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骗你吧，味道不错的。”
女孩的眸中倒影跳动的篝火，比这片大漠中的星空还有耀眼。
“咳。”江岭手里举着半串烤牛肉，偏头看向别的地方，“还行。”
“江总，这个配着‘瓜’吃很更好吃。”白青溪抓着他的衣袖往人群走去。
江岭皱眉看向那只没有边界感的手，任由她来着自己往前走。
这里离篝火更近了一些，一旦待久了就感觉被烤得暖洋洋的。江岭苍白的脸映着红色的火光，少了平时的阴森气质。
白青溪用手戳了戳他的手臂，指向另一个方向，“哎，江总，你看他们。”
顺势看过去，是何年宇和美姐跟其他人一起手拉手正在围着篝火跳舞，脸上洋溢着快乐，跟平时判若两人。
江岭不明白她的意识，冷冷问到：“所以？”
白青溪啧了一声，拿了一串烤豆角之后把碟子塞到他手里，偏头过去几乎要贴上他的手臂，手里的烤串在空气中挥舞着：“江总，你仔细看看他们的表情，是不是跟旁边的人不一样，你看美姐看向何助理时，脸上有一抹红晕，哎，害羞了。”
“无聊。”江岭往旁边挪了一步，跟她拉开一些距离。
周围的同事见江总站在身旁，吓得连连撤退到三米之外，不知不觉这里变成了篝火另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江岭的余光将这些收入眼中，一脸冷漠看向白青溪。
她像是气急败坏地抢回碟子，以为她下一步要转身离开，结果对方递来一串烤串，皱着眉头，“试试嘛，今晚我带你尝试‘吃瓜’的乐趣，保证不无聊。”
软弱的语气中带着恳求，夜风裹挟着她的声音从耳膜穿过最后在心头上轻轻扫过，他听话似的点点头。
俩人在身后的长椅上坐下，白青溪一边吃烤串一边指着篝火边上的人，给他讲怎么看得出谁对谁有意思，谁跟谁是一对。
看热闹听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他们虽然非人类，但是根据她对仙人的观察，发现是人类还是神仙妖怪，都会有一颗好奇八卦地心。
一开始她想的是把邪梦妖族当做你死我活的敌人，后来她从江岭身上感受到似曾相识的寂寞，跟她想象中的妖族不一样，江岭身上的人味太重了。
净化力量可以净化除恶的邪梦，至少江岭不是纯恶的，她想要感化他，将他身上的人味放大。这样就能控制这个邪梦的生产源头。
江岭对眼前的这群人类之间的关系没有兴趣，莫名的单纯不想扫她的兴。
他眼前浮现出在小镇的那几天晚上，她跟养鹿仙人的对话，她直播净化邪梦的声音，他贴着墙听那边的动静，困意袭来，破天荒地睡了好觉。
偏头看身旁的人喋喋不休，脸上表情丰富，他的嘴角不自觉勾起来。
奇怪，两百多年来，第一次觉得如此安心。
“嘿，江总。”白青溪突然仰头看他，一眼的璀璨让他迅速别过脸，“我们也加入他们，围着篝火跳舞吧。”
这个话看似询问，其实是陈述句。他没来的及反应，就被拉起来跑向越来越暖和的火堆。
这一刻，他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想法，就算她靠近自己有什么计划，他也心甘情愿让她靠近。
团建旅游结束，来的时候有多兴奋，回去的时候就有多累。
养鹿仙人似乎也玩了尽兴，一路安静地出奇。
白青溪点开群聊里面的照片，离开前拍的最后一张大合照，白肤黑衣的江岭站在C位，面无表情。跟她站在角落里的养鹿仙人也是一脸冷漠。
她偏头看了眼旁边正在盯着车窗外的仙人，此时他们已经从飞机下来，离荒芜的沙漠越来越远，窗外的景色是熟悉的建筑物和绿化植物。
继续低头刷手机，不知道谁在群里发了仙人的单人照，双手插兜冷酷有帅气。
她正想把手机递给仙人，仙人被身后的人拍了拍肩膀，是市场部的一个女同事，长相乖巧文静，“杨鹿，你有没有微信呀，可以加你吗？”
养鹿仙人一改单纯阳光的形象，皱眉回到：“没有，别来烦本仙人，谁稀罕。”
白青溪往后看去撞上她的目光，见她脸上的尴尬变成恼羞成怒，白青溪连忙用眼神安抚，女生一脸不悦坐下。
收起手机，白青溪用余光瞥了一眼他，一路无言。
为了放松的团建到最后还是精疲力尽，还好江氏集团有良心，留了一个周日给他们休息。白青溪躺在床上，打开微博，“失眠”、“噩梦”的话题已经不在热搜榜上了。似乎一切都在恢复平静，又有点失真的感觉。
跟做梦似的，要不是她有专门净化邪梦的直播间，还有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养鹿仙人，这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熟悉的饭菜香味从门缝传来，她翻身下床，打开房门就看到养鹿仙人端着菜出来。
他不是还在生气吗，和好餐？
俩人面对面而坐，像平时一样。她端起饭碗，冲养鹿仙人咧嘴笑。
人家都给台阶了，她是个识趣的人，顺着台阶滚下去。
然而，她好像猜错了。
养鹿仙人一脸冷漠，移开视线，一言不发专心吃饭。
她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味蕾被盐齁到。
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仙人面无波澜地把鱼肉咽下肚子，她夹起仙人夹过的位置，还是一样，这条鱼像是吃盐长大的。
仙人脸色不妙，问到：“很难吃吗？”
“啊，不难吃，跟平时一样。”这话说完就把嘴里的鱼肉完整地咽下去。
报复！公报私仇！不不不，私报公仇！
在银河镇那几晚没有带鹿头面具，她是不露脸的直播。
看着手上的面具，她犹豫了一会儿，抬手戴上去。
名为“鹿大师”的直播间又开播了，很多粉丝已经没有噩梦的困扰，直言喜欢主播的声音路转粉。
“鹿大师”在粉丝们的建议下，特地吩咐养鹿仙人用她的借书卡去图书馆借粉丝推荐的书来读。这会儿正在直播的是《钢铁是怎么炼成的》。
捏着逐渐变薄的页数，心里在烦恼要怎么开口让正在生气的仙人去借书，无意间瞟到弹幕上的话。
“鹿大师姐姐，你的直播间怎么不开通打赏功能，你念得太好了，想给你打赏。”
“对呀，大师的直播间居然没开打赏，快开一下吧。”
“打赏是什么？”她囔囔说到。这句话传来屏幕前的粉丝耳里，没过多久，在粉丝的科普和指引下，她点开了直播间的打赏功能。
一下子，屏幕上不停地飘出各种礼物的图标。
白青溪又惊又喜，心虚地看了眼阳台外的仙人。
——
挤地铁来到公司楼下，白青溪有种久违的感觉，好像已经几百年没有上班了。
明明她只活了两百零五年。
公司里的氛围确实好了很多，尽管在团建之前是因为邪梦的原因让大家精力不足萎靡不振，但是团建的功劳也不可忽视。
原本不是很熟悉的同事，现在见面开始主动打招呼。
踏进陌生又熟悉的20楼。
这里应该也会有改变吧。
准备经过秘书室时，美姐拿着水杯走出来，主动对她笑着点头。
她偷笑看向何助理的办公室，里面还没有人。
推开黑色大门，啧，又丑又暗的装修风格什么时候能换掉。径直走到落地窗前，把黑纱帘拉开，阳光洒进来，总算有点阳间的样子。
又来到中央空调的控制台，把温度调到26度，既省电又凉快。
满意地坐在工位上，打开浏览器开始摸鱼。
人类短短数年寿命，都知道要活得开心，她可有千年寿命，当然要活着更开心。不管是仙还是妖，总不能因为寿命比人类长就没有人类清醒。
黑色木门打开，一身西装的江岭愣在原地，然后转头幽幽看向始作俑者。
“江总，有什么吩咐吗？”始作俑者一脸无辜。
皮鞋踩在瓷砖上哒哒作响，“解释一下。”
嗐，就拉个窗帘调个温度，何必上纲上线。
“江总，这办公室要是只有您一个人，您想怎么样都行。可现在办公室可不止您一个人，要照顾一下您的同事吧。”
“纱帘遮住了大自然赋予的自然光，容易近视。16度的空调太冷了，26度既省电又舒适，还不容易生病，不然还得请病假。”
“江总，看您面色苍白，身体是不是不太好，要多多晒太阳，对身体好。”
江岭挑眉看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得到了默认的结果，白青溪舒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动物园里的熊猫再可爱，本质还是有攻击力的猛兽。江岭现在看起来人畜无害，本质上还是邪梦妖族的少主。虽说最近妖族的动作少了，也不能放松警惕。
办公室里回荡着敲键盘的声音，一边是认真工作，一边是认真摸鱼聊天。
江岭抬头看向那个一遍敲字一边嘴角上扬的女孩，阴郁的眼神闪过无奈，开口说到：“白青溪，准备一下，后天跟我去番城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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