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枕川:“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嗯——”,柳灼雪托着下巴,佯装思考,“就目前来看,你找不到。”
陆枕川率先踏入通道:“走吧。”
柳灼雪跟在陆枕川身后,脸上挂着似笑非笑地表情:“你觉得这个通道会有什么?”
陆枕川:“不知道。”
柳灼雪好笑:“你什么都不知道,迷迷糊糊地跟我来了这,如果我中途起了歹心,把你卖了,你打算怎么办?”
陆枕川知他是打趣,左右说不过他,索性顺着他的话道:“随你开心。”
柳灼雪弯眉:“真随我开心?”
陆枕川:“真随你开心。”
柳灼雪不再讲话,彻底陷入了寂静。黑暗的通道里,陆枕川甚至能够听见柳灼雪的呼吸声。
“哒哒哒”!如同大雨一般铿锵顿挫的脚步声响起。几乎一瞬间,陆枕川就已经摸到了自己的佩剑剑柄。
身后的柳灼雪没有什么动作,彷佛尚未注意到一般。
“哒哒哒”!脚步声继续朝他们的方向行来,一直蔓延到陆枕川跟前才停下。
眼睛尚未习惯黑暗,陆枕川甚至连对方的轮廓都分辨不出来。
陆枕川的手紧紧握住剑柄,只要有一点动静剑便可出鞘。但对方一直都没有动静。
长久地等待后,陆枕川忽然听到了几句对话,声音比做梦时听到的低语还要小,就像幻听一样,不真不切。
“是他吗……?”
“不是他……去哪了……”
“走吧……”
最后一句话落下,脚步声再次响起,朝着越来越远的地方蔓延。
陆枕川松了一口气,同时疑惑起来。
“他”是谁?他们应该是从通道的尽头前来。尽头有什么?
正思忖间,陆枕川察觉到自己身后的呼吸声变轻了。
柳灼雪刚刚在紧张吗?陆枕川想到。
“通道的尽头应该有什么东西在那,小心行事。”陆枕川传音给柳灼雪,提醒他注意安全。
柳灼雪反问:“你在担心我吗?”
陆枕川:“嗯。我们是同门,自然要担心。”
*
梦醒
陆枕川猛地坐起,大口喘着气,惊魂不定。
窗外夜色正浓,寒鸦“啊啊”叫着,冰凉如水的月色溢出窗台,滴落在地面,微微颤抖的烛火被黑暗慢慢消磨。
在黑色斗篷离去之后,陆枕川就寝。清醒时绞尽脑汁都回忆不起来的东西,梦境轻轻松松地告知了他全部内容。
是了,陆枕川记起来了,他和柳灼雪进入通道后,遇上了两个奇怪的人,在那二人离去后,他们动身前往通道的尽头。
荒谬的是,那个通道没有尽头,它是一个无限循环的通道——陆枕川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听见了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脚步声与对话。
在第四次听到如出一辙的对话时,陆枕川知道,他们出不去了。
那个时候,柳灼雪在做什么?他的心情是如何的?这些都不得而知,唯一确定的是,柳灼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这些都不太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是如何出去的?
记忆到了这里又中断了。
陆枕川死马当活马医,果断闭上眼入睡。
可惜,这次梦中没有陆枕川寻找的答案,反倒是见到了红色斗篷。
跟之前见到的红色斗篷不同,至少里面有人了,是个看上去有些憔悴的大叔。
“我来取灼川……”陆枕川试探性地开口。
大叔眼皮都没抬一下,问道:“你知道灼川是什么吗?”
陆枕川迟疑:“一种草药……?”
大叔烦躁了揉了揉头发:“你不确定?”
陆枕川:“嗯,一个人叫我来取这个。”
大叔问:“他怎么跟你说的?”
陆枕川一五一十地将柳灼雪对他说的话告诉对方。
大叔啐了一口,低声骂了几句,起身要走,又停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扔给陆枕川:“你要的‘灼川’。”
陆枕川接住瓶子,问道:“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大叔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代价以后再说。我叫李君舟,记好了。”
梦境戛然而止,公鸡唱响天明。
心中的疑虑没有解决,反而更深。
陆枕川现在不得不进行一个可怕的猜想——或许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从那个无限循环的通道中出去,所谓的事实也只是他不愿意面对现实所做的一场梦罢了。
如果真是梦,如何能醒来?如果不是梦,又如何证明?
客栈楼下吵闹,陆枕川无心理会,唯有不知是谁提起的“小儿头足”入了陆枕川的耳。
陆枕川寻找声音的来源,见一男子喝得酩酊大醉,时不时手舞足蹈,嘴里含糊不清地讲道:“你们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楼下的客官见怪不怪地吃着饭,对此习以为常,明显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陆枕川拦住店小二,问道:“你知道那位在讲什么吗?”
店小二一看指着的是那醉酒男子,无奈挥挥手:“这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您有所不知,这家伙就一疯子,偏偏爱喝酒,一喝醉就爱说疯话。人家付了钱,也不好明着赶走,拐弯抹角说几句,对方全当听不懂。”
“讲疯话?”陆枕川递过去几两银子,“讲的什么疯话?”
店小二一见到银子,立马点头哈腰:“这疯子讲话我也没仔细听过,什么神仙落地、鼻子,还有一个钵……特别的钵?哎呀,那家伙醉了酒,说话也不利索,根本就听不清在讲什么。”
店小二焦急地揉了揉脑袋,陆枕川也知他是真不晓得更多了,道:“嗯,多谢,没你事了。”
店小二一改焦急神色,谄媚地笑道:“好的好的。”
陆枕川走到那人旁边,对方看都不看一眼,只顾大声招呼店小二:“再给我来一壶酒!”
陆枕川不懂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小儿头足’是什么?”
对方接过酒,猛地灌了几口,神志不清道:“什么‘小儿头足’?!我都说了没有这东西!”
说着说着,对方忽然暴怒起来,陆枕川见情况不对,跳开对方周围,下一秒,那人掀翻桌子,扔着椅子,胡乱指着,额头青筋暴起:“我都说了小儿头足是假的!全都是骗人的!你们还能信关在钵……嗝……里面东西的话吗!”
说完又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不对……不对!小儿头足是真的!他们说的是假的!”
客栈里的人站得这个发酒疯的男人远远的。
没过多久就有几个壮汉抓住发酒疯的男人,摁住他丢出去客栈。
店小二慌慌张张挤过人群,半弯着腰,微屈着膝盖,陪着不是:“各位客官对不住……”
陆枕川打断店小二的道歉:“我在调查些事情,多嘴问了几句。抱歉诸位,今天是我的不是。”
不少人道:“算了算了,这人天天发酒疯,习惯了。”
发酒疯的人被丢了出去,人也都散了。
店小二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对陆枕川道:“客人,那家伙每天戌时会自行离去,至于去哪就不晓得了,若是客官有想问的话,可以等那时再问。”
陆枕川道谢。
那酒鬼被扔出去后,也不动,就在地上躺着睡着了。路过的人见了都绕着走,偶尔有一两个会说句“晦气”。
一直睡到戌时,才摇摇晃晃地起身,见天已黑,晃晃脑袋,清醒了一些,步伐不稳地离去。
盯着酒鬼一举一动的陆枕川连忙跟上去。
走着走着,走到一半,酒鬼忽然停下,发疯般地大喊:“滚出来!”
陆枕川一惊,以为自己被对方发现。刚准备出去,酒鬼突然跪下,泪流满面:“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
“你们”?陆枕川脚步顿住,简单探查了四周,没有发现除他们二人以外的人。
难道这人真是个疯子?可一个疯子怎么能知道小儿头足?
酒鬼不停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磕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许久,酒鬼终于停下了动作,保持着跪趴在地上的动作睡去。
陆枕川等了一会,从暗处走出来。
周围寂静无声,没有寒鸦号叫,没有凛冽的风声,更没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动静,一切事物都非常有默契地在此时此刻沉默。
陆枕川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伸手一探鼻息,酒鬼早已没了呼吸,体温也已是冰凉。
不敢有丝毫迟疑,陆枕川果断离开。
*
梦里
柳灼雪背着伤痕累累的陆枕川一步一步走到怀留山唯一的小屋中,陆枕川被他放到床上。
“你这么一受伤,掌门和沈师兄可不会轻易放过我。”柳灼雪装模做样地叹息道。
“无碍,只说我私自下山历练惹出的祸便不会怪罪于你头上。”陆枕川道,伤口传来钝痛,不禁闷哼一声。
“那就多谢了,”柳灼雪笑道,“至于灼川,过会吃下便可,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柳灼雪的身影与屋外的雪比起来显得渺小无比,炽热的灵魂在经历雪的灼烧后依然潇洒,带着无畏与蔑视的态度嘲笑愚笨之人的胆小。
陆枕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再看去,柳灼雪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桌上放着一个小瓶,里面装了被炼化成丹药的灼川。毫不怀疑地吃下瓶子里的丹药,困倦感瞬间涌来。闭上眼的前一瞬,他似乎看到了燃烧着的雪花。
陆枕川这一睡就睡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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