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宁回了教室，葛瑞瑞趴在桌子上，胖乎乎的脸压着书正发呆，看见他来了后问：“林老师找你干啥呀？”
涂宁有点迷茫地摇摇头，把题册翻开，正好翻到他要做的那页，黑笔已经勾了几个答案，涂宁无缝接上被打断的思路继续做题。
一边做一边和葛瑞瑞道：“有个对学校来说是坏事，对我来说不知道是不是好事的事情，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做。”
他说的话太绕，葛瑞瑞理解了半天：“这事对你来说有好处吗？”
“不知道。”涂宁慢吞吞道。
林老师说去了省城一中可以参加竞赛，他们学校没专门搞竞赛的老师。但说实话，涂宁对这些兴趣不大。
他没觉得自己单科优势有多强，还是老老实实走高考的路子，还能挣点奖学金。
就是这么朴素的想法。
他又做了一道题，对葛瑞瑞道：“我要是转学了——”
话还没说完，葛瑞瑞一下抬起头：“不要啊涂宁，我舍不得你！”
“你是舍不得我的试卷练习册吧。”
葛瑞瑞一噎，理直气壮道：“这有什么区别？他们不都是你写出来的？”
话题自此终止，涂宁拍了拍葛瑞瑞的脑袋：“乖，学习去。”
“学习什么？”他眼里一片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澄澈，胳膊下压着的语文课本崭新。
涂宁：“学学怎么写你的数学作业，下节数学课。”
葛瑞瑞发出一声痛呼：“吾最恨数学！”
涂宁深深叹了一口气，等上物理课，葛瑞瑞最恨的就会变成物理，生动体现了人的感情是随着情境变化而变化的。
**
上了一天课，晚上涂宁和石青一起放学回去。
这几天他都是和石青一起走。
或许是上次的猴子同学把涂宁吓到了，石青提议两人一起回家时涂宁没反驳，多一个人安心一点。
他中午和石青一起吃饭，晚上和他一起上晚自习，放学了还要一起走，按照胡涂他们的说法，那就是小情侣都没有他们能腻歪。
周冲牙酸道：“就是啊，石哥你之前可没和我们一起上下学，从来都是各走各的。”
李子谈瞥他们一眼，深觉众人皆醉我独醒，这两全是蠢蛋，只有聪明的他看破了真相。
他决定为石青的爱情事业添砖加瓦：“不是小情侣胜似小情侣。”
几人纷纷鼓掌，被石青骂简直是神经病，说着悄悄看了涂宁一眼，看他面色如常，心中松了口气，看来涂宁没生气。
涂宁当然没生气，他在初中的时候老看同学之间开玩笑，甚至还有一些男同学相互乱摸……他当时三观破碎，问赵欢欢，赵欢欢说直男就是这样的，没下限。
他让涂宁千万不要和他们学，涂宁莫名奇妙看赵欢欢一眼，问：“当然了，我可没有想摸你的冲动。”
赵欢欢泪流满面，深觉他和涂宁的友谊要走到尽头。
树影晃荡，涂宁坐上石青的自行车，他喜欢侧坐着，这样坐的舒服一点。
石青还贴心地在后座上绑了一个专属的垫子，这样坐着屁股不硌的慌。涂宁的小腿晃荡，他说：“哥，下次我送你吧。”
“为什么？”石青骑的很稳当，转过了一个弯。
宽敞的大路一眼望去都是背着书包放学的学生，这条路和省城一中接洽，晚上**点的时候是人流高峰期，小摊小贩也出来了，各种小吃的香气飘荡在温暖的夜色中。
涂宁低头看着他们的影子，轮胎碾过石头颠了一下，涂宁抓紧石青的衣角，风吹过他的脸颊，出乎意料的惬意。
他说：“总不能老让你骑车，下次我来，我们轮流骑。”
石青笑了一下：“你这小胳膊小腿能带动我吗？”
“当然可以。”涂宁不服气，“带两个你也不费事。”
再拐个弯就是涂宁小区的那条路，商铺错落，楼层隐在月色中。
涂宁低声问：“哥，上午林老师问我去不去省城一中，你觉得我该去吗？”
他的声音随风飘进石青的耳中，有点沙哑，带着犹疑。
石青知道涂宁在这里再待下去对他自己没有好处，今天被猴子吓晕，说不准明天后天又会蹦出来狮子老虎，省城一中的学习资源更好，能给涂宁更大的帮助。
石青斟酌着语言，说：“这个得你自己决定，想留在这里还是去一中。不过就算去了省城一中也不用怕。”
他捏了刹车，刚刚好到涂宁的小区楼下，车子停住。
石青回过头，看着他笑道：“我也在交换生名单里面，你要是去省城一中的话我和你一起去。”
他骤然不敢看石青的眼睛，只觉得有某种东西脱离了掌控，这样陌生的感觉让他惶恐，仿佛有一个五彩的梦幻泡泡在他的面前。
而他只要伸出手，就能戳破泡泡获得答案。
*
涂宁一晚上没怎么睡好。
他没做梦，就是单纯的睡不着。
大半夜的爬起来看窗户外面的星星，天气不好，没看见星星，只看见深沉的夜色，还有隐约透出的月光。
远处的楼层全部暗下去，不知道楼里有多少人正在安眠。
他盯着月亮看了大半宿，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早上醒的时候涂宁是被冻醒的，一睁眼发现他还趴在窗台上，浑身冰凉腰酸背痛，紧接着狠狠打了个喷嚏，涂宁赶快翻箱倒柜找了感冒药吃下去。
他洗漱的时候看自己的脸通红，去量了一□□温，没发烧，头有点晕，感觉这一遭躲不过去了，就算不发烧也得感冒。
他深深叹了口气，大半夜没事看什么星星，下次千万不能这么神经病。
涂宁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收拾书包的时候往里面装了包感冒药还有退烧药。
年轻人，体质好，不怕不怕。涂宁安慰自己，他很怕打针，希望这次的感冒千万别严重。
上课之前涂宁去了趟班主任办公室，林老师一看他就放下杯子，高兴道：“涂宁，你是不是想去省城一中了？”
涂宁怀疑道：“老师，我去当交换生你很高兴吗？”
“那当然——没有。”林老师心虚怎么差点被涂宁看出来了，他义正言辞道，“学校为了你以后的发展考虑肯定是想让你往好的地方去的。”
涂宁“哦”了一下，说：“老师，很感谢学校给我的交换生机会，但是我还是想在这里学习。您那个名额给别人吧。”
“你决定好了？不再和家里商量一下吗？”林老师语重心长道，“错过这次机会就没有了。”
涂宁疑惑地看向他：“老师，我是真的觉得你很想让我去省城一中，但是我过去了对学校什么好处都没有啊。”
坏了，自己太心急了。林老师舒出一口气，他和蔼地笑道：“我尊重你的想法，既然这样我问问别的同学有没有想去的。”
等涂宁走后，林老师着急地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头疼的商量对策去了。
他一边感动，涂宁真是个乖乖学生，一边心痛，万一被涂宁发现学校里全不是人该怎么办。
顺道在主任办公室打印了一套保密协议，以防万一以后用得到。
*
上了一上午的课，涂宁晕头转向的，不知道是药效的后劲来了开始犯困还是感冒带的，总是提不起精神。
大课间的时候他和葛瑞瑞道：“我眯一会，上课了你喊我。”
葛瑞瑞比了个“ok”，拍拍胸脯，“你安心去睡吧。”
涂宁没眯两分钟就被葛瑞瑞拍醒了，他迷茫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问葛瑞瑞：“上课了吗？”
“没上课，但是有同学找你。”葛瑞瑞笑嘻嘻地指了指门口站着的女生，“涂宁，你可别让人久等。”
在门口的是隔壁班的女生，语文课代表，涂宁和她一起收过作业改过试卷，也算认识。
但不熟。
陈雪敏今天扎了俏皮的丸子头，两侧的发丝垂下，嘴唇亮晶晶的，涂宁出来后盯着她的嘴巴几眼。
涂宁问：“是不是又要去改试卷？”
“我们去小花坛吧，我有点私人的事情想和你说。”陈雪敏说。
涂宁点点头，说好。
他心里隐隐有猜测，视线往周围一扫，走廊上好几个看热闹的同学，着实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
果不其然，陈雪敏对他表白了。
粉红色的情书隐隐带有香气，涂宁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陈雪敏干脆往他手里一塞，笑着道：“我知道你对我没意思，但是不试一下还是有点不甘心。”
“你收下吧，我用心写出来的情书你好歹看两眼。”
涂宁说：“我回去会好好看的。”
这句话一出陈雪敏就笑了，少女笑起来异常可爱，两颊的雀斑生动，嘴唇红红又亮亮，涂宁没忍住又看了两眼，被陈雪敏抓住了。
她问：“我刚才就纳闷，你为什么光看我嘴巴？”
涂宁在说实话和说假话之间摇摆，最后委婉道：“你是不是早饭吃的太急了？”
陈雪敏愣了两秒，明白他什么意思后硬生生气笑了：“你真是直男，我那是唇釉！亏我还特意涂了最贵的那一个，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涂宁腾得一下从脸红到耳根，从没有这么窘迫过，和陈雪敏道歉了好几次，又夸她唇釉的颜色好看。
“欸，涂宁，你真的不和我谈恋爱吗？”陈雪敏盯着他看，可惜道，“我感觉我们两个特别配。”
“不了吧。”涂宁尴尬道，“我没打算高中谈恋爱的。”
陈雪敏不抛弃不放弃：“我预约大学的行不？”
涂宁叹气：“我不想把话说的很直白。”
“行吧我懂了。”
“你们在干什么？”刹那间插入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石青紧赶慢赶终于赶到表白现场。
来不及气喘，他一眼看见涂宁手里的粉红色情书，霎那间天旋地转，脑瓜子嗡嗡的，气血上涌，他的眼都红了。
石青紧紧盯着涂宁的眼睛，语气颤抖问：“你答应她表白了？”
哈哈哈，石青平常还是很有脑子的，但是一遇到关于涂宁的事情就自动降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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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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