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那头沉默片刻，喻建洪的声音明显有点尴尬：“是、是嘉平吗？”
很久没有人叫过他这个名字了。
费莘一时间愣了下，然后他听到喻建洪的手机那头的背景声里混杂着有人叫“某医生”的话。
费莘忙回过神来：“您怎么来医院了？哥哥他……没事的，您要是不放心，我让他挂了点滴就回家休息，您不用……”
“凡凡怎么了？”喻建洪整个人紧张起来，“你们在门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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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喻建洪匆匆赶来了。
早上等住院部的电梯实在太费劲了，喻建洪差点都想直接从安全通道下来了。
他冲进输液室的门就看见了喻凡，他闭眼靠在椅子上，脸色有点苍白。
“凡凡……”喻建洪以为人是晕倒了，吓得声音有点抖，“怎么回事？医生怎么说？”
费莘注意到喻建洪身上的病号服后，他有点反应不过来，记忆中的喻叔叔高大威猛，如今再看，面前的人瘦得有点过分了，连病号服穿着都有些空荡荡的。
“嘉平？”喻建洪抬头看来。
“哦，哥哥有些低血糖，我只是让他挂瓶葡萄糖，他睡着了，没什么大事。”费莘打量着喻建洪，“您……住院了？”
怪不得他昨天去喻家敲门，喻凡不在，连喻建洪也没在家。
费莘一心都在想喻凡昨晚去哪了，居然都没意识到这件事。
喻建洪松了口气，他怕吵醒喻凡，轻声道：“我看他这段时间太累了，他总是说没事。”
费莘忍不住又问：“您怎么了？”
喻建洪有些支吾：“嗐，没什么，住几天就回家了。嘉平你……你看我，凡凡说你改名了，我不该再叫你原来的名字了，你现在是叫费莘吧？”
费莘没想到喻凡连这都告诉喻建洪了：“您想叫什么都可以。”
喻建洪笑：“这哪行？”他沉默片刻，“你妈妈她这几年……”
“她很好。”费莘接了嘴。
喻建洪点头：“那挺好，挺好的。哦，我们也挺好的，凡凡很努力也很优秀，前段时间还升职了。”他随即又想起什么，“嗐，叔叔老糊涂了，你现在是凡凡的上司，怎么在你面前说这个。”
费莘仍是不动声色打量着喻建洪，顺着他的话说：“哥哥是很优秀，还有人想高价从我眼皮子底下挖他。”
喻建洪想起喻凡之前说要跳槽的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费莘继续道：“但我不会让人挖走他的。”
喻建洪顿时怔住了，跳槽的事之前喻凡跟他提时，他还以为喻凡已经和公司这边打好招呼，现在已经在做交接了，怎么听费莘的意思，完全不是这样？
“爸。”喻凡迷糊睁眼就看见了喻建洪，“您怎么来了？”
费莘忙转身按住他：“点滴没挂完，你别动。”
喻凡又靠坐回去，费莘径直将外套往上拉了拉，搭在喻凡肩上，他又顺势握了下喻凡的手。
怎么又冷了？
现在喻建洪也在，费莘又不好明目张胆给喻凡捂手，他只好扯了西装袖子盖在喻凡手背上。
“我醒来没看见你，想打电话问问你去哪了，小莘接的电话，说你在门诊，可把我吓了一跳。”喻建洪坐在喻凡另一侧的空座上说。
“没事。”喻凡强打起精神，“我只是晚上没睡好，您回去吧，早上还要做检查。”
喻建洪有点犹豫：“可是……”
“没事，叔叔，我在这里陪着。”费莘道。
之前喻凡说费莘没为难他时，喻建洪还有点将信将疑，不过此刻看费莘对喻凡的态度，喻建洪终于放了心。
喻建洪转身走了几步，又悄悄回头，刚才因为担心喻凡，他都没好好看看费莘。孩子长大了，从前到他胸口的人，现在比他还高了啊。
像他妈妈，也帅气得很。
婷婷应该很骄傲吧？
现在这样就很好。
喻建洪一走，喻凡就扯掉了披在他身上的衣服要还给费莘：“费总不必这样。”
费莘破天荒没有生气，嘴角还隐隐挂着笑意。
刚才喻叔叔说早上醒来没看见喻凡，所以哥哥昨晚根本没有和那小白脸在一起，他昨天其实是在医院照顾喻叔叔！
“哥哥中午想吃什么？”费莘问。
喻凡没说话。
费莘又问：“要不要跟喻叔叔一起吃？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
喻凡败下阵来：“现在才九点多，挂完时间还早，中午回公司吃。”
费莘没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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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凡打完点滴就和费莘回了费盛铸造。
萧涯不在办公室，喻凡办公桌上放了一堆吃的，他粗看了眼，什么巧克力豆、花生酥、牛奶糖……全是一些高热量的东西。
费莘进了里面的总裁办公室。
于学丽很快推门进来，说桌上的吃的是费莘交待他们买的。
喻凡听完就皱眉：“他又往总裁办打电话了？”
“那倒没有。”于学丽道，“是萧助理让我去买的，说是费总特意交代他的。”
她走得近了些，压了压声音：“喻助理，费总怎么突然对您这么好啊？今天又是他开车接您来上班的啊，楼下好多人都看见了，都传疯了呢。”
喻凡有些头大：“大概是知道我要跳槽吧。”
“啊？”于学丽一下子没回过神来，“您要跳槽？！”
喻凡将桌上的整袋零食拎给于学丽，让她带去总裁办分给那群小姑娘。
“喻助理，这样不好吧？”
“我不吃这些。”喻凡抬头，“萧助理是去见孙总了吗？”
于学丽点头。
“知道了。”喻凡径直打开电脑，既然萧涯把他的事都抢着做了，这么无聊的话，那就把辞职报告写了。
-
费莘跟夏仲则谈到一半，夏仲则中途接了通电话。
费莘趁机联系了萧涯：“你找人问问喻叔叔为什么住院了。”
萧涯诧异问：“我找谁问？”
“给我装修房子那位，你不是说他跟我哥很熟吗？”
萧涯似乎才想起来：“行，您等等。”
“不好意思，费总。”夏仲则过来，满脸歉意，“孩子在学校出了点事，我可能得过去一趟。”
费莘点头：“夏总先忙。”
夏仲则匆匆出去。
费莘依旧坐在沙发上，目光望向外面的总助办公室，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喻凡办公桌的一角，但他正好能从一侧的玻璃上看见喻凡的身影。
他坐在电脑屏幕前，哥哥连认真工作的样子都那么好看。
费莘又莫名想起当年的事。
他跟人打架，老师说要叫家长，他让人联系了喻凡。
结果第二天，哥哥真的来了。
哥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伤着哪里没有？
他说没有。
哥哥还不放心，非得拉着他从头到脚检查一番。
后来他重新回费家后，有一段时间，频繁地跟人打架。
费众远永远是训斥教育，唯一和复婚前不同的，大约就是还多了体罚，他觉得孩子大了，光嘴上教育不管用了，得打他，让他长长记性。
费众远越是这样，费莘就跟人打得越狠，就像是要把费众远打在他身上的痛统统在别人身上讨回来。
掌心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萧涯打回电话来：“那姓王的简直有病！”
费莘愣了下：“谁？”
“就负责装修那个。”萧涯骂骂咧咧，“原来是他打的报警电话把您给弄进去蹲了一晚上！他刚还沾沾自喜跟我说这事儿，还说多亏了他，喻助理家才没遭殃！”
费莘：“……”
他并不在意这个：“我让你问的事问到了吗？”
“哦……”萧涯迟疑半秒，“是胃癌。”
“你说什么？”费莘猛地站了起来，他握紧手机，有点语无伦次，“这个病在癌症里面应该不算太难治，早期的话，是不是可以手术？预后……”
“费总。”萧涯打断他，“情况估计不太乐观，去年检查出来的，说是动过手术了。”
费莘想起在医院看到几乎瘦脱相的喻建洪，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涯的电话已经挂断很久了。
费莘立在原地脑子乱哄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段时间哥哥一直都是公司、医院两头跑，他已经很累了，他却为了赌气，刚回来那天为了酒店房间还要特意折腾他好几回，甚至还故意撞坏他的公车。
所以，哥哥是因为这个才想要辞职的？
费莘快步朝外面走去，以后他绝对不赌气了，就算喻叔叔的情况不乐观，但现在他来了，他得让哥哥知道，没事的，还有他，他可以帮忙一起照顾喻叔叔的。
他刚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就见外面喻凡正好转身去接打印机里打印出来的文件。
喻凡将打印出来的纸整理起身就见费莘走了出来，他径直问：“夏总在里面吗？我找他有点事。”
费莘道：“夏总刚才出去了。”
喻凡愣了下，他都没注意到：“这事和您说也一样。”
费莘点头：“那进来说。”
他背身悄悄深吸了口气，这些年哥哥过得很辛苦，他得收敛些脾气，该道歉道歉，一定不能再气他了。
费莘走到沙发旁：“喻助理先坐。”
喻凡站着道：“不坐了。本来应该装个信封更正式些的，但我觉得费总应该也不在意。”
费莘刚坐下喻凡就将手里的一页纸放在了茶几上，他垂目就看见上面清楚印了三个大字——辞职信。
小费总：WTF？？？？
红包掉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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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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