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时屿醒得格外早，脑袋晕乎乎的，忽然意识到身边有个人，抬起眼皮望了过去。
沈籽青侧躺着，胳膊上有几道红印子。
啊。
是温时屿抓出来的。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或许是怕着凉，沈籽青在她熟睡之后为她穿上了衣服。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感到口渴，刚想起床去喝水。
腿侧的疼痛感难以忽视。
她低头一瞧，白皙的肌肤上留着牙印，红红的，看上去就疼。还好温时屿不那么怕痛，目光扫过床头柜，扯过裤子穿上。
酒店里有两瓶矿泉水，温时屿随手拿了一瓶，去洗漱了。
镜子里的人头发乱糟糟，唇角有点细小的咬痕，幸好昨天没化妆，不然有的麻烦。她刷完牙，胳膊肘不小心撞到洗漱台。
又是一阵痛感。
挽起袖子，小臂青一块紫一块的。
温时屿沉默片刻，拧开水龙头，洗了脸。六年了，娱乐圈俊男靓女数不胜数，可她偏偏不是什么颜性恋，没有心动的人，而且一心扑在事业上，何谈亲密接触。
她以为沈籽青单纯想亲她而已。
不成想后面愈来愈过火。
有了前车之鉴，温时屿对沈籽青不是百分之百相信，得多求证。
窸窸窣窣的声音落在耳里。
温时屿将用过的洗脸巾扔进垃圾桶，出了洗手间。沈籽青就这么光着身子，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团，随即包里拿出衣服。
温时屿瞳孔骤缩，呆愣了好一会儿。
“姐姐慌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沈籽青听到脚步声，知道她过来了，但是毫不在意。
确实，还是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就见过了。
温时屿撇开视线，转移话题，“你没有手机该怎么办？”
沈籽青穿好上衣：“我再去问问。”
她有意无意地看向温时屿，在寻找什么东西。
温时屿捂住她的眼，“别乱看了。”
沈籽青笑了声，碰上对方细腻的手指，带起一点痒意。手上的温度冰凉，但沈籽青并未嫌弃，反而专注地抚摸着指节。
温时屿不知想到了什么，抽回手，耳尖染上红意。
她俩离开酒店，来到派出所。警察表示昨天有人拾到了一个包，沈籽青说出特征，拿回了包。
可惜手机找不回来了。
温时屿借钱给她买了部新手机，同时办电话卡。
从手机店出来，沈籽青捣鼓着微信，“你饿了吗？”
早上在路边买了烤玉米，现在快到中午了，的确有种饥饿感。温时屿说：“有点。”
沈籽青瞥了一眼她的围巾，“我知道有一家店，那儿的黄焖鸡很好吃。”
温时屿闻言有些感兴趣：“你带路吧，沈籽青。”
针锋相对的感觉减少了。
其实，沈籽青回奉阳县是为了解决最后的仇人：当年带头欺负她的小胖。从她有能力起，一直监视着他，直到现在。小胖成绩不好，上了职高，毕业后在某家餐馆当厨师。
他父母就是厨师，不希望他走太远，一家人就留在了奉阳县。
小胖找了本地的女孩结婚，目前还算家庭和睦。
就是要在这种时候，击碎他对未来的幻想，报复始作俑者。
凭什么霸凌者会拥有幸福的人生。
沈籽青压下恨意，继续带路。
到达饭店，一个单手抱着孩子的女人招呼着两人，“欢迎，吃什么呀？”
“小份黄焖鸡。”沈籽青率先出声。
温时屿看着墙壁上贴的菜单，“我也要小份的。”
紧接着，她们选了要加的配菜。
女人朝里面喊了几声。
店内生意还行，快要坐满了。以前通讯录里有那么多联系人，现在一个也没有。沈籽青凭记忆输入温时屿的号码，备注姓名，然后输柏岫的号码。
重要的人都发去消息，把新号码告诉她们。
-
“柏岫，我怎么感觉大娘不靠谱啊？”唐圆凑在柏岫耳边说。
此刻的大娘手握方向盘，嘴里哼歌儿，“正月里来是新年啊 大年初一头一天啊......”
两人坐在蓝色皮卡车后斗，肩挨肩。车子颠簸，柏岫鼻梁上的细框眼镜滑了下来。
柏岫打开手机，信号差得要命。
她扶好眼镜，正了正脸色，“没关系的，见机行事。”
话音刚落，车子猛地停下。
由于惯性，柏岫和唐圆往前倾，摔成一团。
“哪个屋头的狗跑到路上来了。”大娘的大嗓门传来。
柏岫站了起来。冬天的田野荒芜又枯黄，满眼都是苍凉的气息。只有一两个上年纪的老人悠哉悠哉，背着手走旁边。
“李婶，你注意点嘛。我孙子说今天回来看旺财，要是旺财死了，小娃娃又哭又闹找我咋办。”另一个穿着绿色棉袄的老人拔高音量。
大娘打开门，据理力争：“明明是旺财非要跑到大路上来，关我啥事。”
老人啧啧：“李婶，你这样讲就不对了噻。”
柏岫收回视线，与唐圆对上。
看样子一唠准能唠到下午。
唐圆喊：“大娘，奉阳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
大娘用蹩脚的普通话答道，“快了，不要着急年轻人。”
关于半个小时前就说快到了这件事。
大娘越说越起劲，“我家的大黄狗不像你这只，它乖得很......”
唐圆无奈回头求助，”怎么办？”
柏岫跳下皮卡车，“大娘，我们确实有点着急，家里出事了。”
大娘：“好，不说了。”
对老人表演变脸：“看在这俩孩子的份儿上，今天不跟你争了。”
“快去快去。”老人挥手。
“上车。”大娘吐出两个字。
柏岫返回，唐圆见状伸手拉了她一把。
刚站稳，车子启动，幸好唐圆反应迅速，吃一堑长一智，弓腰抓住车子边缘。柏岫就没这么幸运了，又摔了一次。
对比前不久蜗牛爬的速度，现在好了不少。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这么说。”唐圆扼腕叹息。
柏岫：“也是。”
先到的宁城，在火车站碰到拉客的大娘。大娘声称很熟悉路，绝对比大巴快。为了节省时间，才上的这辆车。
唐圆问道：“到了奉阳在哪找人？总不能一路问过去。”
在一起行动的次数屈指可数。柏岫运动神经较差，擅长和人打交道，策划和社交都是她来做。而唐圆更善于体力活，比如在外找人，出外勤。
所以唐圆依赖她来想办法。
“当务之急是联系到沈小姐。”柏岫谨慎猜测，“她可能和温小姐在一起。”
要不就是去福利院了。
沈籽青没告诉她来奉阳县的目的，现下只能靠猜。
二十分钟后，道路变得开阔起来，皮卡车驶入小县城。
柏岫和唐圆下了车，之前付了钱，打了个招呼就离去。
天色灰蒙蒙，楼房伫立在街道两旁，老旧低矮。简陋的广告牌一闪一闪的，直到视野尽头，这类店铺依然可见。
“有信号了。”唐圆晃了晃手机。
柏岫摁开手机，看到沈籽青的微信消息。
换手机号了。
她连忙拨通电话，“沈小姐，您现在在哪里？我已经到奉阳县了。明董事长昨天晚上在市区遭遇车祸，目前在医院接受治疗，还没醒过来。”
“知道了，我把位置发给你。”沈籽青说。
电话另一端。
小胖显然没认出她们，这会儿没顾客，摘下厨师帽休息。
“结账老板。”沈籽青放下筷子。
小胖搓了搓手，过来收拾碗筷。
“还记得我吗？”沈籽青盯着他的动作，说出的话凉飕飕的。
小胖迟疑：“你是？”
沈籽青笑意不及眼底：“哑巴怎么可能会有朋友啊。”
小胖浑身僵硬，筷子从手中脱落。
“说啥呢，慢走不送。”小胖装傻充愣。
沈籽青的笑渐渐淡去：“看来老板的记性不好，那我只好问问你的老婆。”
“你有病吧？！”小胖双目通红，气急败坏地攥着拳头。
沈籽青不做声，几秒后转开目光，“老板娘——”
小胖拦住她：“行了！”
他全想起来了，这句话正是小时候对一个女孩子说的。
为了好玩，以她的痛苦为乐趣。
小胖压低声音，降低存在感：“你想干啥？”
“想要道歉。”沈籽青直视着他。
小胖：“对不起。”
沈籽青不满意：“听不到。”
小胖咬紧牙关，仿佛下一刻就要暴怒，嗤笑：“够了，你又没证据，老子还怕你不成？”
“有。”沈籽青淡定。
小胖垂在身侧的手颤抖着。
“老板，来份黄焖鸡。”有新的顾客来了。
老板娘应道：“好嘞。”
她说完来叫小胖，小胖转过身，往厨房里走，可终究没忍住，抄起茶杯砸向沈籽青。
沈籽青似乎早有预料，偏头躲过。
茶杯碎裂在地。顾客们纷纷回过头，眼神带着难以置信。
她的目的达成了，激怒小胖。小胖本身就是脾气差的人，当伪装的表面褪去，隐藏在深处的兽性就会暴露。如果他做出更过分的事情，那么这家店的名声也不会好。
差点伤到人，温时屿踌躇片刻，正要站起来，沈籽青按住了她的手臂。
“姐姐没事的，我来解决。”沈籽青小声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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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昨日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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