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殿里，皇帝一脸心累，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唉声叹气不知道多少回。
“你怎可如此冲动？”皇帝看着司珏发愁，“咱们现在国库空虚，不宜开战，夷月族包藏祸心也不是一日两日，怎么你就忍不了了呢？”
“父皇有所不知，那夷月族欺人太甚，他们此番前来定是不怀好意，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到时候任由他们撒野，定会坏了大事。”司珏头抵了一下地，磕头回道。
司琅也向前膝行了半步，“父皇，儿臣认为皇姐说的不错，忍气吞声行不通的。”
“那你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做？”皇帝深深一皱眉，“你娶圣女，即便大皁有女子通婚的前例，你把圣女娶进府，要做什么，嗯？拘禁？利用？”
“父皇不必担忧，”司珏运筹帷幄般一笑，“她中了儿臣的蛊，言听计从，除非不想活了，不然不会碍事。”
说完，司珏不在意般添了一句，“若不是东吴战事吃紧，不好与夷月族起争端，儿臣早已踏平夷月王族。”
皇帝牙疼了一下，他发觉自己真是老了，“不要整日里喊打喊杀，煞气太重有损福报！”
“知道了，”司珏见父皇已经默认她的行为，嘴角一勾，给司琅使了个眼色，“儿臣这就去佛斋焚香上香，手抄经书，向佛祖祈愿告罪！”
司珏扯了司琅一把，两人齐声道：“儿臣告退！”
等两人从皇宫里出来，司琅声音又小了几度，瞟了司珏几眼，心里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姐，你真的要娶圣女？”
司珏没什么反应，“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计划了吗？”
司琅静了一会儿，“那你会杀了她吗？”
“她活不长。一身毒物，圣女出身，又卷入两个国家的争斗里，两边不讨好，即便我不杀她，她也活不了太久。”司珏说完才发现身边人沉默了很久。
司珏心里淡淡一叹，她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可惜了父皇让他们拜佛，他就真的长了一颗佛心。
“我出城了，你回去吧。”司珏与司琅道别，施展轻功回到自己的皇女宫。
等她回到房中摘了外袍，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内室方向，警觉喝道：“谁！”
裴温好戴着黑色面纱从内室走出，脚下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司珏淡淡扫她一眼，“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没理会她话中的嘲讽，裴温好揪住面纱的一角轻轻掀开，露出光洁的下巴与殷红的嘴唇，笑道：“殿下刚在宴席上说了娶我为妻，结两国之好，我可是答应了，现在连使馆都回不去。”
“是你太蠢。”
司珏听到她话中的描述，心情莫名开心几分，“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求庇佑了，”裴温好走到司珏面前，假意抱怨道，“呼延异现在可是喊打喊杀要清理门户，扬言见我一次杀一次，殿下不会狠心让我一个人出去吧。”
司珏没兴趣掺和进他们之间，只是圣女的身份的确是个麻烦。
“你不用在我这里装可怜，夷月王的御笔信函里写了，以圣女联姻，呼延异撑破了胆子也不敢动你。”司珏话音一转，似笑非笑道，“我也听说过一些传言，你这个圣女同以往夷月族圣女有点不一样。”
司珏恍若不经意地格开她的肩膀，拉开几步与她的距离，打量两眼，若有所思道：“你还是处子之身吗？”
虽然夷月族圣女总是戴着黑色的面纱，擅长操控毒虫，她们的秘法却是非纯阴之体不得修炼，是以即便是一身毒，也能感觉到她们身上的圣洁气息。
只是这人内力驳杂，虽深不可测，却没什么圣洁感。
原身不是正牌圣女，自然修不了圣女的秘法，裴温好眼珠一转，便直接把事实说了出来：“说来你可能不信。”
裴温好红唇一张，八卦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朝司珏勾了勾食指，小声道：“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司珏退后一步，面色警惕，“什么话直接说。”
“隔墙有耳，这话要是说出来，让有人之人听了去，搞不好会兴起战事。”裴温好的语气凝重极了。
司珏抿了抿唇，谅她也动不了什么手脚，上前几步侧耳过去。
“我呀，”裴温好在司珏耳边轻轻说道，“是个假圣女。”
说完裴温好就离开了她的耳朵，笑意盈盈道：“如何，这个秘密够不够大？够不够秘密？”
“你莫要再耍花样，”司珏安静了一下，继而皱眉看她，“呼延异同你又策划了什么？”
裴温好见她不信，“啧”了一声，正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你信我，我是裴……”
魂魄在躯体内一震，裴温好立即头晕目眩，冷汗津津，她咬住下面的字音，脸色有点发白。
“裴什么？”司珏等她说话。
“陪送的一个礼物。”裴温好干笑一声，心里暗自垂泪，她竟然无法对司珏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司珏又是一皱眉，裴温好抢先说道：“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但是你听我说！”
见司珏没有打断自己，裴温好严肃起来：“那日你去京外接夷月使臣，自始至终我都在轿子里没有说话，对不对？”
司珏没有反驳。
“那日呼延异的宴会，我还是全程戴着面纱，没有乱走，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抬头，对不对？”
提起那次宴会，司珏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那又如何，你难道说你不知道呼延异的计划？你们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还真不是，”裴温好心里暗叹，她可真要为原身不平了，“我只是一个游民部落的女儿，被父亲送到夷月王室换更肥的水草、更壮的牛羊，我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民，呼延异做事向来不会与我商量，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裴温好展开自己的手掌让司珏看，“我也不知道宴会上会飞来骨头虫，它们是最常见的虫子，谁也没有留意它们。你是不是正在调查为什么它们会伤人？”
司珏看她的掌心纵横交错了许多伤疤，“你什么意思？”
“我自幼学习巫术，这就是我小时候练功时留的疤。我的血能使银环蛇暴走，你别看呼延异长得粗鲁威猛，也会用蛊，他的血可以使骨头虫暴走，钻人头骨，吸人脑髓。”
怪不得。
司珏心想，难怪那日的骨头虫如此难缠，宴会上连同奴仆在内有上百人，她急于救人而消耗了大半内力。
内力不足，就无法压制毒素，导致她的经脉逆乱，恢复后的内力趁着十五圆月日暴走，终是害了一人性命……
“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司珏仍旧保留三分怀疑，“即便你不是真的圣女，也是夷月族的人，你同我说的这些话，在夷月人眼里可等于叛国。”
裴温好咧嘴一笑，眼里满不在意。原身冒着生命危险在心口种虫，早已不顾生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变得强大。
她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杀尽负她的国人，她从小不受父亲喜爱，兄弟姐妹整日以欺辱她为乐，夷月人根本没有珍惜过她哪怕一天，她看透了夷月人的虚伪冷漠，为何他们能要她命，她就不能背叛夷月？
原身的仇恨也多少影响到了裴温好，是以她脱口而出的话也带上了几分刻骨的恨意。
“既然如此，你是想同我联手？”司珏问。
裴温好点头，“对。你我联手，破坏他们此行的计划。”
司珏这次思索了很久，她在夷月的探子的确传来过圣女有异的情报，让她多加留意。
骨头虫一事之后，她以为操纵毒虫杀人的是圣女，便在她身上下了食人花，如今看来找错了仇敌，却意外赢得一个投诚的卧底。
“你我只是合作，”司珏沉声道，“我们各取所需，而且你体内的食人花我也不会取走。”
裴温好松了一口气，接近司珏的第一步任务达成。只是想起司珏对她的所言所行，威胁恐吓不说，还直接问她是否是处子之身，司珏摆明了不想给她任何尊重。
还是任重道远呐。
“成交。”裴温好淡淡一笑，她见天色已暗，又生一计。
她抖开面纱，语气自然道：“那今日我就住下了。”
“你还是回使馆为好。”司珏皱眉看她，并不同意。
裴温好摇头，据理力争，“我已经和他们撕破脸，回不去了。”
“那我让管家给你安排房间。”司珏打定主意让人离开这里。
她还没有完全信任圣女，即便是全然信任的人，司珏也不习惯卧榻之侧容他人鼾睡。
裴温好想了想，看向一边的卧榻，“我就睡在外室的榻上。”
颇觉此人难缠，司珏脚尖一捻，内力精准爆破，卧榻四角齐齐裂开。
“现在它坏了。”司珏平静道。
裴温好：……
“你大抵不知道，我可以睡在柱子上。”裴温好幽幽道。
她就不信司珏能裂了柱子，那这房间她也别住了，一起塌了吧。
“那你睡给我看看。”
裴温好飞身上柱，躺好后向下喊：“你看……”
下面没有人影，裴温好心里暗觉不妙，柱子上是空荡的屋顶，伸手不见五指，她想也未想便翻身下去，却在动作间被按住了脚腕。
搭在柱子另一侧的脚腕被扼住，脚筋一阵酥麻，为了方便捆扎，司珏脱下她的鞋袜，用特殊的绳子捆住她的脚，拽下柱子扔给身后落下的暗影：“找个房间安置她，看好了别让她乱走。”
裴温好眨了眨眼，好似重新认识了司珏一般，这般辣手摧花，无耻又浪荡的司珏，简直是……别有一番迷人模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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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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