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余阳喝醉不断片，记忆力超绝，昨晚跟李既的对话全记得，甚至快要失去意识时，最后一句也听到了。
但他还是为了更确定这点，去问了孟圆，得到对方的回答之后，完全肯定了。
可能是宿醉的缘故，他脑子简直清晰到不能再清晰了，很有逻辑地回顾了所有，也知道李既害怕麻烦他的原因。
有些人天生会比别人敏感一些，可能是从小长大的环境导致，害怕的东西太多，倾注太多情感后就害怕哪天失去，于是小心翼翼地做事，小心翼翼地爱。
即使知道因为性格原因会失去，但无法改变，每进行一步最先跳出来的举动已经控制了他。而李既就是这样。
李既从不跟他说家里的事情，余阳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他不说，余阳也不会去问，谈论这种事情需要勇气，也需要把好不容易抚慰的伤口重新撕开说出来的决心。
显然他不想让李既这样。
现在找到了原因，余阳反倒比自己想得平静，原本以为会马上去找李既，但他没有。而是选择让自己更加清醒，仔细琢磨一下再考虑要不要继续这段感情，他也能不能放下心底那种不安的情绪。
李既闲了几天，发现还是忙点好，他起来的时候，李艳正在吃早饭，白粥配咸菜，问他吃不吃。
“不吃，我要上班了。”
李艳点了点头：“不休息了？”
“不休了。”
“妈可以养你。”李艳说。
“还年轻不想当啃老族。”
“有志气。”李艳说，“打辆车去吧，瞅你这样也开不了车。”
也没车，他的车前几天不知道哪一个零件出错了，打不上火，还在修车店里维修呢，也没个准信。
这边胡同车不好进来，早上的点上班高峰期，哪有师傅来，连顺路都不想带，最后还是开了李艳那辆电动车，反正离得不远。
“晚上早点下班，今天冬至啊，回来吃汤圆听到没？”李艳喊着大嗓门，生怕他听不到。
“听到了。”
他之前从家里搬出来的箱子还放在仓库里，就把枕头带回去了，上次余阳说了两句枕头的事，后来也没提过，他就懒得上赶着提醒还人家，估计现在余阳不会让他还了。
李既把那盏折叠台灯拿出来，插着电看着它亮，然后又闻了闻余阳短袖的味道，散了大半，他觉得自己得了失心疯，有点变态了。
天气冷，没什么人来拍照，他就跟上班打卡一样，到点就下班了。
李艳的电动车跟没吃饭似的，开在路上慢悠悠，这要是夏天得热死，还好是冬天，李既这时想念他的大车了。
他跟胡同的街坊邻里打了声招呼，把车停着锁好，锁完又仔细看了看，最近脑子不在头上，经常丢三落四的，怕等会儿被李艳看到他没锁，会骂三条街。
李既甩着钥匙进了门，喊了句：“妈，我回来了。”
妈没理他，李既想着她又是跑去玩了。
他从茶几上拿了个水果啃着，由于惯性，又开始发起呆，很适合去当冥想大师，或者开个班教人发呆，不一定赚钱。
“这么早就回来了？”李艳去门口的冻货店买完汤圆回来就看到李既低着头，咬着水果，要死不活的。
李既在神游地抽空回了一句：“你让我早点回的。”
“又开始这死出了，别介意哈。”李艳跟旁边余阳说。
李既没理，低着头沉浸式发呆。
“没事，我不介意。”
熟悉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蹦进耳朵里，李既反应过来后，马上弹射起来，望着余阳和李艳，眼神里都是不敢相信。
“一惊一乍的，他最近老这样，你担待一点哈。”李艳说。
“嗯。”余阳的眼神就挂在他身上。
李艳拿着两袋还冻着的汤圆，说：“我去煮，你俩能聊就吧。”
根本聊不了一点，李既后一秒就挨着李艳进了厨房，试图逃避现实，当没看到。
“干啥呀这是？”李艳问。
李既就坐在灶台的凳子上，叹了口气问：“他怎么来了？”
“我叫的，总不能你俩分了，让我少一个儿子吧。”李艳说，“而且去年冬至余阳也在，今年不在，我心里难受。”
“真是我亲妈啊。”李既说着还坐着，打算今晚余阳不走，他就不移了。
李艳踹了他一脚：“别打扰我煮汤圆，出去坐着，本身就厨艺不好，容易被呼吸影响。”
“我们分手了，没办法出去面对面。”李既说。
“真怂。”李艳最终还是把他推了出去，顺便关上了厨房的门。
李既对着马路方向站着，并不想跟余阳说些话，觉得断了就是断了，反反复复到时候受伤的还是互相。
“最近忙吗？”余阳问他的同时也站到了旁边。
没听到回答的余阳倒是笑了笑，李既真的很有志气，他说：“陌生人也可以问的吧。”
“还行。”李既简短答了一句。
余阳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话了。
李艳煮的汤圆只能用一坨来形容，是怎么把一个个饱满的汤圆整得个个都爆浆的，跟芝麻糊没区别。
“火候不好掌握。”李艳说，“汤圆难煮。”
李既不吭声，只是点点头，像喝汤似的喝汤圆。
“能吃的。”余阳说。
李艳尴尬地笑了笑，问余阳：“最近忙吗？”
“不忙。”余阳说。
“过年休几天呀？”李艳问。
“可能会久一点吧。”余阳说着看了他一眼。
李艳也跟着看了他一眼，“他最近太饿了就这样。”
“看出来了。”余阳说。
李艳叹息了一声，叫余阳今年回她家过年，余阳说到时候看看。
吃完汤圆，李艳就把碗交给他们洗了，自己清净去了，她倒不是想给他俩创造机会，纯粹懒得。
“我来吧。”余阳说。
李既看着他，随后松开拿着碗的手，全交给他了。
自从他回家住了后，麻将馆也就白天人会多些，晚上李艳基本不开了，闲来无事就看电视。
“电视没VIP了，给我交一个。”李艳说。
李既拿起手机，扫了付费二维码，缴完费，顺势捡起放在茶几上的钥匙说：“我出去一趟。”
“去哪啊？”李艳问。
“有事。”
李艳看着他说：“劝你最好别骑那破电动车，打车去，不然等会儿卡路上，谁帮你。”
余阳这时恰好洗好碗从厨房出来，远远地跟他对视上一眼，两人默契地转开了，李既说：“没事了，我去把车往里面停一点，安全。”
“一会有事一会没事的，神兮兮地。”李艳说，“开的话记得戴安全帽。”
李既拿着钥匙出去门口，把车推着走了一会，其实能停的地方就那么点，推来推去也差不多在原地，就是他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车是头驴，还是很不听话的那种。
“我帮你停吧。”余阳说。
“不用了。”李既一松把手，放下停脚架说，“好了。”
“好吧。”余阳听到刚刚李艳说的话，富有观察力地看了看，没见到李既的大车。
“我的车在工作室那边。”李既像是生怕他发现什么，用极快地语速说完，随后绕过他身边，回去上了楼。
余阳没马上就走还在楼下陪李艳看着电视。
李艳递了一盘葡萄给他：“吃点吧，甜的。”
“不吃葡萄。”余阳说。
李艳啧了声：“小孩就是犟，真不懂你们怎么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李女士去开课当情感老师吧。”余阳建议道。
“那你们这样我就是一脚踹一个。”李艳说。
余阳吓得摇头：“那我可不敢去了。”
李艳唉了一声，问他：“还打算继续啊？”
“我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余阳说，“但我就是放不下。”
“完了，症状没救了。”李艳摆手，“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我了解李既，他那性格改不了，你们要继续就要跨过这个坎，两个都不在意了才行，不然在一起结果还是一样。”
“我知道。”余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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