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州一夕大雪，凛冬忽至，逼得城中人只能闭门窝在暖炉旁取暖。
不过对水月这样的专业刺客来说犹如月黑风高夜，环境恶劣，任务反而顺利。
雪漫城封，家家户户都在屋内府中，恰好她适合潜入暗杀一锅端。
踏着还有点温度的雪面，她找了街边唯一一家逸散热气的饭馆坐着。
饭馆里熙攘，都是进来取暖的人。往来过客都在哈着热气讨论，说是极北打仗把肃寒之气传来的绍州。
水月进屋仔细挑了个靠里的地方，挨着伙房，能听见里面做饭的师傅吆喝。伙计在她面前来来回回的走，带着热气和饭香。
门口的汉子们在聊什么都很清楚的传到她耳边。
水月听着，推测大概这里歇的都是些行商，不大有本地人。
绍州雪路难行，他们只得和货一起滞留在这里。
“今年北边的生意不是那么好卖了，这么些货，赶过去是赚还是赔，真是不好说啊。”
“你们也是去北边？前些日子我从冉都过来，说那位已经打到西边沿海去了，咱们这些在前越地界的粮草没那么金贵，都得贱卖。”
“什么？隔壁桌的韩兄不正是带着粮......”
穿着麻布长袍的面善中年人放下茶杯，搓了搓手：“我早就知道了，好在我这次带着的量不大。年景也不好，不去北边做生意，还能去哪儿呢？”
一众行商沉默了会，有个小年纪的伙计插嘴：“价是多是少，到了那边才知道。保不齐那些人为了压价格乱说呢。”
有人哈哈一笑，说还是年轻人乐观。
水月听到前越二字才想起来，这绍州数年前还算前越的都城。
十数年前朝越朝割地求和，又迁都至此，终是五年前被北面亡了国。
好在那北面的新皇帝是个兵蒙子，只顾着打仗不会治国，可大家伙日子还得过。
因此，各地尽管名义上换了皇帝，都称北边的乾武帝为圣上，其实还是维持原制，各管各家。
弄得有时百姓都改不过口，还以为自己在原来的朝代。
毕竟前越这个词，按理说不该提了。
不过听闻乾武帝自征战开始，战无不胜，地处东南的绍州距他最近打下的国家足有千里。
如今细算，若这神州大地共十成，八分已是他的领土。
水月端着大碗茶暖了暖嘴。听了半天，没听到绍州本地秘闻，只有这些外地行商聊价高价低。
她一口把烫得厉害的茶水全喝了，撇撇嘴：“无聊。”
甩手扔了几个碎银在桌子上，也不管多不多，也不管菜来没来，出门走了。
有个格外年轻的声音突然冲进水月的耳朵：“各位这次来绍州，是不是也是‘响应号召’啊”
响应号召？水月步子停了停，差半步迈出茶馆门口。
“你这娃娃，‘号召’这词可不能直接说，你跟着我们聊就是了。”冒出一位壮年的大褂汉子，打断了他。
“ ......陈府的铺子里捏着些货要卖，说也采购。各位没有打算去看看的吗？虽然北面形势不好，但是据说陈府这次定价奇低，保赚。”
“还不止价低。我家大哥走在前头给我传信，说就算回来赔了，陈家也给赔的那分补足呢。”
那个格外年轻的声音又出现了：“你说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钱，我看来来往往出入陈府的行商商队可不少呢。”
水月心里笑了一声，无声替他回答：哪来的钱？前越皇室的钱呗。
她转身绕进茶馆旁的小巷，三两步蹬上矮墙，挂在茶馆伙房的屋梁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下面的聊天声，心里揣量着这次委托人给的消息。
她收到委托时，是一张摸上去油润的宣纸捆在皮革里，龙飞凤舞的一页，开头就写着：
[陈府里收养着大越皇室遗脉，小孩，皇子]
委托里称得上是娓娓道来一桩皇室秘辛：
陈府中的小皇子是前越皇帝最爱的孩子，当年北**攻城时，前越皇帝带着整个皇室自刎，独独把小皇子藏着留下，还把前越攒了几百年的宝库位置和钥匙告诉给了这个小孩，没叫乾武帝知道。
委托人传信时特地留了一句：生擒此子，报酬就是前越宝库半数财产。
拿着薄薄的纸，自诩无情杀手且看淡身外之物的水月，手也抖了三抖。
哆嗦着合上皮革信封时，水月盘算着，要真是领到这笔钱自己就能退休，手底下的小孩也能财富自由，就接下了这个委托。
前越虽亡，但也是百年前一统天下的大越朝，未曾断过代。
十数年前迁都，皇室和各个世家带着连城的珍宝跑到绍州来，叫多少人领略大越的富庶。
她当时也站在道旁，恭迎前越皇室与权贵世家入绍州。
那时候不知谁家的马车颠了个个，撒了些物件，盖着锦缎的箱子碰开了盖子，露了缝。
小水月没和其他人一起捡地上的东西。她望进那一道细缝，看到了箱子里金银细软的一角。明明箱子里的东西只是反射着日光，她却觉得那光刺的眼睛疼。
地上的一点就够她活一年，这一箱的一角能供她一辈子。
若是前越宝库打开一个缝，这些箱子全加起来恐怕都比不上里面一角。
所以陈府光靠有那位小皇子，平日里散出去多少钱都不为过。
坐吃山空？恐怕都胡吃海塞都吃不空吧。
水月扒着茶馆的房梁待到天暗，等到这些行商都散去才走。
那块地方都捂热了，从上面下来的时候还有点不舍呢。
其实这些人聊的东西听着奇怪，像是在打什么哑谜。或许是有些黑话水月听不懂，也可能是真的用了别的暗号在交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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