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已过,残留下来的热气仍然把人闷得够呛,在街上干是站一会都能汗流不止。
而就是在这样夏天的尾声里,迎来了新的一年开学季。
张奕被方艳华请来帮路迟意忙搬运行李,后者也乐得自在,平白多一个苦力何乐而不为?
路迟意收拾书桌的时候,瞥见桌角放着的一沓资料,上面熟悉的字体一笔一划地标注着每道题目的疑难重点。
她垂眸,分明这一个多月来都没再刻意去想起过他了。
可偏偏就是在某些瞬间,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些片段。
脑海里一帧一帧地放映,像是一部放了许多年的老旧的黑白电影。
明明才过了半年不到的时间。
张奕帮她把东西搬到门口,闲来无事跑到她房间瞎逛,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搬的,见她盯着某处发呆,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不都高考完了,还留着这些干嘛?”张奕很不会看人眼色的随手拿了一份资料起来翻看,看到上面的字体后,总感觉有些熟悉。
“这些资料不是你的吧?我记得你字没人家这么好看。”
总不忘奚落她一声是吧。
路迟意不动声色地把资料抽回来,放回原处,语气淡淡:“同学的。”
张奕早习惯了她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死样子,耸耸肩:“和我一朋友的字体还挺像的。”
“说起来我那朋友好像复读了,现在跟你一届呢。”张奕扒拉了一下她的书架,发现没什么感兴趣的书籍后又把手收了回来,“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他名字,他还是今年全市第一来着。”
“就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去了华大。”
全市第一……华大?
路迟意原本低垂的视线忽然上移,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叫陈愠?”
张奕闻言,见她反应这么大,挑眉,“你认识?”
路迟意冷静了一下,“听过他名字,不太熟。”
“确实叫陈愠,他小子之前高中跟我一个班上的,原本一直排我前头来着。”张奕摸了摸下巴,做思索状:“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高考居然缺考了一门。”
“后来直接销声匿迹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只是听我一哥们说他复读去了,考去了华大。”
路迟意听得入神,没忍住追问:“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去华大吗?”
张奕看智障般的眼神俯视她,“我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不过我记得,我们之前学校有个叫张嘉琦的,长得挺好看一女生,追求他来着……她好像就是华大的。”张奕回忆了一下,“那时候我们都说张嘉琦追到他是迟早的事,听说他高考那天,张嘉琦还去了他考场门口等他。”
“两人估计**不离十了。”
路迟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怅然?失落?祝福?还是沮丧。
她好像没有情绪了一般。
她的月亮还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星星。
而她不过是被风吹过,侥幸偷得过他半分光亮的云彩。
她让自己变得更好,试图向他靠拢。
却忘了他并不会原地等待,他也会向其他人靠拢。
而故事的结局终究是两人之间跨越着鸿沟。
单恋用唱片来比喻,如同背面的曲子,无论如何努力歌唱,对方都听不到声音。
张奕没发觉她的情绪变化,正准备问她些什么时,客厅的方艳华把他给叫走了。
只留下路迟意一个人定在原地。
她盯着桌面上的资料,眼睛有些发酸。
胡乱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把桌面上的那沓叠得整整齐齐的资料一股脑扔进垃圾桶后,又盯着垃圾桶发呆。
良久,她把垃圾桶的资料捡起来,蹲下身子抱在怀里。
如视珍宝。
脑袋埋在膝盖里,小小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
路迟意盯着眼前“清洋大学”四个大字,只觉得有些恍惚。
饶是九月初,天气依旧热的够呛,张奕满头大汗地拖着她的行李箱,就差发作了。
“大嘴,女生宿舍在哪啊?”路迟意手上拿着地图,却怎么也研究不明白。
正打算倒过来再研究看看时,有几个穿着志愿服的学生迎面而来,热络地向他们打招呼,并接过了两人手中的行李。
张奕舒了一口气,赶紧找借口溜人:“一一,我想起来部门那里还有点事要开会,你就乖乖跟着学长学姐去宿舍收拾哈,晚点我再来找你去吃饭,别乱跑哈。”
不等路迟意回应,一溜烟就跑了,生怕路迟意追上去拉着他衣角不放人。
好在当志愿者的学长学姐都比较热情,带她去参观了一下宿舍,放下行李后,又带她去领了军训服和校卡,顺带着还介绍了一下学校。
不得不说,名校就是名校,绕一圈下来人都累得够呛。
路迟意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时,发现加上她之后宿舍人已经到齐了。
先给她打招呼的女生看上去大大方方的很好相处,个子比她高一点点,头发有些自来卷,染成了深棕色,带着副黑框眼镜,笑起来明朗大方:“你好,我叫林思雅,这是郑巧儿,还有这位叫周颖欣,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宿舍的啦。”
路迟意朝她们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你们好,我叫路迟意,多多指教。”
少女的头发已然过肩,顺滑乌黑的秀发迎风起舞,白净的肌肤使得整个人看上去香香软软的,一双又亮又清澈的杏眼配上一对梨涡,浑然一位乖乖的好学生。
路迟意整理好行李,透过宿舍的窗户朝外望去,外面新生报道以及老生返校,热闹非凡,周遭的绿荫生机勃勃,像是拉开了一幕新的序章。
她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她想。
过去的生活也该翻篇了。
-
“一一,你怎么来这么晚?”穆思野望着推门而入姗姗来迟的身影,拿着麦克风对她喊道。
门口的少女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带裙,及腰的长发发尾微卷,素面朝天的脸颊染了几分薄红,看上去应该是一路赶来累的。
她说话时声音带了些微喘,白净的肌肤看上去吹弹可破,白里透红的模样好不惹人喜欢:“路上有些堵车,不好意思。”
路迟意上前给穆思野递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朝她灿烂一笑,梨涡浅浅宛如盛了蜜糖:“生日快乐呀野子。”
穆思野穿了件灰色的吊带,下身配上一条辣裤,眼线勾得飞起,一头大波浪更加衬得人更辣了。
她乐呵呵地接过礼物,把手搭在路迟意肩膀上,开玩笑道:“礼物到了就行,人来不来无所谓。”
路迟意看在她生日的份上,没反击。
环顾一圈,和徐子浩打了个招呼后,她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吊儿郎当地瘫在沙发上,大腿敞开,一副大爷模样,耳朵上的耳钉着实显眼。
见她望过来,朝她懒懒地举了下手,权当打过招呼了。
路迟意皱了皱眉,凑到穆思野耳边问她:“他怎么来了?”
“哦,他跟徐子浩一个宿舍嘛,听说有聚会就跟过来了,我也同意了。”穆思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学着她的模样凑到她耳边说道:“哎呀,过生日嘛,人多热闹。再说了,有帅哥自愿给我助兴,何乐而不为呢?”
自从徐子浩和王学忆大一被分到同一个宿舍,经过一年时间混熟后,大二下学期起就总是时不时把他带过来参加三人的小聚。
偏偏穆思野还乐呵呵的。
也不知道王学忆这种人怎么看得上和徐子浩这种二缺做朋友的。
路迟意无奈地看她:“你搞定艾梓言了?”
自从大一升学到现在大三,穆思野追在艾梓言后面追了整整三年,都快追到人家毕业了,还没追到手。
不过,她倒是第一次见穆思野这么执着于一件事。
也是新鲜。
说到这,穆思野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来,“别提了,老娘都准备放弃了。”
“我今天本来还请了他来的,准备最后一次跟他摊牌,实在不行就算了。”
“结果他跟我说有约了,可能没空。”
穆思野挫败地倒在沙发上,点了一首《够钟》,就开始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用不标准的粤语唱了起来。
“够钟死心了,当你沉默得低调,当我历劫低潮……”
路迟意捂着被玷污的耳朵,示意了一声去厕所后,离开了包厢。
关上ktv包厢的门,像是瞬间隔离了两个世界,周遭安静了不少。
因为一路赶来出了点汗,感觉黏糊糊的不太舒适,她便去厕所捧着水冲了把脸,丝丝凉意把她卷席,整个人凉快了不少。
抽了张纸巾胡乱擦了擦脸上挂着的水珠,一出卫生间的拐角就看到倚靠在墙上的男人。
耳垂上的耳钉着实抢眼。
他身形修长,黑色修身的裤子跟沉得衬得他腿长,手臂上挂着件外套,双手交叉抱胸,看上去像是在等人。
路迟意本想忽略他,却又觉得毕竟相识一场,待会在包厢还有交集,就这样直直地把人家忽视掉也不好。
便朝他招了招手当打招呼了。
对方的一双眼睛却盯着她,没有反应。
路迟意撇撇嘴,也没放在心上,把擦完脸颊的纸巾随手扔进垃圾桶,就准备回包厢。
“喂。”身后有人喊道。
路迟意不确定是不是在叫他,保险起见,还是回过头看了一眼。
只见他懒散地朝自己抬步走来,附身,双手把她环住——
路迟意望着他凑得越来越近的脸颊,紧张得差点忘了呼吸。
就在她的巴掌差点就要扬起来时,对方用自己的外套把她下身环住。
她愣愣地低头,发现男人在她腰间用外套袖子利落的打了个结。
没说半句话,酷酷地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她一个人愣在原地,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路迟意:“……”
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算了算上次例假的时间,确实差不多到日子了。
冲进厕所解开外套看了看,还好漏的不多,只有一点点,也难怪连穆思野都没发现。
更别说KTV里灯光昏暗,更难看出来了。
那他是怎么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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