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到底讲了什么,尤芙毫无印象,她只知道许从光身上的味道涌过来的时候,她心里想着:什么狗屁青涩,让孙羽舒江献那个年纪的人青涩去吧。
第二天许从光险些没能赶上飞机。
尤芙的闹钟都要燃尽了,无数次响起,被两个赖床鬼无数次暂停,到后来尤芙猛然间惊醒,六点半的闹钟已经响到七点五十五。最后许从光还是打了车,也没让她送,说是她在机场耽误他登机。
距离许从光上次出差过去了近一个月,这段时间他们朝夕相处,生活习惯在磨合中逐渐变得相似,这时候许从光忽然从这个家抽离出去,尤芙还真有点不适应。
好在她比较擅长调节情绪,一个回笼觉睡醒,她满脑子就只剩下了工作。
朱蕴依旧在午休之后开车过来帮忙,没多久许从光也发来了近几天的行程表,尤芙又变得和之前一样,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装机,中途抽空剪剪素材,到了晚上就和许从光打视频聊天。
这次许从光早有准备,去之前订了带厨房的两室套房,祝礼别提有多高兴了,一有机会就在群里发许从光亲手做的饭,发完还要特地艾特全体成员,嘲讽大家吃不着,然后嘴仗一触即发,各种表情包大战应接不暇,群聊消息轻轻松松999 。
许从光还是那么沉默寡言,但尤芙知道他每条消息都有在看,因为无论她什么时候拍他的头像,他都会立马出现并拍拍她。
日子看似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对尤芙来说却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的她每天四点一线,吃饭、工作、游戏、睡觉,出过最远的门是外婆家,最频繁的户外活动是去老张的窄院喂猫,最大的乐子是她妈带来的情报和八卦,日复一日,不断循环。
直到许从光出现,越来越多的人聚在她的身边,那些她以为和她毫不相干的热闹,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她日常的一部分。
最近几个晚上,在等许从光忙完打视频过来的时间里,尤芙闲得没事就翻翻群聊记录。
平时很多消息被大量表情包刷了屏,尤芙都没来得及细看,这么一翻她才知道,原来祝礼对朱蕴才是真正的一见钟情。他们在共同朋友的朋友的生日聚会上相遇,那时候祝礼的微信名是一个大写的Z,朱蕴的则是一个小写的z,过于有缘因此被朋友们疯狂起哄,而祝礼就在那阵阵起哄声中一眼看中了朱蕴。
那会儿祝礼和许从光在不同的城市上大学,为了追朱蕴,祝礼一有机会就去找许从光学做菜,空余时间就和许从光一起跑酒吧搞演出,拍下自己酷炫的现场给朱蕴看,一步一步拿捏住了朱蕴大小姐的心。
对祝礼而言,追到自己一眼就喜欢上的人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从朱蕴答应做他女朋友的那天开始,他就一刻也没停止过对外介绍朱蕴。他们谈了四年,中间也有过磕磕绊绊,甚至在某次激烈的争吵后朱蕴一气之下提出了分手,祝礼被她气到摔门走了,走出去吹了两个小时夹雪的冬风,最后又回到她面前,对她说:“气消没?消了就赶紧和好吧,要是还没消我再出去冻会儿。”
朱蕴哪还有什么气,心疼都来不及,也就是那次之后她再也没轻易说过“分手”之类的话,那种话太伤人了,所以在得知尤芙也是第一次恋爱之后,朱蕴特意跟她强调过,让她千万千万不要在冲动上头的时候提分手。
尤芙听进去了,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那两个字,她舍不得放开许从光这么好的人,更舍不得让许从光伤心。
同时她还意识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真有一定的道理,许从光专一且执着,他最好的朋友祝礼也一样。
尤芙顺着聊天记录里的链接跳转到了未命名的官号网页,用自己有着十万多粉丝的账号点了个关注。
这个官号之前都是祝礼在运营,发的帖子大多都很常规,无非就是宣传乐队近期有哪些通告、新歌的筹备、音乐餐吧计划的进展情况等等,中间隔三差五会撒几波他和朱蕴的狗粮,还有少部分他和许从光的日常。
官号的粉丝成分也很复杂,有路人粉,乐队粉,祝礼朱蕴的CP粉,祝礼许从光的友情粉,还有一部分许从光的颜粉。
帖子下的评论区一派祥和,大家各磕各的,相安无事。
官号建立的时间并不长,尤芙没翻多久帖子就见了底,她保存了十几张许从光的照片,这些照片都是他人视角里的许从光,她从未见过的,但同样吸引着她的许从光。
她单独为这些照片建了个相册,正犹豫着起什么名字时,悬窗从屏幕顶端弹出来。
许从光发来了两笔转账,一笔3600,备注“租金”;一笔50000,备注是“工资”。
尤芙看着这两笔钱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打字。
泡芙:?
许从光:?
这两个问号实在有点搞笑,尤芙没忍住。
泡芙:转这么多钱给我干什么?
许从光:租金,还有我上个月的工资
泡芙:租金我知道,但你工资给我做什么,你自己赚的钱你存着呀
许从光:你帮我存着
许从光:我花钱没数,放我这儿两三天就没了
许从光:交给你保管我放心
尤芙觉得他在骗人,许从光仿佛屏幕上长了眼,看穿了她的想法,紧接着给她发了几张消费截图。
尤芙点开一张一张看,脑仁也跟着突突地跳。
这人还真有点把钱当流水一样花的感觉——明明不抽烟不喝酒,近两个月却花了好几万块买烟买酒;随便一个外卖都是几百块;住的酒店民宿起步都是三位数一晚;杂七杂八的购物记录枚不胜举,每笔花销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尤芙惊呆了,许从光一个视频打过来,她缓了口气,点了接听。
画面里许从光只露了半张脸,他应该刚从外面忙完回来,镜头摇摇晃晃,祝礼从他旁边一闪而过。
等他回到自己房间,整张脸都进入了画面,尤芙才和他说话:“今天忙到这么晚?”
“嗯,陪投资方的人吃了顿饭。”
“喝酒了吗?”
“祝礼喝了,我没喝。”许从光开了瓶矿泉水灌了一口,把手机摆放好,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她,“他们都知道我从来不碰酒。”
“那你上次干嘛要跟季叔叔喝。”尤芙嘟哝道,“我还以为你会喝呢。”
“还不是为了给他们留个好印象。”许从光说,“你知不知道见叔叔阿姨那天我有多紧张?”
“啊,你紧张吗?我完全没看出来。”尤芙实话实说。
“嗯,超级紧张。”许从光声音里满是真诚,“很怕哪句话说得不对会招叔叔阿姨烦,怕他们不喜欢我。”
“……”
尤芙神色微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恰好这时候小腹有点酸胀,她借口想喝热水,便去了厨房。
烧水壶在一片阒然的空间里卖力嘶叫。
她没带手机过来,烧水壶太吵,她思绪太乱,就这么靠在橱柜前等水烧开,顺便想点事情。
刚才许从光那么一说,她忽然意识到,她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许从光的想法。
她原以为,像许从光这么自信的人根本不会害怕见她父母,许从光总是把情绪藏得滴水不漏,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可她却忘了,许从光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他也一样会紧张会慌乱。
这一发现让她心里五味杂陈,有羞愧,还有一点小小的庆幸。
这样的许从光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并没想象中那么遥远。
上次聚会,鲈鱼喝多了拉着她对她说过这么一段话,她说:“福姐,我说句实话哈,你别往心里去,在今天之前,我和我哥嫂,我们都以为像Lamp这种长得帅又有才艺的人,私生活肯定很乱,所以我们之前都只追作品不追人,但是你让我们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Lamp,就,嘶——怎么跟你形容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呢?就有种,这星我没白追的自豪感。”
他们都说许从光只有在她面前才像个真正的人。
尤芙当时听得哭笑不得,现在却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好像突然就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许从光是个自我要求很严格的人,他所谓的固执,并不是毫无章法的无理取闹,而是建立在他能够做到的基础上追求做到更好。
他对感情也是如此。
尤芙至今还记得他们刚在一起的那天,许从光说不想和她“有那种万一”,而那时的她却时时刻刻都在预想“万一”的发生,她和许从光的恋爱观大相径庭,如果不是许从光对她有足够的耐心,第一次吵架那天,她可能就已经失去许从光了。
许从光很少对她说甜言蜜语,很少和她构想他们的未来,他从不给她口头承诺,只会让她在某个时刻无意间发现,他已经为他们的将来铺上了一条稳稳的路,搭上了一层又一层台阶,而她只需要牵住他伸过来的手,跟着他的步伐踩上去,一步、一步朝上走,就能走向幸福。
在许从光的带动下,她不再悲观,不再焦虑未知的“万一”,许从光说“不够了解那就多花点时间了解,这有什么”,是的,这有什么?他们都在一起了,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尤芙捧着热水回到镜头前,许从光正在翻阅方案本,看到她回来,他放了本子,问她:“怎么去这么久?生理期提前了?”
“没。”她吹了吹水杯,轻抿了一口,随即放下杯子拿起手机,一边看机票一边问他,“后面几天的行程表出来了吗?”
“祝礼正在做,做好了我发你。”许从光说,“你的工作怎么样了,今天是不是也很累?”
“还好,没剩多少了,学徒朱蕴已经晋升为朱蕴老师了。”尤芙笑着说完,忽地想到那两笔转账,眉梢一挑,盘问他,“对了,差点忘了想跟你说什么了,你开销怎么那么大呀?赚的钱够你这么花么?”
许从光倒是供认不讳:“不太够,所以才想让你帮我存着。”
尤芙无奈撇撇嘴:“可那毕竟是你赚的钱,放我这儿不太好吧,万一你有个急用什么的……”
“没全部给你,我留了一部分。”许从光说。
尤芙还是有点犹豫,虽然她对自己的理财能力还算有信心,但许从光一次性转的钱未免太多了点。
她静默片刻,轻声问了句:“你这工作,是不是挺赚钱的?”
画面里的人明显愣了下,随即笑起来:“嗯,还行,养活我们两个应该没太大问题。”
“谁需要你养了……”尤芙无语地抿了下嘴巴,“我也是有小金库的,只不过暂时用不了而已。”
“嗯,那你把我这份也存进你的小金库。”许从光也拿起了手机,姿势慵懒地陷进沙发,近距离地看着她,“等我回去再陪你练练车,练好了我给你买台适合你开的。”
“啊?”尤芙没想到话题一下子跳转到了买车上面,她顿了顿,迟疑道,“用不着买车吧,家里那台我开着挺好的呀。”
“那台是给乐队用的,祝礼也出了一半的钱。”许从光用她说话的方式反击她,“别跟我客气,我只是想买一台属于我们两个的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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