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狄嘉眼中,江岫白是在同桌的带动下才完成了昨晚的试卷。
她认定宁知微有收齐作业的潜质,把这个差事安排给了宁知微。
宁知微无可奈何,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满教室的精英学霸,谁会听她的啊。
苏煕哲过来安抚她:“没关系,明天我帮你一起收。”
宁知微想到他人缘好,压力稍微轻了点。
苏煕哲:“中午你去哪儿了?”
宁知微不好意思直接说,她跟江岫白去逛商场,还一起吃了午餐。
便说:“去帮一个同学的忙。”
帮忙买电话手表,也算是帮忙。
说完看了眼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大佬,希望他是真的睡着。
苏煕哲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岫白。
他中午看见宁知微是跟这家伙一起走的,他们俩走后,还有人私下议论一些有的没的。蒙雪看见他们俩离开,听见那些议论,气得午饭都没吃。
苏煕哲对宁知微说:“明天中午一起吃午餐吧。”
宁知微想,大佬也不可能天天都跟自己一起吃午餐,答应了苏煕哲。
苏煕哲又问:“晚上放学要不要一起走?”
江岫白在这时清醒,懒洋洋地靠回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倦眼。
“那个……”宁知微没敢看大佬,低声对苏煕哲说:“我晚上有约了。”
苏煕哲的视线再次回到江岫白的脸上,对他轻轻地点一下头打招呼,回答宁知微:“好。”
宁知微莫名觉得,苏煕哲的目光看似柔和,实则清冷。
他好像已经看穿了自己。
放学铃响,江岫白第一个站起来踏出教室。
宁知微紧紧跟上去。
“等等我。”宁知微一边整理自己的书包肩带,一边拉住江岫白的衣袖。
江岫白止步回头,按下宁知微的手:“我今晚有事。”
宁知微发觉他不太喜欢跟别人有身体接触,往后移了半步,“那明晚呢?”
江岫白看了眼玻璃窗外的风景,语速变慢了点,“明晚也有事。”
这明显就是不想带她去嘛。
宁知微才不管,直勾勾看着他:“那就说明你今晚没事。”
什么逻辑?
江岫白转过身,大步往前走。
身后宁知微快步追赶的脚步声无比清晰。
夕阳映照的长廊,一高一矮,男孩和女孩,像是在玩小兔子追大灰狼的游戏。
靠近路边,江岫白看见停靠的一辆mini,忽然改了主意。
他扭头问宁知微:“怎么去?”
宁知微兴奋地指了指旁边的公交站台:“11路公交车直达。”
巧的是,刚好有一辆11路进站。
看见大佬上车的脚步比自己还急,宁知微一头雾水地回视了一下路边。
只见戴着墨镜和黑色大檐帽的江亭,优雅地从复古mini的车窗探出头来。
宁知微懂了,他这是在躲他妈妈呢。
江家的亲子关系难道也跟自己跟余静一样吗?
可是江妈妈明明就特别温柔可爱啊。
宁知微正百思不得其解,后脑勺被人轻轻地往前推了一下。
她回过神来,大佬带着冷笑看着她,朝面前的空位歪了下头。
整辆车,唯一一个座位,幸运地摆在宁知微的眼前。
还被少年护着。
宁知微心跳变快:“你坐吧。”
江岫白长长的胳膊抓着扶手,低头冷面看着她:“让你坐你就坐。”
车上有点挤,两人靠的有些近,宁知微根本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睛。
“坐不坐啊。”旁边传来其他乘客的催促。
宁知微肩膀受力,被生生按在了座椅上。
她抬眸,迫使她坐下的大佬云淡风清。
江岫白的脸,三百六十多无死角。
即便是死亡视角,他的脸,看上去也充盈少年气,无可挑剔。
-
许子珩拿着个甜筒,在飞哥店旁边的便利店门口站着。
看见江岫白和宁知微一起走过来,“啧啧”两声。
是大佬叫他来的?
宁知微冲许子珩笑一笑打招呼。
许子珩捶了江岫白一拳:“什么情况啊。”
江岫白无视许子珩的调侃,大步走进“飞驰”。
飞哥正在给人烫头,看见江岫白进门,后面还跟着宁知微,“哎哟”一声。
他跟宁知微开玩笑:“我这蒸汽机可刚修好。”
宁知微“嘿嘿”两声,说:“放心,我今天没带煞气出门。”
许子珩挑了张转椅沙发坐下去,把客人休息区的沙发留给宁知微和江岫白。
宁知微坐得笔直,偷瞟身边的大佬一眼,他戴着宽大的卫衣帽子,靠在椅背上,帽檐遮住了半张脸。
飞哥扔给三人一人一颗砂糖橘,问江岫白:“哥给你的那张小纸条,有用吧?”
江岫白哼笑一声:“好用的很。”
说完把手里的砂糖橘丢进了宁知微的怀里。
他不爱吃甜的。
是昨天大佬给狄嘉看的那张纸条?
宁知微接过橘子,脸一阵发热。
这时许子珩又从口袋里拿出个棒棒糖扔到她怀里。
又是橘子又是糖,宁知微觉得这场面像在过年。
她好受宠。
氛围如此温馨,可许子珩偏要多一句嘴,他对宁知微说:“那天你不就想吃吗?”
“我哪有。”宁知微嘟囔着。
早知道许子珩会来,她应该把金雨菱也叫来。
正这么想着,金雨菱提着一袋炸鸡推门而入,看向宁知微跟江岫白,“呀,你们俩也在啊。”
宁知微睁大眼睛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许子珩:“我约她来的。”
江岫白嫌吵,塞上了蓝牙耳机。
金雨菱给大家分炸鸡,分到江岫白面前,他用眼神示意,他不吃这玩意儿。
日料不吃、水果不吃、垃圾食品也不吃……
大佬难道只喜欢吃棒棒糖?
宁知微默默地把许子珩给她的棒棒糖放到大佬的腿上。
江岫白带着“嗯?”的表情抬眸看她。
宁知微微笑:“不客气。”
飞哥看见这一幕,笑的肩膀都颤抖,低声跟许子珩耳语。
江岫白知道他们俩会八卦些什么,拿起沙发上的一个玩偶砸向许子珩的脸。
许子珩接住玩偶,对宁知微叹口气道:“这家伙脾气这么臭,真是委屈你跟他坐同桌了。”
宁知微冷漠地看了眼金雨菱,她怎么什么都跟许子珩说。
为了转移大家对她跟江岫白的关注,她问飞哥:“老板,你是不是认识我们培训机构的狄嘉老师呀。”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许子珩接话道。
飞哥敲了下许子珩的头,打量宁知微一番,觉着这姑娘当真是聪明敏锐。
她仅凭刚刚一句“纸条”,就猜出了人物关系。
“认识,我跟她是高中同学,都是你们一中的。”飞哥对宁知微说。
宁知微听完,乖巧地叫了声“学长”,又问:“学长,今天我想染个头发,行吗?”
飞哥不理解这姑娘为什么对染发这么执着,问她:“确定吗?”
“确定。”宁知微马上就要成年了,她想以一个成年人的姿态来迎接那一天。
或许在余静的严格掌控之下,她对长大的理解有些极端。但内心深处,她并不认为“染发”和“打耳洞”对于一个未成年来说,是叛逆。
她深切地希望,十八岁的宁知微,可以拥有选择染发和打耳洞权利。
她喜欢黑头发的宁知微,也喜欢头发染成其他颜色的宁知微。
“那行,想染什么发色?”飞哥又提醒她:“一中好像不许学生染头烫头。”
“亚麻灰棕。”宁知微早就想好了,笑嘻嘻地又说:“开学前我会再染回来的。”
江岫白也搞不懂宁知微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有时候觉得她故意装傻,有时候觉得她是真傻。
染头发这事到她身上,竞会变得如此有仪式感。
她还真像一只,被父母精心豢养的,急着出笼去看外面世界的小奶兔。
金雨菱算了算时间,反应过来,问宁知微:“你是想顶着新发型过成人礼吧?”
宁知微轻轻“嗯”了声。
许子珩:“你哪天生日?”
金雨菱脱口而出:“二月初八,水瓶座。”
许子珩:“我双子哎,我们俩都是风象星座。”
金雨菱:“你是六月的?还没成年?叫姐姐。姐十八岁早过了,姐是天蝎。“
宁知微:“……”
许子珩一拍手:“巧了嘿,阿岫也是天蝎。”
“是嘛。”金雨菱问:“江少十八岁过了?”
许子珩:“当然。”
宁知微忽然想,还好大佬比她大。
不然给弟弟做“狗腿”,那像什么话。
可是天蝎好像很难搞哎……
江岫白有些不耐烦了,他不知道宁知微让他陪她染头发的意义在哪里。
他摘了耳机问宁知微:“你已经有人陪了,我可以走了吗?”
他指的是金雨菱可以陪她。
许子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岫白,这家伙什么时候做事需要请示女生了?
“不行。”宁知微语气有些急,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默默低下了头。
“……”江岫白还是打算走,他站起身,跟飞哥打了个招呼。
宁知微妥协了,她扯了扯江岫白的外套下摆,问他:“你明天来上课吗?”
江岫白回头的一瞬间,宁知微松开了手。
“走不走?”江岫白捶了看戏的许子珩一拳。
被忽视的宁知微有些许尴尬,连带着她的好朋友金雨菱都跟着尴尬。
飞哥刚想开口打个圆场,江岫白从书包里拿出今天发的试卷,递给宁知微:“晚上记得做。”
“好。”宁知微立刻露出笑容。
这说明他明天会去。
江岫白跟许子珩走了之后,金雨菱摇头叹气地对宁知微说:“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咱俩做了这么些年的朋友,我都没看出来,你追男生的手段如此之高明。”
飞哥听了“噗嗤”一笑。
宁知微指着金雨菱对飞哥说:“别理她,她喜欢发神经。”
“可以啊。”金雨菱捏了捏宁知微的脸蛋,“江少简直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一味否认也没什么意思,宁知微干脆顺着金雨菱的话开玩笑,“那是,姐之前只是不爱近男色,姐脑袋瓜这么聪明,一旦看上谁,他能逃得了?”
她话音刚落,“哐当”一声,江岫白跟许子珩折回来拿东西。
宁知微:“……”
金雨菱立刻低下头,替宁知微找地洞。
许子珩瞪圆了眼睛,疯狂地给宁知微点赞。
江岫白冷笑一声,走到宁知微面前,弯腰拿走他落在沙发上的手机。
起身时,他看着宁知微,皮笑肉不笑——
“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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