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爷一听这话,气得暴跳如雷,狠狠扇了她两耳光:“你做梦!偷老子东西还敢惦记老子女儿,我非得送他去衙门不可!”
四姨娘吓疯了,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急忙上前求情:“老爷,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田奇是我家唯一的男丁,求求您开恩呐!”
杜清萱适时说道:“是啊老爷,我看里面的东西多是女子的钗饰,田奇公子一个外人,哪能那么轻易盗走呢?”
杜老爷皱着眉,思索起来。
三姨娘此刻已然猜出是雨薇偷走雨苕书稿临摹写的字条,恨不得撕了四房,于是附和着说道:“是啊老爷!这若无内应,田奇怎能那么轻易进入内院行窃,保不准,这些钗饰都是别人偷了送与他还赌债的!”
三姨娘说着,眼神直往四姨娘身上瞟。
吴夫人还算公允,说道:“可是这些财物都是田奇拿去还的,并无实证证明四姨娘参与偷窃。”
三姨娘吃瘪,正不知反驳时忽然想起今晨雨苕与她说起丢失玉镯的事。
她赶忙去看那包袱,里面没有!
于是她立即喜笑颜开地说道:“雨苕昨天刚丢失的玉镯没在里面,一定是四房还没来得及转交,此刻去搜,定然还在四房屋里!”
“你血口喷人!”四姨娘说着就要上去撕打三姨娘。
“够了!”杜老爷怒喝一声:“像什么样子?”
接着他指指管家:“去搜,现在!”
管家赶紧领人去了。
很快,管家便回来了。
“老爷,我们在四姨娘的妆奁里找到了一只玉镯和一只鎏金耳坠,请您过目。”
管家恭恭敬敬地把东西捧到杜老爷面前,吴夫人只扫了一眼就认出这是雨苕和杜清萱的东西,叹息着摇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四姨娘惊的连连后退:“是你们在陷害我,是你们陷害我!”
四姨娘哭吼着去拉扯管家,杜老爷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指着她。
半晌,杜老爷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说道:“先把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疯妇关起来。至于田奇,现在就送官。”
“不要啊!老爷!开恩啊!老爷!”四姨娘被拖下去的时候仍旧在凄厉地哀嚎着。
扭送田奇去县衙的管家又转了回来,愁眉苦脸地说道:“老爷,宅子让赌坊的人围了,他们说要是不还债,谁也不许出去。”
杜老爷听见外面乱哄哄的,知道都在嘲笑杜家,嘲笑他,他无力地捂着脸:“去把债还了,这狗崽子定然还不上,以后赌坊找的还是杜家。”
管家叹了口气,拿着银子出去了。
杜老爷看了一眼众人,指着包袱里的东西说道:“上来认领自己东西,看看都少了什么?把银钱报给我。”
他语气太冷,所有人都不敢违逆,上前清点这自己的东西。
杜清萱拿走自己的白玉鬓簪和鎏金耳坠,说道:“少了一串玛瑙手串。”
“少一支金簪。”
“少一对耳坠。”
……
待所有人认领完,杜老爷看着吴夫人:“算上替那孽障还的四十二两,一共多少银两?”
吴夫人放下算盘:“九十一两。”
杜老爷点点头,淡漠地看着天:“把四姨娘发卖了,衣裳首饰,都给卖了折成银两补贴到宅里。”
吴夫人道是,雨薇当即吓得昏死过去。
—
夜里,赌坊人声鼎沸,季幕被押在里屋,棍棒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他背上。
噗的一声,季幕吐出一口鲜血,棍棒也终于止住。
椅子上的赌坊老板把玩着手中的玉珠,斜眼看他:“季幕,这事到此为止,下次再坏规矩,我不会留你性命。”
“是。”季幕强撑起身子回答道。
赌坊老板起身出去后,外面进来两个男子,他们架起季幕往住处去。
“季哥,你怎么会提前上门要债呢?这样田奇欠的银两没法滚利息,道上还会怪我们坏了规矩。”男子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说。
季幕疼得厉害,却死死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
另一人端了药过来,也问道:“季哥,你平时最守规矩,这次是怎么了?”
季幕没理他们,只握紧怀中的玛瑙手串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梦里,是那个掀开帘子扔出银两的女子,是她腕间鲜红的玛瑙手串,那是杜清萱,季幕一个人的观音菩萨。
—
雨滴顺着檐角滑落,像断了线的珠子,滴答滴答地落在水洼里。杜清萱伸手接住一点马车外的雨滴,凉意在掌心晕开。
今日本想去寺庙给母亲上香,不成想刚出城门就下了雨,只好折返回来。
女使扶着她从马车上下来,可是雨天路太滑,女使没站稳,反倒拉着她一起摔了。
杜清萱直直向前栽去,吓得闭上了眼,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被人揽住了肩膀,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位俊秀的公子。
那人此刻正痴痴地望着她,杜清萱微微一皱眉,站稳后立马把人推开了。
“清萱姑娘没事吧?”吴钧扔下伞跑了过来。
“无事。”杜清萱侧着身,没有看他们。
吴钧松了口气:“那便好!”
接着他看到一旁的男子,连忙介绍道:“这是文兄,我的至交好友。”
杜清萱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朝男子行了礼:“多谢文公子相救。”
男子还是痴痴望着她,没有做声。
“文兄?文兄?”吴钧摇了摇他的手臂。
男子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给杜清萱回了礼:“在下文卓潇,见过姑娘。”
杜清萱点点头,撑着伞和女使回去了。
杜清萱正在屋里看书,就听见外头有脚步踩水的声音,推窗望去,是瑞露撑着伞来了。
瑞露一瞧见她便笑了:“清萱姑娘,夫人让我来告知你,一会儿去桂苑用午膳,好好打扮,今日有贵客。”
杜清萱正疑惑着,就见瑞露捧着妆奁衣裳,欢欢喜喜地进来了:“这是夫人给你准备的,你先挑衣裳,再配首饰。”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瑞露推到了镜前,拿着一件又一件的衣裳在她身前比来比去。
“这身湖蓝色好还是这身月白色好呢?”瑞露问她,忽而又低头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要娇嫩些,选姜红色吧。”
杜清萱懒得折腾,便由着她打扮了。
直至瑞露给她戴上碧玉芙蓉簪子时,杜清萱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瑞露停了手上的动作,呆呆地看着她:“姑娘,我梳的不好看吗?”
杜清萱回头看她:“你瞧瞧,我这副打扮像谁?”
瑞露端详了一会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挺好的啊!我平日里也是这么给夫人梳的。”
杜清萱冲她眨眨眼,瑞露当即明白过来,惊地一拍桌子:“完了,早上我也是这么给夫人梳的!”
“不碍事。”
杜清萱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从发髻里抽掉步摇和几支华贵的簪子,挑了一两支素雅的添上。
再将耳坠换掉后,瑞露看直了眼:“姑娘,你可太美了!”
杜清萱笑笑,没说话,又从自己妆奁里挑出两支垒丝镶珍珠桃花簪给她戴上:“我看你喜欢这样式的东西,正巧我这两支闲着,给你戴正好。”
瑞露连连推脱,伸手去摘簪子却被杜清萱拉住手:“不是要去用午膳吗?快些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瑞露当真喜欢这对簪子,连连道谢后扶着杜清萱去了桂苑。
文卓潇被杜老爷领到上座的位置,急忙推脱行礼:“杜老爷,使不得使不得,我乃小辈,怎敢造次,这位置合该您坐。”
杜老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握着文卓潇的手简直比对亲儿子还亲:“卓潇就把这当自己家,莫要客气!”
“不敢不敢,我家中管教极严,绝不敢乱了长幼尊卑,您上座。”
文卓潇好不容易把杜老爷扶到尊位上坐下,这才有空抽出手来替自己擦了擦汗珠。
抬眸,雨中有一清丽的身影缓步而来,细雨落在油纸伞上,为她织了雨帘做面纱,微风吹过,裙袂轻轻摇曳,像一株在雨中舒展花瓣的兰草。
文卓潇就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再不知旁人。
“文兄,文兄。”吴钧又拍了拍他:“清萱姑娘给你问好呢!”
“哦,哦。”
文卓潇如梦出醒,发觉佳人已至身前。
他连忙躬身行礼:“文卓潇见过清萱姑娘!”
吴钧没忍住笑了出来:“文兄你这是做什么?清萱姑娘与你是平辈,不必行此大礼。”
文卓潇摸摸脑袋,自己也笑了。
“坐吧。”吴夫人柔声说着,眼中带笑地看了杜清萱一眼。
杜清萱眨了两下眼,低着头坐到了吴夫人边上。
用过午膳不久,吴夫人就来了,杜清萱并不意外,那文卓潇像个笨拙的小孩,藏不住喜欢,纵然杜清萱不懂心仪喜欢,也从他真诚热烈的目光里体会到了几分。
吴夫人拉着杜清萱在榻边坐下,眼底全是温柔的笑意:“那文公子的心意,清萱可知道了?”
杜清萱低头,脸颊染了两分红晕。
吴夫人笑容更甚,握着她的手说道:“我打听过了,文公子人品贵重,才华横溢,是个绝佳的良人。”
见杜清萱攥着帕子不说话,吴夫人又靠近了些,将她揽在怀里:“文公子的父亲是光禄寺丞,家境殷实,内宅和睦,是难得的好人家,若是清萱嫁过去,必能幸福美满。”
杜清萱低下头,轻轻咬着下唇,小声道:“万一,是我们会错了意呢?”
吴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拿出一枚云纹玉佩给她:“文公子走时站在门口踌躇许久,将此物交给女使,让她们拿给我,求我代为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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