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爷,您没事吧?”
说话人是谢承院中负责洒扫的小厮,见那黑衣人跑了才敢露面,声音吓得颤抖:“要……要报官吗?”
谢承拉着姜羡余飞下屋顶,“先别惊动我爹娘,我绘一副画像,你明早同管家一块去报官。”
官府能不能抓到人不要紧,要紧的是谢承要让任逍遥成为通缉犯。
“是——啊!”小厮刚应下,转头见识墨躺在地上,惊呼一声捂住了嘴。
“识墨!”姜羡余上前摸他的脉搏,发现他身上没有伤处,不禁松了一口气,“没事,只是晕了。”
谢承将沾血的剑递给小厮,吩咐道:“把识墨送回屋里,再请个大夫过来给他看看。”
“是。”小厮应道,转身去喊院里其他人。
姜羡余将识墨交给下人,跟着谢承进屋。
“方才那是任逍遥?”
“嗯。”谢承在书桌上铺开一张白纸,刷刷几笔画出任逍遥今晚的模样。
姜羡余这才注意到他右手的伤,一把抓住他手腕:“他伤你了?!”
谢承看出他眼里的急切,分明可以借此机会栽赃任逍遥,却还是如实道:“是我自己伤的。”
方才伤口崩裂出血,乍一看像是新伤,但仔细观察便能看出上过药的痕迹。
姜羡余也发现了,“怎么偏偏伤了右手?”
“无碍。”谢承抽回手,继续绘画像。
姜羡余看了一会儿,仍是不解:“我们同他只有数面之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何持剑夜闯谢府,对你动手?”
若说有仇,那也是上辈子——不可能!谢承同他一样重生也就罢了,任逍遥怎么可能重生!
就算他当真祸害遗千年,又怎么还有脸出现?!
“他可有对你说些什么?”姜羡余问。
谢承摇头,对姜羡余隐瞒了实情:“他并未表明来意……倒像是来试探我功夫。”
姜羡余信以为真,愤愤道:“他疯了?他这是擅闯民宅,持械伤人!咱们报官抓他!”
他见谢承的手背还在流血,急道:“药箱是在柜子里么?我先给你上药。”
姜羡余熟门熟路找到药箱,拉谢承在新换的小桌边坐下。
小厮领人过来收拾了院子和屋顶,取走画像,又进来奉茶。
姜羡余瞥了一眼,一边帮谢承清理上药,一边问:“茶具怎么换了?之前那套青花瓷呢?”
谢承指头颤了下:“不小心打碎了。”
小厮想起午间换掉的烂桌子和碎茶具,识相地没有插嘴,退出了屋子。
姜羡余给谢承包扎好伤处,叮嘱道:“不能沾水,待会让识墨……让下人伺候你洗漱。”
“嗯。”
谢承低头摸了摸手上的绑带,突然感觉好像不那么疼了。
他看向姜羡余:“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浪费我一坛好酒,还有一只叫花鸡!”姜羡余惋惜地瞥向院外,“方才都丢外边了。”
他看向谢承,服软道:“你别生气了,逃学去跑马是我不对,但我没想和任逍遥来往,更没打算再去闯荡天下。”
他把午间偶遇任逍遥的事解释了一遍。
“现在大哥也听我的,不和他称兄道弟了。”
谢承听了没吭声,思索任逍遥故意接近姜柏舟的可能。这辈子第一回见任逍遥的时候,对方身上还看不出异样。那也就是说,任逍遥有可能是最近才重生……
姜羡余等了一会儿,见他表情还是不明朗,小心翼翼地握了一下他搁在桌上的右手食指。
谁知谢承一下子攥紧了他的手,让原本撩了就想跑的姜羡余瞬间慌了神。
谢承见他惊慌失措,缓缓松开了手。
姜羡余握住自己被对方抓过的手,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道:“是我识人不清……虽然不知任逍遥为何夜闯谢府,但也足以证明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我引狼入室也没说错——”
他抬头看向谢承:“但我同你说的打算,不止是说说而已。”
谢承眼睫微颤,诧异地看向他。
“不管是去京城开镖局还是开武馆,我都认真想过。所以你说我们注定不同路,我不同意。”
我设想的所有路径,都是在追随你的脚步。
他看着谢承,眼神坚定又决然。
谢承用了两辈子,才换来少年近似告白的承诺,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梦是真。
但心中嘶吼挣扎一整日的凶兽突然被安抚,奇异地平静下来。
他捏住拳忍下抱住眼前人的冲动,垂眸努力平稳声线:“是我不好,不该对你胡说八道。”
姜羡余看出他的异样,突然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如果谢承也是重生而来,他又怎么忍心揭开前世鲜血淋漓的真相?
不如装作不知,还谢承一个十七岁的姜羡余——那个无忧无虑,不曾不告而别,亦没有吃过苦头的姜羡余。
心里有了思量,姜羡余立刻调整好情绪,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你不生气了就好,我下午被夫子留堂,晚饭都没吃。”
谢承立刻唤来小厮,让他备些饭菜。
姜羡余又道:“覃云汉说明晚有庙会,咱们一块去吧。”
“明晚?”谢承忽然愣住。
姜羡余跟着一怔,继而反应过来:明日是乞巧节!
原本他约谢承去逛庙也没什么,但是乞巧节的庙会,是未婚男女可以光明正大邀请对方见面的绝佳机会。
为此,书院每年都会将本该在今日的休沐挪到明日。
此刻姜羡余突然提起,二人又各自“心怀不轨”,顿时就显得暧昧了。
“我明晚得去铺子里看一眼。”
谢承的话听起来像是婉拒,但姜羡余知道,谢家铺子每年乞巧节前后都会让利促销吸引顾客,若是谢承到场,更是会客满盈门。
随之姜羡余想到了前世。
他因突然得知身世真相,拒考武举,同谢承闹翻,此后两人一直互不搭理。
直到乞巧节前一日,覃云汉约他一道逛庙会。
“咱们一块去,叫上谢师兄。你不是同他闹别扭了吗,正好借此机会冰释前嫌。”
姜羡余却不肯先示好:“……要叫你叫,我不叫。”
覃云汉见他脸色不好,只得作罢。
但乞巧节那晚,覃云汉的妹妹覃方好同她的闺中好友一块来了。
姜羡余拉着覃云汉小声抱怨:“你陪你妹妹出来玩,拉我来干嘛?”
覃云汉解释道:“这不是还有另外两个姑娘,我照看不过来嘛!兄弟帮帮忙,改日我请你吃聚仙楼。”
那边三个姑娘凑在一块,偷瞟着姜羡余嘀嘀咕咕。
姜羡余想逃,却被覃云汉死死拉住,只能“舍命”相陪。
却没想到,这三个姑娘还要去玲珑坊。
去了便看见谢承站在柜台里边,被一众小姑娘围着塞荷包手帕,仿佛潘安一般掷果盈车。
而谢承看到姜羡余,竟然视而不见,冷淡地瞥开了眼。
姜羡余心里泛酸,更觉这几日自己愧疚难安、茶饭不思着实可笑,怒气冲冲进了玲珑坊,给覃方好几个姑娘各送了一套胭脂水粉。
谁还不讨姑娘喜欢了?!
谢承见他不但陪姑娘家逛街,还买胭脂水粉哄她们开心,更觉刺眼,竟然甩袖去了铺子后头,眼不见为净。
姜羡余掏完银子却见谢承走了,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但三位姑娘连连道谢,其中一位甚至红了脸,看姜羡余的眼神变得羞怯又大胆。
姜羡余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容易引起误会,连忙故作老成地解释:“云汉的妹妹便是我妹妹,你们也是一样的。这些就当作是见面礼,你们若是看上哪家男儿,我替你们相看相看。”
那姑娘一听,眼里的光顿时熄了。
覃方好却笑着问他:“那……我中意玲珑坊的少东家,姜大哥帮我探探口风吧!”
“他不行!”姜羡余不假思索地否决,转头瞪覃云汉。
难怪覃云汉说要喊上谢承一起,原来是为了给自己妹妹牵线搭桥!
覃云汉连忙双手合十冲他讨饶。
“为何不行?”
另一边覃方好不解地追问:“哥哥说姜大哥同谢公子交好,只是替我问问他有没有意中人也不行么?”
“不行!”姜羡余厉声拒绝。
覃方好吓了一跳,怯怯地看他。
“他……他有心上人,你……你们都没机会了。”姜羡余磕巴道。
“当真?”
“嗯!千真万确!”他心虚强调。
“真的呀?不知是哪家姑娘?”覃方好的闺中密友好奇道。
姜羡余圆不上谎,又自打嘴巴:“我怎么知道!我……我和他又不熟!”
他想起方才那些堆满柜台的荷包手帕,一想到有这么多姑娘意属谢承,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
再想到谢承会和其中一位姑娘成亲,琴瑟和鸣,生儿育女;再远赴京城,飞黄腾达,同他形同陌路,顿时更气了。
当即决定,他现在就要同谢承绝交!
绝不承认原来自己对谢承有着非同寻常的占有欲。
此刻姜羡余回想起来,心虚不敢看谢承的眼睛,提议道:“那……那我先同云汉他们汇合,再去铺子里找你。”
谢承也想起了前世的乞巧节,眸光微暗,却还是应了一声“好”。
答大家的疑问:这么多人重生的意义何在?
咸鱼:为了给谢承哥哥当老婆。
谢承:为了娶宝贝回家当老婆。
任渣:为了——
谢承抢答:为了让我和老婆能名正言顺再取你狗命。
任渣:……
另外,他们三个重生是有原因的,并且每个人对于前世所知的信息不一样,后续剧情还待展开,不要急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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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今生:同仇敌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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