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去就不去，又没人逼你。”秦建民皱着眉头说，“在这里做个相给谁看，你原来说不想读外国语了，想考一中，还不是让你考了。”
“不是我想考一中。”秦默识说，“我只是说我不想在外国语读了，你们就给我提供了一中一个选项，说是你们的母校。”
“你想去高考，那要么就读附中，要么就一中，别的学校那都不行。”秦建民摆了摆手，“你要是考上附中了那肯定也让你去读，你不是没考上吗？”
这是真的，秦默识悻悻闭嘴。
“才高二呢，自己先想想，以后想干什么。”唐坤轻飘飘道，“我高中就决定去艺考，你爸也是想好了就是要赚钱，决定了才好为以后做打算。”
“我想着呢。”秦默识随口应。
“他之前不是说跟他同学弄的乐队，搞了半天也没搞出什么名堂，说要学个乐器，每个都学了个遍，也没看说特别去钻研一个。”秦建民告状道，“一天到晚说我要学这个，我要学那个，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搞音乐，你说不喜欢。”
“就是没那么喜欢啊。”秦默识说，“我觉得我没天分。”
他觉得饭桌上真不应该聊天，爹妈一席话下来胃口全无，平时能吃两大碗饭，这会儿已经觉得饱了。
“慢慢来嘛，不着急。”唐坤便道。
秦默识忍不住又刺了一下：“我也没着急啊。”
秦建民就又想训他，被唐坤拦住，最后也没说什么，又开始追忆他们的高中时光去了。
俩人是小别胜新婚，追忆往昔起来一发不可收拾，秦默识从小到大听这些东西听得耳朵都要起茧，马上吃完放下筷子就要溜之大吉。
溜之前还被唐坤叫住了，问他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出去。
“不要，我有事。”秦默识干脆道，“你们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去吧。”
说完他就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书房，其实没什么事做，但也不想留在爹妈身边扎眼。
有什么事想做不想做的。
秦默识前十四年的人生大方向循规蹈矩，在父母安排好的道路上前进，偶有一些离经叛道的行为，但他自觉无关紧要。
但是某一天他在海上趴在板子上漂，一个走神被浪打进水里，从水里游起来拖着板子走到岸上，天蓝地蓝，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海面上是一波又一波的浪。
刚刚把自己拍掉的浪，站在岸上看，竟然觉得那样小。
当天晚上，他就给秦建民打电话，说不想出国，要在国内读高中。
跟家里人大吵一架，最后唐坤说你要是考得上可以去读一中，你爸妈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然后你就可以想一想，你会在这里遇到什么，以后想做什么。
在这里遇到了……恩人。
秦默识愣了一下。
随后还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想宁择行想得有点太多了。
明明才认识一个月而已。
·
晚上的时候跟之前的同学约着出去吃了顿饭，就近订了个酒店休息了一晚上回来，第二天就被爹妈带出去参加宴会认识人，被各种不认识或者不熟的人夸小伙子又长高了/又变帅了，腰杆挺直笑眯眯地得体回复所有人，一到家就瘫在沙发上跟爹妈说我不想去了。
然后因为下一天也没什么安排，又被带着坐上飞机赶往下一个会场。
六号的时候欧天成和祝霁沉终于双双回国，约他在本市最大的商场逛街，顺便看个电影，让少爷体验一下平民的生活。
秦默识说能不能别夸张。
欧天成说，少爷您的私人影院固然能够兼具视听的享受与私密的体验，但看电影如果没有亲嘴的情侣与踢你凳子的小孩，以及会突然袭击的你的按摩椅和一直在你耳朵旁边讨论剧情的好朋友，那完全不能称得上是完整的电影体验。
秦默识回了三个句号。
商场人很多，他和欧天成先到，找了个星巴克坐在里面等祝霁沉，祝霁沉跟他们发消息说自己被堵死在路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秦默识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坐车的时候就该知道要被堵的。”
“我提前好久出的门。”欧天成也说。
“我做的地铁。”秦默识说。
欧天成愣了下，随即又随口揶揄：“少爷出门还做地铁呢，不是走到哪送到哪么。”
秦默识“啧”了一声，把咖啡拿起来靠在椅背上，透过玻璃看向店外面：“你有病吧。”
“我也是少爷。”欧天成马上回答。
“司机送那我干什么他不都知道了吗？”秦默识只说。
“知道就知道呗，又不干什么。”欧天成无所谓，拿着手机又催了一下祝霁沉，被对方说催死也不能决定路况。
秦默识没看手机，看着玻璃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忽然道：“你说我恩人现在在干嘛呢？”
欧天成没听清楚：“什么？”
秦默识又不说了，宁择行神秘得很，问在干嘛的回复永远是在跟你发消息，多的一个字不说。
他叹了口气，还是觉得自己想宁择行有点想太多了，刚刚打眼一晃，差点以为宁择行在外面站着，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对情侣的背影，赶紧针扎一般地移开视线。
他咬了咬吸管，欧天成说你看什么呢，也看了眼外面，随后道：“哦，那不是宁择行吗？”
“什么啊。”秦默识再次把视线偏移过去，人来人往，入目还是刚才看到的情侣，就在对面的店门口站着，男的大概有宁择行那么高，宁择行那么瘦，宁择行那么白，宁择行那么出挑，宁择行那么挺拔。
但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还稍微弯了一点腰听那个女生说话。
那就不可能是宁择行了，宁择行没有女朋友。
“宁择行有女朋友啊。”偏偏欧天成还在旁边说，“你过去打个招呼？”
“那不是宁择行。”秦默识说。
“是啊。”欧天成跟他角度不一样，稍微能看到宁择行的一点脸，“你过来看，就是啊。”
秦默识手里拿着杯子没有动，视线扫过宁择行，这人好像真的是宁择行，人群中显赫的一点，确实很显眼。
和女生。
为什么。
自己有时候也会和祝霁沉单独出门，会靠这么近么。当然，他们靠得也不是很近，说话好像也带了一点距离感，也许关系也没那么亲密。
好奇怪。
秦默识垂下视线，把手里的咖啡杯轻轻放在桌面上。
纸杯子，放下去的时候很轻的“吧嗒”两声响。
“我去打个招呼。”他说。
他站了起来，从店里走出去，捏着心口莫名其妙很闷的情绪，在思忖怎么叫一声宁择行。
宁择行恰好在这个时候回了头。
四目相对，他看到宁择行愣了一下，于是他笑了起来，忽然觉得心情一如既往。
“择行！”他用和从前一般的语调喊，“这你女朋友啊？”
（吹口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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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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