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酒醒复又醉

夏夜的雨来得又急又凶,门檐阶下,不一会儿积满汪汪一路水。

酒吧玻璃门,有风吹落的水滴,湿淋,蜿蜒,明灭灯光,细碎璀璨。

符萦站在沉寂黑暗的角落,目之所及皆是跌荡的雨,穿过屋檐,绿叶,呼啸的车辆……与她无关的喧闹。

滞闷的心脏有种长久浸泡在潮湿黏腻的回南天里的错觉。

初遇那晚的黄昏地平线,打了无数个死结,织成笼,困住她太久,以至于她还记得蓝调时刻下交叠的影子,似相拥,实转身分道扬镳的幻觉。

一辆劳斯莱斯急刹,溅起一片如瀑水雾,车门打卡,如玉的手执一柄黑伞,纵如夜色深沉,难掩风华。

陈锦挨着她,看她流露出孤寂凄凉的神情,才意识到她闯祸了,“萦萦,对不起。”

符萦反握住她的手,“不怪你,相反我要谢谢你,给了我孤注一掷的勇气,改天请你吃饭。”

陈锦眼角有泪花闪烁,纪臣沅扯了扯她,示意先离开。

玻璃门开合瞬间,三人迎面撞上。

周鹤庭身穿黑绸缎衬衫,搭黑色西装裤,眉峰冷淡,气质清贵出尘。

纪臣沅颔首,陈锦怔了会,转头看周鹤庭背影,低声喊了句,靠。

纪臣沅捂住她的嘴巴,撑开酒吧提供的伞,单手抱人放到肩上,余光瞥见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保时捷。

周鹤庭裹了夜雨的凉意,风尘仆仆而来,疾行的步伐,触及符萦孤清淡漠的眼神时,骤然缓下。

遮雨的门打开,檐角铜铃迎风脆响,雨声随着他的到来猛然闯进符萦的世界,热闹喧嚣,鼻尖闻到了夏天的气味。

符萦身后亮着几盏暖黄的小灯,散着微光,照不到她的身上,面容恰好隐匿在黑暗中。

她指尖轻微动了动,收回视线落在脚尖,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为什么来找我?”

“担心你。”

周鹤庭上前一步。

裤脚扫过她鞋面露出的莹白皮肤,稍起酥麻痒意,沿着神经末梢汇集心脏。

符萦腰肢抵着桌子后仰,指甲用力到变形,脸上茫然不解,“为什么担心我?”

周鹤庭伸手揽住她的腰,把人纳入怀里,“你还不明白吗?”

符萦顺势攀上他的肩膀,仰头凝视他的眼,自嘲笑出声,太用力,沁出泪,“周先生,我不明白。”

“这就是你躲我的理由吗?”

符萦木讷摇头。

周鹤庭双手抚上她的脸,额头紧贴她的额头,“别躲我了好吗?我喜欢你。”

一刹那心悸,高不可攀的周先生话语间也会有难掩的恳求,和真挚的告白,有一瞬,她觉得是酒精麻痹的幻想。

她别开脸,不去看那眼底的深情,太蛊惑人心,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朦胧视线聚焦一再黯淡的灰色调街景,声音很轻,“送我回家吧。”

她又缩回了壳子里。

湿润的泪浸到他翻腾的血液,脖子生凉,心一阵疼过一阵。

浓郁的酒味浮了丝铁锈味,周鹤庭侧眼看见她的手臂上,一小块斑驳刺眼的伤痕。

他早该发现的,往日营业到后半夜的酒吧早早清了场,大手托着符萦抱上临灯桌面。

他握着下面泛凉的手臂,心颤到恐惧,“怎么伤的?”

符萦不以为意,“不小心蹭到的。”

她挪着脚探地面,身子绵软无力,跌撞在他身上,“我喝醉了,劳烦你抱我一下。”

紫色闪电霹下数道光,亮如白昼,柳枝在风雨中漂浮,渐渐地一切又归于寂静。

周鹤庭应她的话抱紧她,恨不能融为一体,埋首在她的颈窝,煎熬,怅然的情绪,像门外的风,无孔不入。

他们明明离得这么近,心与心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每一次见面,她都当成了告别,再也不见的难舍,决绝。

良久,周鹤庭并未放开她,他害怕一旦放手,符萦会彻底离开。

直至怀里的人卸了力,全身心倚在他的怀里,他脸上闪过慌乱,脸贴着她的脸,听到她平稳规律的呼吸声才放心。

骤雨初歇,廊檐滴答残雨,缀在符萦绕到他脖子后的手背上,抖了一下,下意识搂紧他。

符萦挨到车子便醒了过来,坐到离他最远的窗边睡觉,与他拉开楚河汉界的分明泾渭。

周鹤庭垂敛眼睫,放平座椅,拉着她躺下,“躺着睡会舒服一点。”

符萦没有搭理他,全程闭着眼睛。

车子缓慢行驶在退水的街道,行人寥寥无几。

她蜷缩身子,眉心紧皱,睡得很不安稳,极为没有安全感。

周鹤庭弯腰摸了摸她的脸颊,抚平眉心,比一周前更瘦了。

*

酒吧前的那辆保时捷,驶向与劳斯莱斯相反的方向。

方洲打破了滞闷的沉默,“你哥……他抱着符萦。”

方才看见车时,他不敢细想自己的怀疑,但当事实摆在面前时,不由得他不相信。

周明恒斜了他一眼,“我不瞎。”

方洲咽下口水,“你喜欢上你嫂子了?疯了吧。”

周明恒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聒噪,要么闭嘴,要么下车。”

方洲抿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绿灯亮起,保时捷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

周鹤庭调高空调温度,把一旁的外套盖到符萦肚子上,等她睡安稳后,打开手机找人调酒吧监控。

符萦上车就装睡,装着装着便真的睡了过去,不过并未久睡,浅眠不到十分钟就醒了。

她一闭眼那些魑魅魍魉就钻入脑海,搅得头痛,咬牙遏抑的醉意反复灼烧意识,终究缴械投降,不知前尘,不念将来。

漆黑的车厢,周先生戴着耳机在看手机屏幕,眉眼轻拢,是什么事情让他有化不开的结?

周鹤庭捏着手机的指尖发白,周身的骨缝填满涩意。

他不敢想她究竟受过多少苦才熬过那些年岁,养成了她这一身清孑的傲骨,临危不乱,冷静自持的模样。

况且符萦受欺负的时候,他不在她的身边,反而珊珊来迟,让她委屈落泪。

身侧窸窣的布料摩擦声,扯回了思绪。

符萦起身,靠近他,看见了屏幕上放映的视频。

周鹤庭抱她到腿上,声音暗哑,“对不起。”

符萦摇了摇头,“与你无关,我报警了的,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警察说他有前科,打过前女友,这次不会轻饶他的。”

周鹤庭捏着她的指尖,“让我的律师介入这件事可以吗?”

符萦抬头望入他幽深的眼,恍若踏进夏日森林,“随你。”

周鹤庭俯身,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鼻尖刮蹭她的耳朵,“喝了多少酒。”

符萦抓着他领口的衬衫,“你尝一下就知道了。”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走到了这个地步,是理智掉线,心不由己,绷紧的神经屈服在酒精的醉意,还是她太喜欢他,已经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

她分不清,也不想分清,甘愿迷醉在这一吻里。

任窗外的潮湿绿意滋长葳蕤爱恨,没有此消彼长,只有无限的爱,无限的恨,恨自己爱上了他。

周鹤庭抿着唇,不让她越雷池一步。

符萦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扭动身子,跨坐到他身上,贝齿轻咬他的下巴,不满地呻.吟出声,“周先生,你是柳下惠吗?”

周鹤庭抬腿顶了她一下,呼吸逐渐变重,喘得一下比一下粗,眼尾染着渐起的**。

夏天的裙子布料薄软,符萦轻易感受到了硬.挺的触感,从喉结吻到下巴。

周鹤庭捱受不住,虚揽她腰上的手,忍不住收紧,闭眼别开脸躲避她的吻,“你喝醉了。

他不是柳下惠,也非君子,他也有常人的**,只不过害怕符萦明天酒醒会后悔,毁伤身子,才牢牢克制住自己。

一开口,符萦寻到了缝隙,追觅唇舌上的柔软。

不知不觉周鹤庭身上特有的清松气味被她身上的酒味侵占,符萦觉得自己亵渎了神明,拉下高台,与她一起堕入无间地狱。

周鹤庭依然不为所动,符萦气得咬了一下他,略带哭腔,“周先生,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肯亲我。”

等了会没有回应,符萦撑着他的肩膀退后,布料刮蹭,窸窣,仰起的脸泪水涟涟。

周鹤庭睁眼时,嘴里已经尝到了咸涩的泪水,混了长岛冰茶的酸甜味,教人陷入混沌。

察觉到符萦要离开,他仅存的理智被眼泪烫蚀,重新覆了上去,掌握主动权。

漆黑的密闭车厢,暧昧纠缠,喘息潮热。

唇瓣分离,符萦肩膀轻轻颤抖,脸色酡红,连着眼尾也染上春色。

符萦没骨头似的软在他怀里,皮肤上沁出薄汗,呜咽,抓着他的手,一遍遍求他。

周鹤庭不容拒绝地一再探入,吞掉她的哽咽。

他的唇舌蘸饱春日粉鸢的颜色,在胜雪的肌肤上,轻捻抹复挑,一点点往下,绘就绮丽画卷。

符萦崩溃到仰起纤细柔美的脖子,咬着唇,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有微弱泣声溢出。

情迷意乱中,符萦揉皱他昂贵的衬衫,扣子崩落,不知道掉在哪个角落。

周鹤庭捉住她作乱的手,声音性感,“萦萦,不行,我送你上楼。”

符萦不满地睁开湿润的双眼,轻飘飘勾着他的脖子,“抱我,好不好?”

周鹤庭拿她没办法,宠溺看了眼她,安抚性亲了亲她的额头,“不要动。”

心悸的冲动,粗踹的深呼吸,还未平息,她不敢再动。

一下车,疏凉晚风一吹,符萦灵台清明,撞入他幽深晦涩的眼眸,触电一般,搂紧他,脸紧贴胸膛,缄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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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时萦风
连载中清梨Iri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