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曦和王尔燃不约而同“啊？”了一声，暗暗为公费快乐出游的计划泡汤而失落。
“他真的很爱岗敬业。”，苏曦苦笑一声，拿着双肩包，站起身：“我先走啦！你们加油。”
“拜拜。”李言挥着手，又坐回工位。
“路上小心。”
“知道了，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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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公司楼下，几片乌云攒够怒意一般，开始发威，劈里啪啦下起雨点。
暮色与雾气在低空交缠，苏曦仰头，看不清雨落的轨迹，整个天空都是雾蒙蒙的，浑浊不明。
她取下背在身后的双肩包，举过头顶，后退几步，做出起跑的动作。
踩水声格外清脆，每一步都有水花自脚底炸开，晶莹的雨滴像断了线的水珠，顺着遮挡留下，滑到她的皮肤，带着潮湿的凉意，苏曦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远处朦胧中，有道光束拖着长长的影子，在偏灰色的帷幕里，忽隐忽现。
直到喇叭声短促地响起，苏曦才被吸引了注意。
副驾驶的车窗被缓缓摇下，王助那张公事公办的脸出现，苏曦愣了愣，快步走过去。
“苏曦，宋总说送你一程。”
她微微呈鞠躬的姿势，看向后座，宋辞朝的脸隐在阴影，看不清神情。
“这方便吗？”
后座的车窗在下一秒摇下，宋辞有些朝不耐烦，催促着：“快点上车。”
苏曦没再客气，打开副驾的门，坐上去。她向后伸手，摸到安全带，便用力拉到身前，按进卡扣。
“让你上车还这么犹豫，怕我给你拐卖？”，宋辞朝的声音慢悠悠，说到句尾有些慵懒地上扬。
苏曦目视前方，有被雷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下去这个话题，便出于礼貌，开口：“雨声太大，没太听清。谢谢宋总了。”
后座传来一声轻笑，被王助问地址的话语盖过去。
苏曦侧头，嘴角挂着微笑，眼里却依旧疏离：“青苹果街乐园小区。”
“你每天通勤时间不短吧。”，王助两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放在方向盘上，观察着路况。
“我大学离得近，正准备搬家了。”苏曦回应着，“您不用送我太远，在前面地铁站把我放下就行。”
王助赞同点头，忽然眼睛一亮，趁红绿灯抬头看向后视镜里的人：“宋总。”
后座的宋辞朝正看着平板，被发出的光映亮了大半张脸。闻言，他抬眼：“送到地方。”
苏曦准确听到了这几个字，立刻摇头摆手，转身看向正后方：“真的不用，太远了。”
“顺路。”
她没再反驳。被安全带勒住，有些动弹不得，只能再次转回身。
车里又陷入了安静，雨声被隔绝在外，车内温暖的空气包裹着苏曦，她调整到自己舒服的姿势。
雨水顺着头发落下几滴，苏曦怕弄湿座位，赶忙拉开拉链，在双肩包里翻找。
“需要什么吗？”王助看她似乎在找什么，出声询问。
“请问车里有纸巾吗？”
“哦，有的。”王助从身侧的收纳箱里拿出纸巾，伸手递给她。
苏曦接过，赶忙道谢。
纸巾盖住额前几缕湿漉漉的黑色秀发，雨水瞬间将其浸湿大半，她轻轻擦拭着，视线落在小包纸巾上。
塑料包装，跟面试那天收到的是一个牌子。
纸巾用一个牌子的，大有人在。但这个牌子，苏曦在手机上查都没查到。
这么巧吗？
纸巾上有淡淡的香气萦绕鼻间，像一汪清泉水一般，清新自然。
思考间，系统的铃声突然响起，苏曦猛地回神，便听到提示：
“每日必发疯”待办事项未完成，请尽快处理。
坏了！！
怎么忙的给系统忘了？？
心脏在一瞬间猛地跳动，像是顺着喉咙跃出来一般。
苏曦慌了神，纸巾从眼前落到膝上的双肩包上，也全然没反应。
已经快八点了，她总不能在家等着事件随机掉落吧？
苏曦感觉头皮发麻，四肢血液倒流，脸色瞬间苍白。
唯一的机会，就是现在了......可车里的两个人，是她的领导们。
车外的雨滴变得急促起来，打在灰黑色的水泥地上，融进那抹暗，镶上了一层亮。
突然，一个急刹车，三个人受惯性影响，同时向前倾身，又重重撞在椅背上。
苏曦抬头看过去，便见到一个老奶奶正打着伞，一步一颤地过着马路。她步子有些沉重，腿脚的不变让她费力。
安全带卡扣弹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助打开车门，没有丝毫的犹豫，小跑着过去扶那步履蹒跚的老人。
苏曦有些意外，又想到后座的人，便转身看去。
只见宋辞朝像无事发生一样，完好地坐在那，看着平板，手上的磁吸笔快速移动着。
苏曦也没再打扰，看着外面的两人在斑马线上已是走了大半。
红绿灯开始不停地闪烁着，进入倒计时。转而由红变成绿，后面的车子开始不耐烦地狂摁喇叭，隔着车窗，轰鸣声也丝毫不减。
苏曦乌黑眼珠连转几下，随即有些不耐烦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后座的宋辞朝抬头看她动作，不解地问：“你去哪？”
她一边身子已探出车外，侧头回道：“宋总，您在车上歇着。我现在很急，我有个疯必须发一下。”
宋辞朝眉心一跳，伸手试图阻止：“喂——”，却只抓回来一团空气。
就见苏曦迅速钻出车外，反手推了下车门，力度太轻，并没有关严。
任凭雨水重新打湿头发，滑落至衣衫，也全然不顾冲向后方。
“不是，这都怎么了？”
他茫然地摊手，一手扶额，理了下思绪，跟着下车。
苏曦已经移动到后面车的挡风玻璃前，双手叉腰，两腿比肩略宽，从背后看就是一个“大”字型。
他离她还有些距离，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只听她说：“麻烦你们先别急。我们的驾驶员正在扶老奶奶过马路，耽误你们几分钟了。”
跟在他们车后面的是辆黑色名牌电车，据她所知，网友们戏称他们为“邪恶鼠标”，有的驾驶员稍微暴躁一些，驾驶没那么常规的意思。
正好，今天就让她碰上了。
车上下来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虎背熊腰，往苏曦身边靠近，衬得她娇小得像个小手办。
她双手攥拳，像给自己打气，但退后一步的动作出卖了她慌张的内心。
另外两侧车道的车，并没有任何遮挡，大可以离去。但驾驶员们都嗅到了瓜的味道，看着苏曦跟中年男人面对面站着，原地看戏。
“有善心是好事，但不能耽误我时间！现在把车挪一边去！你知道我分钟上下多少钱吗？说了你也付不起！”
苏曦额前青筋一跳。本是没打算吵架的，刚才也是较平和的语气，但是对方此时圆目怒瞪着她，一点也不跟她客气。
“本来就两分钟的事情，在车内看不清前面发生什么，我特意下来解释。如果您想吵架的话，我也乐意奉陪。”
她声音像把坚韧的钢尺，硬度够强，又韧性十足。
几米之外陆续围上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雨势渐大，各色各样的伞点缀着灰色画布一样的马路。
“你哪来的豆芽菜？看你从前面劳上副驾驶下来，给哪个大老板当小秘呢？像你们这种我见得多了！
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觉得自己有靠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不堪的话语在空气中传播，传到宋辞朝耳朵里，他冷下脸来，换上剑眉星目，撑着伞快步走到苏曦身后，替她挡住不断砸下的雨点，侧首看她。
就见苏曦脸色被憋得通红，本是闪烁的眸光消失彻底，被两道寒光代替，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宋辞朝断定，她生气了。
他转头看向那面露凶光的人，冷声先一步制止道：“嘴巴放干净点。”
“呦~~~就是你是吧，还特意下来，有够护犊子。”
“看来你很熟悉这一套，想必三妻四妾成群了吧。不过不好意思，这不是古代，重婚犯法哈。
有的人啊，自己心脏，所以看什么都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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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哦，这位叔叔。旁边这是我哥哥哦~如果你有妹妹的话，别人会把她认成婚外情吗？”
苏曦碍于坐着宋辞朝的车，不想给他带来麻烦。
只想速战速决的，没想真遇上个人渣。
明里暗里侮辱。
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模仿着兔兔玩偶平时说话的音调，微夹的音色再配上些语气词，讪笑着说完。
宋辞朝看那粉嫩小脸，用从没听过的语气，圆润的双眼因讥笑而像月牙一样弯弯，呼吸不稳。
脸上浮现诧异，突然对眼前人增添几丝好奇。
阳光在此时终于刺破厚重的云层，照亮路上大大小小的水洼。
雨停了。
他收敛眼神，转头停止这场闹剧。
宋辞朝收起那金柄黑色雨伞，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脚步有力，站到那中年男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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