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梦境，雾气似乎比以往更浓，烟云缭绕中周围的事物应当更模糊不清才是，可是在谢长蕴眼里，却比先前更加清晰。
她身体发生的变化在入梦之后变得格外显著。
首先就是视力，下午她还没有注意，到梦里才惊觉不同，视物的色彩与清晰度都有所提升，轮廓更加分明。
其次是听力，耳朵里好像有一层膜被打破，外界的声音变得更大更清晰，从前不曾注意的流水声变得层次分明，细听还能发现山崖间的水滴声。
岩石旁的平坦地面，谢长蕴盘腿而坐，和以往一样按照心法练习一周天，第一次感觉到气流顺着经络在体内游走，虽然微弱，但已经足够被她清楚地感知到，较先前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真气，果然和精神力完全是两种概念。
摸索了一年多，她终于能感受到气的存在。
坐在原地修习好几轮，谢长蕴收势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心中的疲惫和不安一扫而空，身心都好似被治愈。
好不容易在炼气上有了突破性进展，自然要趁热打铁，抓紧试试轻功。
她站起身，闭眼感受一番真气涌动的状态，而后睁眼，提气往上方跳去，轻盈感瞬间遍布全身，起跳就比之前高了许多。
旋身脚点峭壁，借力继续往上飞去，身体像被无形的力量托起，毫不费力地飞到了峭壁中段的位置，往下看都只剩朦胧的雾气。
稳住气息，以双臂保持平稳的姿态安然落地，谢长蕴才终于忍不住蹦起来欢呼雀跃。
“yes！哈哈我进化了！就算接触不到飞行装置，我也照样可以飞！”
而且除了轻功，今天对决的种种迹象也表明，融合身体的气所打出的招式，可能有着非同一般的攻击力，相比之前的普通攻击，威力简直翻倍增加。
很好！
她扭头看向侧面那颗黑色石头，上次用过的铜币还在原处扔着，但石头已经被沙土重新覆盖，看不见任何字迹。
“既来之则安之，果然没错！我还得感谢那个柳役和，无意中帮我完成超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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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事学院的大考通常都分为两个部分，理论和实战。
理论部分主要通过卷面作答来考核，各门理论课程按所学内容命题，考生进行作答，最后批改判定成绩；实战部分考核形式不定，根据实战课程的具体形式而定，通常单人考核使用模拟舱和压力仪，团队考核使用模拟演习，不过次数不频繁。
期中的第一场考试是驾驶理论。
考前，谢长蕴照着梦境书里祈福的内容，做了三张“逢考必过符”，发给宿舍里其他三个人。
那小默和简人间视若珍宝，卢雨梵拿着那张纸，“这玩意真有用吗？”
谢长蕴神神秘秘，庄重道：“信则有。”
卢雨梵表示怀疑：“我信唯物主义。”
谢长蕴摊开手：“那还给我，凭实力咯。”
卢雨梵瞬间塞口袋：“我还是唯心一下吧。”
考试地点设在3A教学区，一行人乘坐微型轻轨到达考场，已经有不少学生成群结伴往里走，同样的制服侧面能看到不同颜色的臂章，那是不同专业的象征。
今天不止机甲驾驶系有考试。
冤家路窄，她们在楼门口看到一个绿色臂章的高个子，绿色是机甲护理系的颜色，走近一看，果然是柳役和。
不过他今天倒不像昨天那么嚣张，不知道是因为昨天挨了揍还是什么，看到谢长蕴他的第一反应是皱眉捂胸口，眯着眼露出一副说不上嫌弃还是困惑的表情，扭头走了。
论坛的私信也没有继续给她发，事情好像就到昨天切磋戛然而止。
“考试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精神力实用测试，第二部分理论笔试。各位考生先填写个人信息，在第一部分开考前戴上桌面的特制耳机。”
监考老师宣读考试流程，考生传阅试卷，填写信息。
特制耳机将声音和其他考生的精神力隔绝在外，能让他们不受影响地进行精神力捕获。
“稍后，考场公共频道将会释放本次精神力考核内容，考生需要读出精神力传递的信息并记录在试卷上。释放过程中不得摘下耳机，不得随意动作转头，不得故意发出声音，等待监考员下达指令，方可摘下耳机。”
谢长蕴戴着耳机，精神开始集中。
从捕获到第一个字的瞬间开始，她就发现自己感知的内容相比之前的考试，似乎更加顺畅和具象，对自身精神力的消耗，从有些吃力转向轻松。
炼气好像让她的精神力水平也提升了，这可比身体素质提升要艰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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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考试很快结束，第二天还有机甲进阶常识考试，那小默她们三个恨不得把书抱着啃。
谢长蕴平时就学得多，上个学年连补考带辅修，都能硬生生在最后考到专业第一，理论部分向来不愁，所以还有心情出趟学校。
她要去兼职的店里一趟，不过今天可不是为了上班。
她去跟老板算账。
公用飞行器是改良后的空中巴士，速度快还不堵车，从北区军事学院到中城区用不到十分钟。
谢长蕴一下飞行器就直奔C23路，穿过鳞次栉比的大厦，在某个巷口拐角处找到那家堪称简陋的店面，木制牌上随意写着“机械零件换售处”，毫无科技感。
门也是木制的，这店从外面看就和它的名字没有半毛钱关系，站在那些泛着金属光泽的高楼脚下，像个拾荒的小孩。
不过推门进到里面，还称得上别有一番天地。
店面很亮堂，没有木板房的昏暗，因为装了不少自动化装置，金属又被打造成相似的制式和光泽，整体泛出银蓝色的质感，身处其中自带清凉的感觉，大约像滴了一滴色素的气泡水。
柜台后的中年男人正捧着份盒餐在吃，台面上几个细碎零件被推到一旁，正中放着杯营养液。
男人头上倒扣一顶棒球帽，谢长蕴始终认为这是很失败的装嫩行为。
“金老板——”
她推开门，轻车熟路走到柜台旁，随手抓过旁边的椅子坐上去，双手往柜台上一搭，就闻到杯子里溢出来的柠檬味道。
金令荣一口饭没送进嘴里，看到来人愣了愣，随即放下盒餐，煞有介事地看向墙上的电子日历。
“你怎么来了？不是请假考期中去了吗？弃考了？”
这位四十岁男性说话一向难听，谢长蕴礼貌微笑：“承您吉言，还能勉强维持。”
金令荣一笑，“看样子考得不错，可以啊你，出去接任务还能兼顾考试，军校劳模啊。”
他还敢提这事，谢长蕴想起来就生气，险些没忍住破口大骂，深呼吸好几次才忍下来，咬牙道：“金老板，您也知道我是军校生啊，那什么破任务是黑市发的，您当时怎么就不告诉我一声呢？”
果然，一听见黑市两个字，金令荣的表情就僵住了，犹犹豫豫眼神闪躲，“我我我我没说吗？我应该说了吧。”
话没说完谢长蕴拳头都硬了，直接站起来趴在柜台上，吓得金令荣往后一滑撞在墙上。
她怒火中烧激情开麦：“金老板你差点害我被退学你知道吗！”
说着掰起手指挨个算起来，“我钱钱没赚到，车赔了一辆，挨了处分记过，还要服役，还要挖矿，还被其他人抓到了把柄，我差点就再也不是军校生了，被你害死了啊！”
这一件件数得金令荣目瞪口呆，老板的气势消失殆尽，整个上半身后仰躺在椅背上，心虚地问：“这么严重啊？”
谢长蕴瞪他一眼，又坐回去。
看她安静下来，金令荣这才松了口气，慢慢坐正，讪笑着说：“哈哈哈我当时不是看你急用钱嘛，再说你后来不是也知道任务是黑市的嘛……”
谢长蕴苦着脸：“那我都接了才知道有什么用啊，又不能退，不去还得赔。”
“那……”金令荣欲言又止。
“不过还好最后有惊无险。”
谢长蕴说的时候还是替自己捏把汗，又在心里小小地感谢了一下她三草亲妈，“反正我不跟你计较这事纯纯是我宽宏大量！”
这话是给金令荣下了特赦令，他如释重负，生怕谢长蕴后悔，赶忙道：“好好好谢谢大小姐哈，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推荐任务了，你跪下求我我也不推荐了！”
这种保证一毛钱用都没有，谢长蕴也懒得理会。
账算完了，这才开始说正事。
她正色道：“今天来除了说那些还有正经事，我们考完试就要正式接触机甲了，之前拜托您的晶核储存器和机甲收纳，不会有问题吧？那可是学校配的，就只有一个！”
说到金令荣的专业领域，那他立刻就充满自信，一摆手：“这没问题啊，激活而已，你放一百个心，办得妥妥的。”
谢长蕴：“打个折。”
金令荣立刻变脸：“那不行。”
谢长蕴也变脸，哭丧着软磨硬泡：“啊老板！我没挣到钱，还得和室友还摩托车钱呢老板！你行行好，就当给点精神损失费也行。”
“九五折。”
“八五。”
“九折，不要拉倒。”
“啊行行行行。”这东西贵，谢长蕴本来没抱希望，结果谈了个九折，已经算不错，“九折就九折，成交。”
她撇撇嘴，起身准备离开，忽然抬手顺起桌上的营养液，柠檬味依然很浓。
“老板，您不是不喜欢酸的吗？”
金令荣瞥她一眼，“管那么多呢，甜口的，不信你尝尝。”
谢长蕴嫌弃地放回去，“我才不。”
转身走到门口了又突然回过头，满脸惊恐地问：“老板，你那任务都沾上黑市了，那你这店……合法的吧？我干半年了您可别害我。”
金老板当即怒目：“你说呢我开二十年了！”
谢长蕴才不怕他：“那您可把自己看好，别在我毕业之前把自己搞进局子了，算我求您。”
“快滚吧你，小丫头片子懂个屁！”
谢长蕴识相地溜了，换售处的门重新关上，玻璃窗外女孩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密集的建筑后。
金令荣伸长脖子确定她走了，这才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回椅子里，喊了句“人走了”。
里边操作间的门打开，走出一道纤长的身影，休闲款的上衣和裤装十分常见，只是那熟悉的尖下巴和红嘴唇，谢长蕴见了可能得吓得当场翻两个跟头。
金令荣闭着眼，淡淡道：“绕这么大弯子，下这么大的套，把人小姑娘整得神经衰弱了，图啥？”
萧蒺藜看向窗外遥远的方向，不声不息却好像也叹了口气，眼神逐渐染上坚定的哀伤。
“她是驾驶系最后的希望。”
她不能堕落，更不能转走。
金令荣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看着不动弹的萧蒺藜，也没多说什么，只敲了敲桌上装营养液的杯子。
“下次喝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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