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逐化作流光向坠星山奔去,心中仍在回想林煌死前的模样。即便自己已经极力避免林煌陨落,可仍旧漏算了一步。任他怎么想都想不到,先前主动教会阿煌的神通,竟使得那死劫真正降临。严逐忽然想起君侯之前让自己去天都拍卖会帮他寻回一物,现在看来,他也没有算到拍卖会尚未开始,天都就已经被毁。
“罢了……寻不到就寻不到了,下次记得就好。”
他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也是一时怒火攻心,所以忘了这一茬。天都拍卖会一般在论道大会结束三日后举办,恐怕那些珍宝现在已经折返回原先的商行中。
但他也不确定,这种变故是因为自己窥探天机而改变,还是说本就应该如此。
天仙之境本就遁速极快,更别说此时的严逐已经半步踏入天仙之上的境界。待日上三竿,就已经奔入坠星山间。
此处灵气驳杂,如洞天一般,有各种鸟兽嘶鸣,察觉到严逐气息,这些吼叫却散发出敌意,显然是将他当成前来捕杀妖兽的修士。
“人族修士,滚出去!坠星山不欢迎你!”
严逐刚踏进森林一步,就已经有警告声从深山里传出。高阶妖王的威压并未收敛,直冲严逐面门。
不过对方显然低估了严逐的境界,沉渊剑未经严逐召唤,已经自动从法衣飞出,将那威压一剑切开,擦着严逐的身侧向后扩散而去。
“你身上……有熟悉的气息,还有血味……”那声音发出一声疑惑,“是小煌儿?!你把小煌儿怎么了?!”
“他死了。”严逐嘴唇颤了几下,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死了?!是你杀了他!一定是你杀了他!”那妖王闻言,声音也焦急起来,最后变成了怒喝。
“并非是我,而且……”严逐本以为对方听出自己的悲伤,没想到还是把自己当作杀害林煌的凶手,不过他确实无法辩解,将“斗转星移”教给林煌是自己,因此自己也算得是“帮凶”。
只是那妖王并没有打算让严逐继续辩解,还没等严逐说完,就已有无数地刺从四面八方奔赴严逐周身。
“人族修士最喜欢欺骗,以为我会信你吗?不管你是谁,杀了你也算给我们死去的同胞报一份仇。”
“噌——噌——噌——”沉渊不满自己的主人被如此对待,连斩三剑,将地刺砍落。
然而高阶妖王的攻击怎能如此简单,那落下的地刺竟化作泥浆,继续向严逐奔涌而来。这下纵然沉渊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将其化解,泥浆沿着剑身继续前进,其中的沙砾与其碰撞,发出叮咚之响,宛若嘲笑。
沉渊显然不满这种嘲讽,发出一声嗡鸣,似是恼怒自己无法用出全力。
“玄冥沉渊,霜降天地。”严逐虽然自责,可并不会任由他人随意拿捏,一句法诀喊出,随即将沉渊封印的能力释放。
只见泥浆的速度逐渐放缓,最后在严逐身前三丈处凝固,而后颜色泛白,开裂,散落。
对方感知到自己的术法被化解,又是怒喝一声,并不打算放过严逐。此时忽然地动山摇,有上百树木倾倒,竟然也化作泥浆融入大地,之后以微不可查的气息将严逐锁定。
严逐不退反进,先前的怒吼已经让他确定了施术者的方向,故再度化作流光,去见一见这妖王的“真面目”。
是的,他遇到林煌之时便猜测天下的妖王应该只剩他一个。此时如果坠星山还有高阶妖王,异兽宗没道理不出手。
这个猜测在看到凤丹的时候已经得到验证,凭那幕后之人的手段,怎能将其他妖王放过呢?
“泥浆……御土御水,现在又可操控树木,行变化之术。”
虽说妖王之境妖兽多少会些本命神通,可妖兽一般只精通一类术法,例如林煌就只善于御火,以及某位妖仙……
严逐思绪再度飞向回忆,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对方也应该是林煌在坠星山的亲友,可是他对人族偏见,不如用些更直接的法子。
“道妙阵盘,映先天铭文!”
说时迟,那时快,先前融入大地的树木忽然化作无数荆棘从地底冒出,欲将严逐当场绞杀,只可惜对方不清楚严逐精通阵法,神识感知极为敏锐,再怎么隐藏气息也难逃其法眼。
而这先天铭文,自然是给这些荆棘准备的。道妙阵盘从识海飞出,被荆棘层层包裹,连一点法光都无法透出。
严逐似乎听到一声嗤笑,紧攥的右手对着道妙阵盘慢慢张开。
顷刻间,无数铭文开始在荆棘上流转,扩散,一传十,十传百,直至全部荆棘都被复盖。
至此,这些荆棘金光大作,化作数道光辉融入至道妙阵盘内。而后严逐右手再成剑指,向天空一点,一道银光从阵盘中央射出,打入云层。
“轰隆隆——”一时间风起云涌,隐约有紫色雷电在天空闪烁。
“这是天雷?怎么会有雷劫降临此处?!”严逐又听见那高阶妖王的疑惑,但已经不再含着威压,只因他已经循着声音找到了妖王的“真面目”。
竟然是一群鹿妖。它们个个都有半步妖王的境界,此时聚集在一只大角鹿妖身边,向其不断注入妖力,让其获得了高阶妖王的境界。
趁着这群鹿妖惊疑不定地望着头顶雷云,严逐隐匿身形溜到大角鹿的身后,打算给他们来个惊喜,毕竟算是林煌的家人,可不能把关系弄得太僵。
“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可以吸收我们的力量召唤天雷?”
“救命,我不想被劈成焦炭!”
“连大王都打不过他啊,族长,不然我们还是撤吧!高阶妖王的雷劫可不是我们能应对的啊。”
大角鹿眼中也闪过一丝松动,而后很快坚定下来,
“住口,大王已经陨落,我们怎么能心甘情愿地苟活于此,现在真凶找上门,我们不如拼个‘鱼死王泼’,让他知道我们走兽一族也不是好惹的!”
“族长……那个好像叫鱼死网破才对。”
大角鹿闻言,老脸一红。
“呸,人族的词语有什么好说的,也不知道那个魂修给大王灌的什么**汤,竟然让大王心甘情愿学什么人族的知识。”
“请问能否带我去见一下那个魂修?我有要事找他。”
“他就住在后面靠近太阳落下的那座山里……不对,是谁在说话?”
“不是我,族长。”
“也不是我,族长。”
“咳咳,是我。”严逐显出身形,站在大角鹿的背上。
“你你你!你就是杀害大王的那个修士!”大角鹿感知到严逐身上熟悉的气息,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话不能这么讲,”严逐一只手抚上鹿角,很自然地摸了起来,只是手掌带来几道雷光,电得大角鹿全身酥酥麻麻,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参与杀害你们大王的修士,已经差不多被我杀光了,约莫有数万名吧。什么地仙,人仙,或者说半仙……实在太多,我一时也数不过来。不过,这幕后真凶还藏在别处,日后我也会亲自报仇。”
“此……此话当真?”听着严逐轻描淡写地讲述着恐怖的事,大角鹿喉咙滚动,大气不敢喘一点,生怕被严逐一个不小心电成焦炭。其他鹿妖皆是瑟瑟发抖,无妖敢作声。
“那魂修给你们大王留下了一线生机,”严逐没有理会大角鹿的疑问,天仙威压尽显,“现在我需要尽快找到他。能听懂吗?”
他救人心切,看着一众鹿妖清澈而愚蠢的眼神,明白自己恐怕要讲完全部经历他们才能放下戒备,不如以妖兽的做法来得更干脆些。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不行,你现在以修为威胁我们,我们怎能听信你一面之词,鹿妖一族可不能做坠星山的叛徒!”
“族长,你刚才好像已经把魂修的位置告诉他了。”此时有鹿妖悄悄提醒。
“我那是被他诓骗了,人族就是这么工于心计,阴险毒辣。”
“可他好像并没有杀意,甚至天上的雷云都开始消散了诶。”
“……”
就在大角鹿面色尴尬之际,一道声音将其解救:
“天仙驾临,小老儿有失远迎,还请上仙往洞天一叙。”
正是君侯的传音,伴随一道金光从山中传至此处。
“好了,既然算是阿煌的同族,这些就当见面礼了。”严逐袖袍轻挥,散出数百道银光,流入每头鹿妖身内,而后头也不回地奔向君侯住所。
“如此精纯的仙力……我好像……好像要突破了!”
“我好像看得更清楚了些,前面山头那只雀儿你们能看见吗?”
“我感觉到天上有灵气不断流转,正在往我身上汇聚。”
……
大角鹿的感受最为明显,先前摸上双角的电光正在与那银光交融,自己的大角竟然有些滚烫,烫得它有些难以忍受,不过它知道,有什么厉害的东西要被自己参悟。
然后它想到了这坠星山的飞禽走兽,又想到了四季交替,最后想到雨雪风雷,这些念头只是一瞬,却仿佛已经被注视了数万年。一片寂静中,有亘古的呼唤在识海响起:
“十雷出而金身裂,百雷鸣而天地诛,雷法易修,天心难得。”
“族长,你的角怎么闪烁着雷电!好可怕!”
“族长你……你怎么这么亮?!”
“哇,族长,你竟然化形了,难道已经成功踏入妖王之境了吗?!”
“我……”大角鹿只觉眼前一白,自己视角忽然变换,伸出前蹄,却看到了一双白花花的手,上面隐约有雷纹闪动。
“老天爷,真的是个大神仙!”
“他到底和大王是什么关系?”
“师徒吧,就跟那个魂修似的。”
“不对吧,听说人族规矩一般只有一个师父。”
“伴侣……哦不对,人族修士说是……是道侣!我看已经结成道侣了!”
“那大王可真厉害,竟然拐了一个大神仙当道侣!”
可惜严逐已经离去,不然听到这些话,恐怕又要再多送些仙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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