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择行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件很令人迷惑的事：“……你说什么？”
秦默识：“求你了。”
宁择行：“陆子栩都不看这种小说。”
秦默识：“但这种事是真实存在的。”
宁择行沉默地打量着他，秦默识一副非常可怜的姿态：“恩人你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是在行善积德啊，你以后肯定会功德圆满修得金身……”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宁择行说：“不太方便。”
“很方便啊，你明天穿我校服就行了啊，这又没什么，洗漱用品什么我家也有新的啊。”秦默识看向窗外，“而且雨这么大，明天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要是明天还下的话你过来也麻烦。”
他仔细观察着宁择行的神色，觉得宁择行的表情并不是十分抗拒，于是试探地擅作主张：“那就说好了啊，你待会儿跟我一起回去——卧槽。”
他的后背被猛地拍了一下，欧天成站在他的后面：“回哪干嘛呢？”
“回你爹家拿你脑袋当皮球。”秦默识说，“你有病啊。”
“滚蛋。”欧天成踹了他的凳子一脚，转而对宁择行说，“张老板叫你到办公室去一下。”
“为啥啊。”秦默识问。
“我怎么知道啊。”欧天成说，“我就刚刚去送作业，然后他叫我把宁择行叫过来，这两天也没考过政治啊，你作业不会没做吧。”
于是宁择行还真想起来自己步步高没交，在抽屉里把步步高翻出来走到办公室去了。
从走廊过去，地上已经都湿了，雨下得很大。
雨下得很大。
晚自习办公室里没几个老师，他走到张老板的工位上，把自己的步步高放在旁边的一沓作业上，叫了声：“老师。”
张志华在改作业。
预备铃打了，走廊上的学生都在急匆匆往教室赶，张志华抬起眼看了下，办公室里没其他学生，他问：“昨天干什么请了一天假啊？”
“身体有点不舒服。”宁择行答。
“今天早上又迟到了。”张老板看了他一眼。
“身体有点不舒服。”宁择行答。
张志华停下批作业的笔，叹了口气：“你住得还蛮远的，是吧，平时怎么过来的？”
宁择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坐地铁，还好，四十分钟左右。”
张志华沉默了一下：“……你的情况我跟学校说过，你要是想住宿的话，学校不收你的住宿费。”
宁择行愣了一下。
高一开学的时候，给他办理入校的老师也跟他说过这个，但他拒绝了。
没想到张老板这个时候会再提。
他眨了眨眼，说：“谢谢老师，不用了。”
张志华又看了他一眼：“今天晚上方不方便回去哦，落这么大雨。你到南江那边是吧，你们班主任也住那边，叫他把你带过去，啊？”
宁择行说：“不用了，谢谢老师。我自己能回去。”
张志华也没再说什么，叫他把课代表喊过来抽背，就放他回去了。
宁择行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正好又打了一声雷。
平地乍起，他轻轻叹了口气，在空无一人的走廊站住，手指贴上冰凉的墙面。
秦默识也昨天请假，今天迟到啊。
为什么都觉得。
我很可怜。
宁择行不觉得自己可怜，也没冷血到对双亲的离世毫不在意，只是不想被提，但旁人的小心翼翼同样也令人烦躁。
前一天晚上黄张不凡喝多了，拉着他说了半天，说哥我就是想找你，夏天太热了冬天太冷了，你又不通过好友申请，之前回去，到你家敲门又没人开。
他说哥，宁叔走的时候你太吓人了，我妈说来了好多警察，不让我去找你。
他说哥你别删我了，我们是哥们啊。
宁择行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是秦默识在旁边，戴着耳机拿着手机打音游，然后突然站起来大惊小怪地说怎么已经这么晚了，我们明天早上六点钟就要上早自习啊！
然后宁择行就没有回答，被秦默识拉着上了他们家的车，又被秦默识念了一路的政治还没背明天要被张老板打死。
所以他下车回家，也不知道秦默识到底听到了没有。
雨打在叶子上面噼里啪啦，幸好没有刮风，所以雨只是在外面。
宁择行看了两秒雨，收回视线，准备走回教室。
却看到了正从自己班级后门溜出来的秦默识。
他愣了一下。
秦默识看到他也愣了一下，随即三两步朝这边跑来，从他们班到老师办公室要经过两个班，宁择行在原地看着他，然后问：“你干什么？”
“我出来……上厕所啊。”秦默识指了指办公室对面的厕所，看了宁择行两秒，又说，“你想不想去食堂买炸串吃啊？现在肯定还剩一点儿。”
宁择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你又饿了？”
“还好吧，我在长身体啊。”秦默识说，“我请你吃炸串，你晚上陪我回家睡觉。”
宁择行望了眼走廊外面，摇了摇头：“我不去，雨太大了。”
“对啊，雨太大了。”秦默识的语气像是从雨里轻飘飘吐出来的风，“那我也不去了，我上厕所去了，拜拜。”
宁择行半阖了眼：“嗯。”
他跟秦默识擦肩而过，秦默识去厕所，他走回教室，把课代表喊了出去。
晚自习把今天的作业都做完了，张老板一个一个地喊人出去抽背，抽查前面所有的背诵内容，一个人去办公室十分钟起步。
抽得人人心惶惶，直到忽然又开始刮风，最后一位勇士冒雨从走廊里冲回教室，宣布后面不用再去了，才算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放学的时候还在刮风，秦默识在打铃的那一刻就转过来说：“走吧恩人，快点回去洗个澡，待会儿雨下大了不好走。”
宁择行收书包的动作一顿，不记得自己已经跟他说好了。
姜韧超在旁边问：“你们俩一起走啊？”
“对啊，今天不是有道友渡劫吗，我跟他去护法。”秦默识说，“你也要去护法吗？”
姜韧超：“……”
姜韧超：“不了不了，我跟你们不是一个体系。我还得回家做梦当特工呢。”
秦默识不知道他说的特工是什么，只微微颔首：“祝你成功。”
姜韧超抓着书包站起来，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你俩也……祝你们渡劫顺利。”
陆子栩也从秦默识背后侧着身子挤出来：“真是渡劫啊，你俩不会一起去抢五品法器的吧，我隐约觉得这次可能是斩天剑出世。”
“我们肯定是去做好事的啊。”秦默识没拿书包，觉得背了也会湿，“走吧，你背书包？”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反倒令宁择行犹疑了起来，拒绝的话停在嘴边，秦默识站在他的桌子前面，稍微垂了一点视线看他。
这两排的灯是不是有点暗。
“走啊。”秦默识说。
宁择行于是站起来，跟他一起到教室后面去拿伞。
风果然刮得很大，一出教室门就被卷了一脸雨，身边的人都骂骂咧咧的撑伞，宁择行也准备把伞撑开，秦默识在旁边说：“你要不跟我撑一把吧，我伞大。”
宁择行没注意看：“打一把伞更容易被淋吧。”
“但我这伞真的蛮大的啊，还很结实。”秦默识说着，按下了自己长柄伞的按钮。
一个巨大的伞从走廊中间爆开，宁择行听到旁边的同学说了声：“我靠。”
宁择行终于想起来今天上学的时候秦默识手里就拿着一个腿长的棍状物，原来是这把长柄伞，打开之后感觉里面能凑合凑合挤起码五个人。
“哟，两个人打啊。”欧天成的声音从后面幽幽地飘出来，“我说你早上怎么带了把大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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