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那次。”
江沐尘整个人呆住，大雨顺着他额头一路往下泄，泼得他睁不开眼。
顾怜微不管他，自己挪到巷子角落的棚下遮雨，双手抱胸看他傻里傻气的模样。
等到乌云渐渐散开，江沐尘终于回过神来，赶紧从后备箱拿出毛巾，一脚油门踩到底，“刚刚有没有弄疼你？”
“我给你生个孩子，然后我们断了吧。你想清楚，不要的话我立刻打掉。”
”怜微，这是我们的孩子。”
她听到这话，一股无名火升起，“要不是你的，我查出来那天就已经打掉了！”
他心疼地望着她。
“少给我摆出这幅模样，要不是你不管不顾上了我，我能怀孕？”
“对不起。”
“顶屁用！立刻马上，给我答案。要还是不要。”
他抓起她的左手，“我们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孩子是不是健康，你身体扛不扛得住。”
医生说胎儿一切正常，催着他们走，说还要看好多病人。江沐尘难得没皮没脸，赖着向医生讨要养胎注意事项。
“不是不喜欢小孩？”
“你生的，我喜欢。”
江沐尘在厨房忙上忙下，随口道：“你不和我结婚，是没可能办那么久签证，在国外生小孩的。”
“那就打了吧，你还真以为一孕傻三年？”顾怜微走进厨房，看江沐尘把打包的牛蛙放进冰箱，气得跳脚，“医生没说不让吃！”
江沐尘无奈，只能给她放微波炉加热。“不要老动气，对小孩不好。”
“好不好你还能比我清楚？”顾怜微话是这么说，心情却不自觉好了起来，“傻爹，会不会做酱牛肉？我想吃。”
“家里没买牛肉。那个也需要一段时间，我去街上给你买点现成的？”
“再给我弄个凉拌菜回来。”
半个多小时后，江沐尘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晚饭他也没吃几口，净顾着给顾怜微夹菜了。
“孕期忌讳吃太多。”
“是你平时吃太少了。”江沐尘又给她剥好一碗虾，”多补充点蛋白质。”
“沐尘，你想要男孩女孩？”
“还能由我挑？”江沐尘抬头温柔地望向她，“都好。”
“你出门的时候我给老板打电话辞职。结合这段时间的事，老板不会起疑心的。”
江沐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怜微舔了下嘴唇，又道：“可是另一边，我还没说。毕竟要大半年。我想我能撑到五六个月，不会太显怀。”
“哦，怎么不撑到进手术室前最后一秒呢？”
她啪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你少给我阴阳怪气，这事完全是你的错，最后却让我买单。”
江沐尘心虚又自责，不敢再和顾怜微吵。“那你不要穿高跟鞋，别去不好走的地方。”
临睡前，江沐尘抱着被子站在床边。
“卧室和客厅就隔了一扇门。”
“关着门我可能听不见，万一你磕了碰了摔了怎么办？”
顾怜微正躺着敷面膜，稍稍挪动了一下，给江沐尘让出一半位置。
江沐尘好奇地摸了下她的面膜，“这玩意会不会对胎儿不好？”
“对我好就行。我先是被你拉去风铃村一顿暴晒，今天又被风沙暴雨刮脸，还被你气得眼角起纹！江沐尘，我这面膜一千多一片，从现在起，每三天一片，你包了。”
“败家娘们，行。”江沐尘拿枕头摆在顾怜微身侧，“你侧着睡，靠着枕头舒服点。”
“神经病！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顾怜微掀开枕头，背对着江沐尘不再说话。
第二天醒来，她却在江沐尘怀里，难得一夜无梦。
或是刚醒，她身上那些铠甲还没来得及穿戴，看了眼他，又凑近两分，鼻尖轻轻蹭着他胸口。
“某人半夜钻我被子，扯都扯不开。”
“少废话。这里所有被子都是我买的。”
江沐尘说她饮食习惯不好，将她轻轻放平，起身去做早餐。
他手机在床头柜上一震，把顾怜微吓得心肝微颤，皱起眉头伸手拿过。
江沐尘没有关闭锁屏预览，宋惜远的消息也就尽收眼底。
二十分钟后，江沐尘走进卧室，顾怜微倚在床头，双手抱胸看着他。
“你和宋惜远上过床？”
江沐尘眉心一拧，拿起手机快速回复了两句，然后坐到床边，说起他那天和顾怜微吵架后去酒吧喝了一晚上酒，醒来在酒店床上，宋惜远睡在旁边。
“我醉成那样，这是不可能的事。”
江沐尘和宋惜远，顾怜微当然选择相信前者。“宋惜远说她怀孕了。”
“鬼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江沐尘牵着顾怜微到餐厅坐下，给她剥鸡蛋，“肯定是吴非跟她说我回来了。”
两人刚聊两句，宋惜远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江沐尘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打开免提：“我说了，不可能是我的。”
“沐尘，你不能这么对我。”
江沐尘哂笑一声：“你妈妈是医生对吧？现在技术很发达，小孩在肚子里就能测DNA。要真是我的，我负责。”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当时我说了，是自己甘愿的，检查出来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回国了，不想打扰你，就打掉了。”
“宋惜远，你跟我来死无对证？！”
宋惜远啜泣道：“吴非说你回来看女朋友的，那我们那夜算什么？”
“我没碰过你！”
顾怜微示意江沐尘冷静一点，他深呼吸了一下，又道：“我那晚是喝多了，不是失忆了，做没做过自己不知道？宋惜远，我本想着同学情分，不好闹太僵，如果你执迷不悟，报警吧，我们法庭见。”
顾怜微用勺子慢慢搅着粥，语气轻蔑：“她要真怀了你的小孩，肯定会用孩子绑着你，怎么可能打掉？”
江沐尘眉宇间的厌恶还没消下去。
顾怜微便逗他：“不过有没有怀孕和有没有上床是两回事。”
“怜微你相信我，我那晚上醉成那样，就算是你在我边上，我都没那心思。”
“你就不怕我也是骗你的？”
“是你的就行，我一样养。”
……
“如果是沈知兰的呢？”
“非得吵是吧？”
顾怜微耸耸肩，哄他两句也就没了脾气。休息好了，江沐尘带着顾怜微出去逛街。
她想起上次怀孕的时候沈知兰买了一屋子衣服，还装好了儿童屋。“别浪费钱，等月份大了再说吧。”
“随便看看。”江沐尘牵着她走近一个家居馆，停留在新生儿服装区，“原来刚出生的小孩儿这么小？”
顾怜微抚摸了一下柔软的衣服，嘴角不自觉浮起幸福的笑意。
“先生太太，店里搞活动。消费满1000打八八折，满2000打八折。”
顾怜微循声望去，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对着她礼貌微笑，眼里却顿时怒火从生。
售货人员向来会察言观色，自然也感受到了顾怜微对她的敌意，但却摸不着头脑。
顾怜微随手拿了十多件衣服，“都包起来吧。”
江沐尘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售货人员笑着答好，乐呵呵将衣服一件件取下，然后叠好放进纸袋，在收银机器上捣鼓了一下，笑道：“一共三千七百八十八，请问刷卡现金还是扫码呢？”
“我不要了。”
对方的笑僵在脸上。“你，你逗人玩呢？！”
“是又怎么样？”顾怜微招手让正在巡查的经理过来，“我只是说看看这些衣服，你们售货员就直接给我打包了，这不是强买强卖？”
“你胡说！明明是你说都包起来的。”
“谁听见了？”
售货员指着监控器，“都录下来了！”
顾怜微早观察了店里的摄像头，是不带录音功能的。“调出来看看。”
售货员有嘴说不清，指着江沐尘道：“你先生也听见了！”
江沐尘笑道：“我们只是说货品区灯光不够亮，到收银台这边再仔细看看，谁知售货员就开始打包了。我说了还没决定，她几下就全包好了。”
“你，你们！”
经理皱起眉，轻声喝斥售货员：“培训都培到狗肚子里去了？！”
“经理，我没有！”
最终，经理给两人送了两套衣服赔罪，顾怜微也不要，“招人要擦亮眼睛。”
*
“我知道你有一肚子问题，但我就是看不惯那女的，就想欺负她。”
事实上，要不是江沐尘在这，她是真想摸清那人住哪儿，趁着月黑风高暴揍一顿。
当年顾怜微看李慧一个人打理清吧不容易，接受了很低的薪水帮她忙，替她招揽客人。出事之后，顾怜微去找李慧讨说法，可她早就跑得没了踪影。
江沐尘也没问她，只是说了句：“那人工作怕是保不住了。”
只是，顾怜微不明白，李慧帮沈知兰肯定收了不少好处，应该不至于沦落到去商场当售货员。
她看到一家奶茶店，指使江沐尘去给她买杯香芋奶茶。
“不怕长胖长丑了？”
“又不卖身了，要那么好看干嘛？”顾怜微翘着腿坐在太阳伞下，看江沐尘排着长队，偷摸给他照了张相。
“排这么久，就多点了些。”江沐尘放下两杯奶茶，又端了两碟坚果和薯片。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今天虽然阳光明媚，但只有二十度出头，又赶上周末，购物广场几乎是人山人海。顾怜微悠闲地看着来往的行人，时不时和江沐尘点评两句。
“对人评头论足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说这么严重干嘛？我不过是欣赏，夸奖两句而已。”她指着一个辣妹，调侃江沐尘，“是你的菜吗？”
“我的菜成精了，叽里呱啦个不停。菜啊，不觉得看你的人更多吗？”
顾怜微今天穿得朴素，连妆都没化。轻斥江沐尘胡说八道。
“你不知道自己不施粉黛的时候最好看吗？比如在床上，在花洒下。”
“江沐尘你敢跟我耍流氓？”顾怜微抓起一把坚果就往他身上砸。
他拍拍衣服大笑：“小心点，我花生过敏，不小心砸嘴里是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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