凌准,就有全世界。
于是时少爷妥协的点点头:“好。”
凌准对着那边喝的半死的几个人交代了几句,有几个魏孟泽的小弟还清醒着,负责把他们这群醉鬼都安排回家。
凌准便安安心心地问身边的小醉鬼:“时湛,手伸过来。”
时湛分不清下一秒凌准想要做什么,顺着自己的惯性思维遵从着凌准的指令。他乖乖的伸出手,手腕被温热的手掌覆盖。
北风呼啸的秋季,他一点也不冷。
一路被凌准牵着走到了家门口,正等着哥带自己回家照顾自己,就听凌准说了一句:“回去吧,自己回家。”
“为什么?”醉鬼发问。
凌准满眼冷漠的回答他:“什么为什么?”
“我喝多了。”时湛说,“你为什么不牵我?”
凌准无语:“那刚才你是爬回来的?”
“你怎么不牵我回家?”时湛越说越过分,“你应该给我泡蜂蜜水,找解酒药。”
凌准看着眼前醉鬼不停的提出要求,一下被气笑:“你讲不讲理?我让你喝的?”
时少爷逻辑思维没有半点儿问题,也就只有凌准,能听得出来他喝多了。
“你要帮我洗澡、哄我睡觉。”
少爷不要脸的提出最后两个厚颜无耻的要求,凌准倏地怔在原地。
他只觉得心火肆意缭绕,直冲心口。
冰山难得的红了耳根,刚刚的情绪褪变为一丝戏谑:“知道我吃这套,今晚你不是就想作吗?”
“时湛,你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吗?”
凌准想,如果今晚,如果刚刚说的话他可以拿手机录下来,那么事后小少爷哪怕不承认,凭借他宁死不屈的性格,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讨到便宜。
但这种念头也只是一瞬间。
凌准今天没喝酒,他的理智却差点被全部掏空。
自己到底想要多少?想要时湛缠着自己一辈子?
不现实,时湛已经长大了。
不可以,自己是哥哥。
凌准凝视着眼前的小朋友,他身上的酒香气逐渐与冷杉味逐渐融合,恍惚间,眼前的人被朦胧的灯光笼罩住。
他几度觉得自己也被今天的两口啤酒灌醉了,二人之间朦胧的灯光就像屏障,在异空间里,却越来越明显。
最后,凌准伸出手,揉了揉小少爷的头,捏了捏他的后颈。
他揽着时湛的后颈:“走吧,回家。”
今天他们回来的太晚,徐阿姨早就睡了。凌准动作很轻,时湛也很乖,一路被凌准领着上楼。
凌准站在门口,等着有洁癖的时少爷冲掉自己身上的酒气,刷了牙,洗了脸,躺在床上迟迟不肯闭眼。
直到凌准也洗完澡出来,看着他困的睁不开眼却还努力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还等什么?”
“等你。”
凌准耐心地问:“等我干什么?”
“胃难受。”少爷皱了皱眉,“想喝水。”
凌准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近,拿起床头柜上早就晾好了的蜂蜜水,也不舍得骂他:“在这。”
看着时少爷小口的喝水,凌准问他:“很疼吗?”
“疼。”
喝醉的时湛话很少,却每一句都像在撒娇。一个疼字就能让凌准心里被刺似的,却又束手无策。
凌准觉得,自己也已经被折磨的累了。
时湛喝完乖乖的钻进了他哥的被窝,只是被窝里没有他哥,像前天一样。可是今天喝多的时少爷似乎很执着,炙热的手拉着凌准的小臂:“你怎么还不睡?”
凌准被他宿醉的体温烫的发怔,咬着牙轻轻摸了摸他的胃部,不安分的器官确实还在跳动。
“马上。”凌准说,“闭眼。”
就像是一种条件反射,时湛像服从指令的机器一样安静的闭上了双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凌准走到楼下,空荡偌大的客厅只开了天花板昏暗的几个小灯。
他无力的将额头靠在巨大的的酒柜玻璃上,一片冰凉。
这不是发烧了吧,凌准想。
没有喝醉的人,却晕头转向的给喝醉的人找着自己昨天刚刚备好的解酒药和胃药。每一种都刺激性不大,都是精挑细选的。
“小准?”徐阿姨像是被他这翻箱倒柜的声音吵醒,看到他在找药,关切急迫的问,“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徐阿姨。时湛喝酒了,胃不舒服。”凌准略带歉意,“吵醒您了?”
“没有,本来我也没睡着。严不严重啊?要不去医院?”
凌准找好药关了抽屉,克制住自己多余的情绪:“没事,明天早上煮点粥,吃点药就行了。您去睡吧,累一天了。”
听见他的话,徐阿姨才点点头,也嘱咐他要早点睡。
第二天早晨,时湛睁开沉重的双眼,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头部和胃里的钝痛。紧接着就看见凌准坐在落地窗旁边的书桌旁,不知道在干什么。
“哥?”时湛开口就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到,清了清嗓子,效果甚微,“几点了?”
“六点。”
时湛不禁佩服自己宿醉后的生物钟依旧如此准确,用手臂盖住自己的双眼:“你怎么醒这么早?”
凌准没答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晚上是怎么过的。
“我昨天喝多了啊?哥。”
凌准无情的回复他,一点儿没有了昨日的温和:“你不就想喝多吗。”
时湛有一种被扒了裤子的暴露感,喝多就算了,还做了一晚上黄色废料的梦。
他梦见凌准牵着他,说自己就吃他作精这一套,问他是不是挑战自己的底线。
时少爷越想耳根越红,他甚至梦见了凌准......帮他洗澡???
胃里一阵抽痛,他禁不住“嘶”了一声,喃喃道:“疼死了.....”
“知道疼,那以后还作吗?”
时湛有点恍惚。
昨天所谓的梦,越来越真实。就好像凌准真的对他说过这些话,好像自己真的问过凌准。
问他为什么不哄自己。
为什么不帮自己洗澡。
时少爷没想别的,只是觉得要真是这样,那也太他妈的丢脸了,自己是什么心理居然能说出这种鬼话。
正思考着,凌准起身端来一杯热水,手里拿着两颗药。
“解酒药,空腹吃的。”
时湛还在发愣,脑子运转不动,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怎么?吃药我也得哄着你?”凌准的耐心逐渐消散,“是不是还得喂你吃?”
话落,时湛像是被拧开了开关。利落干脆的拿起药就着热水送了下去。
凌准拿走了杯子,头也不回的给他留了句:“洗漱完下来吃饭。”
时湛此刻正对着镜子努力的回忆自己昨晚都说了什么,最可气的是出现在梦里的场景,他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还是半真半假。
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手机响了。
看清备注之后时湛越发暴躁:“喂?有屁快放。”
对面段之途的声音像是麻药劲儿还没过的病人:“少爷。咱昨喝到几点?你还好吗?”
“我好个屁。”
“啊?”段之途笑了,“连你都被灌多了?那程执更完蛋了,电话都打不通呢,也不知道谁特么送我回来的。头疼。”
时湛别的不记得,但记得这货坑自己去跳女团舞,自己忍着头疼和胃疼顿时怒气四射:“疼死你完了,活该。”
嗯,自己也是活该。
“那挂了,吃药去了。等会再轰炸程执。”
“诶对了,准哥昨晚没喝多吧?”
时湛不耐烦的丢给他一句“不知道”,转眼就挂了电话。
他哥当然没喝多,不然自己是怎么到家的。
时湛的记忆里,凌准从来没喝多过。甚至比自己还能喝好几倍,只是他不喜欢喝酒,就像讨厌就味一样,看喝多了的段之途都是满眼嫌弃。
那自己以后也还是少喝吧。
时湛目光无神的晃悠到楼下,看见徐阿姨不在,只有凌准在,桌子上还放着两碗粥,和三盘小菜,两个鸡蛋。
这是时湛第二次从凌准床上下来了,他不自在的没话找话:“徐阿姨没在啊?”
凌准一个字也不想多说的回答他:“买菜去了。”
见人不醉了,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哄着了呢。
时湛自言自语小声喃喃道:“昨晚还不是这样的呢......”
凌准精确的捕捉到时湛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
他记得吗?
今天早一会儿,来看醉鬼发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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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酒壮怂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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