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若水地宫

太乱了,要逃走太难。

追击的人,走水来救火的人,无法行动的人,以及哪怕逃出城外,也不能料想的现状。

纵使她乐观,现在也觉得一团乱麻般无从下手。

“楼主!箭手太多!”

月钩因扛着越迢施展不开,狼狈的声音几近破音,刮过耳膜传来。平日里狠辣的短刃此刻只能勉强格挡,狼狈地护住要害。

“当心!” 福源低吼一声,不顾自己后背还在渗血,“铛”地一声将险些略过月钩鬓角的箭矢击飞,火星四溅。

水月冲在最前,快速在脑内翻阅绍州城内的小巷暗道。

.......此处尽头是死路,再深处看似可行的小巷背后是哨点......

如此被动,恐怕只能......

因紧张心焦,她甚至一份时间掰成两份,阻击前方袭来的敌人之余,手中短刃寒光闪闪烁片刻不敢停。一切都在压榨着她尚未恢复的体力。

胭脂紧随水月身后,为身前身后提供扔出掩护,不与敌人纠缠,身形纤细,如鬼魅般穿梭。

她比起月钩水月来说体力更加贫瘠,今夜桩桩件件对她来说,都是心神崩溃边缘的挑战。

她根本顾不上现在跑到哪儿了,光是听音为水月识破来自夜色中的埋伏已经无力分神,冷汗津津。

顾不上的不仅是她,月钩也如杀疯了般,只能听见大吼与血刃入肉的闷响。

此刻还有余力关注他们正在走向何处的,只有还撑着一口气的越迢。

他痛得麻木,灵魂仿佛离体,只有一小块理智还在犹疑:

这条路不是去在城外,他们在围着内外城兜圈子。

“闭眼!”

水月冷意的声音骤然响起。

紧随其后,是几声沉闷的爆裂和刺鼻辛辣的气味猛然扩散开来——灰白色的粉尘瞬间弥漫了狭窄的巷道,遮蔽了一切窥探。

烟雾之中,他们也失去彼此的方位,四顾茫然。

等到月钩回过神来,他已经被水月踹进某处暗道,连着滚了好几圈,落进一处地下平台。

待到身边几无声响,只有彼此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在封闭的空间里鼓噪,他才回过神来,水月不见踪影,但是其余人都在。

而此处的气氛令他窒息地熟悉。

刚刚的亡命奔逃,让他们阴差阳错,到了秋水楼地下——若水地宫。

此处不是先前月钩胭脂二人抵达的地上旧址,那里只留燃尽的废墟。

若水地宫,才是真正的秋水楼。

一处匍匐在旧都地下,攀附在越朝将腐之尸之上的暗影。

若地宫中仍有冤魂滞留,那么空气里供人呼吸的将会是逸散的肉、凝滞的血、不得超脱的魂。

百年前,第一任皇帝用它来清算腹心,屠戮不臣,君侧鲜有昔日从龙之人,而秋水楼得以与王朝共呼吸,同去往。

代代演进至今,秋水楼不光为帝王驱使,也为鬼推磨,为虎作伥。

秋水楼靠刺客运转,那是一些投入了被血肉熔炉后,用养蛊、残杀、锻肉、炼傀选出的器具。

而历代秋水楼楼主,则是恶中选恶,最终驱用他们的厉鬼。

不过,一切都停在五年前。

当时楼主昏聩无能,被水月生生剜去半张脸,逃向未知之处。

而水月一把火,把地上光鲜的秋水楼尽数焚毁,又锤破此处的枷锁,他们才得以从逼仄的地狱里逃回人间。

哪怕置身此处,月钩和胭脂也绝不愿回忆此处他们亲历过的往事。

但今日,得益于......真不想说这个词。

......得益于秋水楼前辈把绍州城地下挖成筛子般留下的地道,以及此处遗留的训练设施、刑房与工坊。

他们还有一线生机的话,或许全系于此。

甚至其实地下还有菜圃和水车,一转种田苟活也并非不可。

他们歇了片刻,水月不知从何处回来。

她看着眼巴巴望着她的两个小孩,噗嗤一笑:“我去挪了机关,现在此处已经封死了。”

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挑眉冲胭脂示意,此处还有两个活人。

胭脂马上会意。

她起身走到倚着福源的越迢面前,一伸手,露出一只背面生着斑点花纹的虫子。

“吃。否则......”

她拿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水月也走来,站在胭脂身后略高一头,俯视着满身血渍与污渍的主仆二人。

她抱手扫视二人:“我信这并非苦肉计,但是该防的还是要防。”

“花蛊,没有毒性,但是可受母蛊驱动。寿命约在七八日,到时它会从皮下爬出,力竭而死。”

“如果你们背叛,它会从你们的心脏开始吃。”

“那时它活的也会久些。”

胭脂感到水月的撑腰,补充道:“不吃,现在死。”

水月手搭在胭脂肩上,眼神定在越迢身上:“我给目标准备了保命的东西,但它们得用在让人放心的地方,对吧?”

“我也不想看你们死,各退一步吧。”

福源想拦着主子,此时不能被眼前的女人威胁,这虫子决不能吃。可越迢压住他的手,看着像是压抑着疼痛,声线轻飘地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就是真的?”

“你俩都不配用这个蛊,”月钩此时也歇过来,走过来蹲在主仆二人身前,“给你们用两个我都心疼!她俩让你活,我巴不得你死!”

可能是月钩的脸比另外两人更好读懂,一种纯粹的厌恶现在比莫测的善意更值得信任。越迢沉默的伸手接过来,喂给了自己和福源。

月钩叮嘱一句:“别嚼。它生气的话,你俩正好死的早。”

水月盯着他们咽下去,放心了。她力竭般的坐下,头贴在胭脂的小腿,闭目养起神来。

越迢看着她眼下的青黑,不自觉的有些酸涩,甚至忘了自己此刻应该看上去凄惨得多。

“月钩,给他俩治治。”水月突然出声。

月钩嘴要撅到天上去,默不作声。胭脂见他不听话,朝他脑袋拍了一掌。

“不然带你来干啥,”胭脂一动,水月也睁眼,“我可不是让你来纯当肉盾啊。家伙事都拿出来,让胭脂也练练。”

胭脂趁机坐下靠着水月,告状道:“哥哥,忘记手势!”

水月:“没办法,你哥是有点笨。”

月钩:“我没有!我能记住的都记住了。”

水月:“那你说说,那些记住了?”

月钩:“......”

月钩缓缓比了个二:“这是两个。”

水月:“是挺二的。治你的伤吧,天才。”

福源看着他们突然的轻松氛围,一时摸不到头脑。但月钩确实会疗伤,他取出断箭和缝合伤口都做得分外利索,搭脉也有模有样。最后撒上了些从他腰侧摸出的药粉,福源确实没有那么疼了。

疗伤天才月钩窸窸窣窣半天,给自己也包扎上好药,几人都又疲又累,水月早已睡着。

然而,这份短暂的、近乎虚幻的宁静,被不知何处来的风吹散。

地宫入口已关,此刻如果风能汇集至此处,必是有人从某处进入了。

水月缓缓睁开眼睛。

胭脂没过多久也注意到,低声说:“姐姐,有人。”

嗒…嗒…嗒…

可此刻已经不需额外提醒。那声音已经穿透了密道深处粘稠的黑暗,随着一股无根而起的风,清晰地卷到每个人耳边。

脚步声不疾不徐。

每一步落下,都像是用尺子丈量过,没有追击者的慌乱,没有搜索者的试探。

月钩脸色剧变,他不敢出声惊动,但作势要提刀离去。

但水月一个眼神,钉住了他的脚步。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的刹那,密道下方主道转角处,一个身影缓缓走了上来。

影子比他的身影先到。

月钩的防备心已经提至嗓子眼,只待对方露出破绽。

摇曳的、昏暗的火折光芒勉强照亮来人。

那人身形看着有些单薄,但此刻,没人敢赌他是无害的。

影子明灭,步履响声扼人心弦,面容已经依稀可见。

水月心里有一个猜测,而且她希望此刻来的是追兵,这样一切都简单许多。

可她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因为她看到越迢脸色剧变,面上惊色甚至比中箭时更甚几分。

闲下来的时候,历代刺客会进行“秋水楼的救赎”,往四面八方打洞,试图逃走。

可惜代代演化下来,除了四通八达的密道和穴居生活技能,他们也只是把昔日的武器自由权迭代成统一的细刃力!

不知道这章紧张-轻松-紧张的氛围变化有传递到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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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若水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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