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庆麟臭烘烘的嘴唇在恩荣脸颊上印了一下,近乎狂热地道:“恩荣,你要时时刻刻记得,你是被人抛弃的孩子,你的出生就是错误,你的存在就是给人带来了麻烦。你爸爸抛弃了你,你妈妈丢掉了你,你的养父养母更是为了他们亲生的孩子而放弃了你,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样爱你、这样时时刻刻惦记你,所以,你要牢牢记住,我爱你,我就是你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意义,记住了吗。”
恩荣躺在地上,任凭庞庆麟压着,双眼木然地盯着墨色的天空,仿佛掉入了无尽的黑暗,在一拨又一拨的力量之下,恩荣的意志逐渐瓦解,渐渐地,松开了紧抓着的手……
“小荣?”
见身下的恩荣停止挣扎,扒着恩荣衣服的庞庆麟迟疑了片刻,不过他的迟疑也仅只持续了半秒钟便立刻被**淹没,他一边手忙脚乱地将恩荣羽绒服扔向一边,一边嘴巴兴奋地喃喃说个不停:“荣荣、荣荣做的好啊,不要挣扎,让庞叔叔好好疼你……”
“砰!”
正当恩荣绝望地闭上眼睛的下一秒,一声仿佛物品击打人身体的动静忽得自头顶上方传来,紧接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似乎躲去了一边。
恩荣恐惧地睁开眼,却发现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庞庆麟此刻竟捂着头滚去了一边,一个身形不壮,但胜在高大的身影,正握着一根笔直的铁棍如同美国大片里的超级英雄一样,站在将自己裹成一团的庞庆麟身边,一棍接着一棍地招呼到了他身上。
恩荣眼睛登时睁得老大,几乎本能地向墙角蜷缩过去。
半分钟后,庞庆麟被打得再也蛄蛹不动了,双手捂着流血的头,如同一块仅有呼吸的烂肉一样连声求饶。
那人将铁棍扔向一侧,蹲在庞庆麟脸边,此时庞庆麟早已被打得没了招架之力,他模模糊糊睁开眼,在对方看自己的同时,也看清了对方的脸。
下一秒,庞庆麟居然笑了。
“挨打也这么开心?”来人笑问。
躲在墙角的恩荣在听到来人的声音后肩膀顿时僵在当场,他立刻将头从双臂里抬起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躺在地上的庞庆麟笑得更开心了,他微微支撑起上身,张着口用仅剩的牙齿发出一声“小少爷”的气声。
曾栾神色一凛,黑黑的眼眸蒙上一层寒霜:“你认识我?”
庞庆麟笑得更加猖狂起来,一生过得本就压抑的他原本以为今晚自己会得手,没曾想半路杀出了这么一个程咬金,心里又气又怒,再加上喝了酒、挨了打,此时倒真生出了一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感觉,他麟猖狂至极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血水:“整个温氏集团谁不知道,半年前温家良从外面接回来了一个小野种!你,温家的那个野小子!”
曾栾禁不住重新将铁棍拿回手里,冷冷地:“原来你是温氏集团的人!”
恩荣看着架势不对,生怕曾栾会将庞庆麟打死,所以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曾栾的胳膊,阻止他再动手。
曾栾转过头,皱着眉头不悦地看向恩荣:“干嘛?!”
“让他走,不要打了,”恩荣吸吸鼻子,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不能再打他了,你……你不能再打人了,不然……”
曾栾冷冷道:“让开!”
恩荣立即大声回道:“我不能让你为了我惹事!曾栾,求你,放他走。”
——我不要你为了我,搭上你的人生。
曾栾忍着怒气问道:“你忘记他刚刚对你做什么了?这就已经够了?”
恩荣点头如捣蒜:“够了够了,已经够了,”
庞庆麟虽然无耻,却也容不得有他以外的人来沾染自己的“宝物”,他见二人说话举止不同于一般同学,所以以为恩荣与温家的这个野种有一腿。随后他像一条渴求爱抚的狗一样,直往恩荣身上倾:“小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不要我了吗?”
恩荣急忙向后退了两步。
庞庆麟继续往前,卑微得像个乞丐:“荣荣,你不能这样,你是我的,是我的!我喜欢你,我爱你,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小荣……求求你,不要抛下叔叔好不好?”
胳膊折了,他就匍在地上,腿折了,他就用腰往前拱,总之,只要是能用得上的力量他都用上了,只为乞求恩荣不要放弃他与别人在一起。
恩荣身上也伤得不清,退了两下之后,因为疼痛加剧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曾栾见状立刻走过去将他扶起来。
庞庆麟仍旧不死心,指着曾栾胡言道:“小荣,你就算不喜欢我、不爱我,都没关系,可这个小杂种又有什么资格来爱你?!你是我的,谁都不能碰!”
下一秒,庞庆麟他猛然转移目标,对着曾栾骂道:“小杂种,离我的荣荣远点!不要碰他!他是我的!只要你今天打不死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曾栾拂开恩荣紧抓着自己的手,上前一步用膝盖抵住庞庆麟的脖子。
庞庆麟登时感到呼吸困难起来,但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此刻行为已经接近疯狂的他更是毫无顾忌。他躺在地上,一双猩红的眼睛紧紧锁住曾栾,仿佛要将曾栾千刀万剐:“你也喜欢小荣?……就你?你也配!一个亲爹不要、养爹也被你害死的扫把星,离我的人远点!”
曾栾漠然站起身,抄起地上的铁棍,下一秒就朝庞庆麟嘴巴上招呼!
庞庆麟闷哼一声,刚刚还在叫嚣的嘴巴霎时被鲜血灌满,牙齿也随着呛咳自脸上滚落,混着血液的口水顺着嘴角四下外溢。
“曾栾!”恩荣尖叫地扑到曾栾身上,压下曾栾欲再次落下的铁棍:“不行,你已经把他打成这个样子了,再打可能真的就无法收场了!”
曾栾冷冷地看着地上狼狈中年大叔,周身溢满腾腾的杀气:“已经无法收场了!”
庞庆麟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连爬带滚地朝大路逃,曾栾就那么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像追赶一只落荒而逃的老鼠一样,一旦见他有站起来的架势,立刻就抡他一棍子。
棍棍不仅到肉,且到骨。
关节碎裂的声音脆脆的,伴随着庞庆麟的呼救声,听起来更像一种别样的交响曲。
夜很深了,寒意更甚。恩荣与曾栾一前一后沿路而返,打算回到事发地寻找自行车。
途径巷口时,秋风乍起,吹散恩荣湿漉漉的衣服上仅有的热气,他不禁停下脚步瑟缩一下,将已然破败不堪、拉链错位的衣服强制地整了一下。
曾栾将铁棍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随后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功能,照了照漆黑的巷子后转身对恩荣说:“在那别动。”
恩荣三步一停、五步一歇地走到巷口,还没来得及往里走,便看到曾栾推着自行车出来了,他将车停到恩荣身边,抬脚跨上车座:“走吧。”
比起一身狼狈的恩荣,平日里破旧不堪的自行车,此时看起来却比它的主人好看太多。
“送你回家。”此时的曾栾脸上,已然褪去了刚刚面对庞庆麟时的尖厉,只剩下满面的平静和漠然。
恩荣听完直摇头,福利院就在不远的前方,但他不想让曾栾知道。
曾栾见状,对着恩荣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几遍,自顾自地认为此时的恩荣好似的确不适合回家:“上车吧,要是不想让你爸妈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的话,那我送你去医院。”
恩荣还是摇头。
福利院有医务室,只要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去医务室包扎即可,省钱又省事,主要是省钱。
曾栾凑近她,压低声音,警告意味明显:“你是非要我发火才肯去?”
恩荣摇头摇得更厉害了。
曾栾的声音逐渐不耐烦起来:“那就麻溜儿的上车,不然我叫120了!”
见对方的表情不像开玩笑,恩荣考虑了几秒便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恩荣身上大伤没有,小伤奇多,不是这疼一下,就是那扯一下,加上车后座窄窄的,他接连变换了好几种姿势都不是很舒服。
不一会儿,曾栾在路边停下,对身后说:“疼的话就抓紧我,我骑快些。”
恩荣一听,大脑像断了电一样一片空白,双手伸在半空中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见身后的人半天没动静,曾栾索性反手从后面拉住恩荣的手往自己腰上带:“平时牙尖嘴利的,今天这么墨迹!”
被人猛得一扯,恩荣一个不留神往前倾了一下,前胸和脸俱贴在了曾栾的后背上!
恩荣向后躲,曾栾就朝前拉。
他越躲,曾栾拉得越紧。
见恩荣很是固执,曾栾只好简短解释道:“或许你现在很抗拒有人碰你,但如果我们要尽快到医院的话就必须抓紧我。”
恩荣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听话。
他尝试用脸轻轻贴了贴曾栾的后背,发觉自己并未很讨厌,反过来却莫名升出了一种难言的心安后,下一秒便把自己整个上身力量均落在了曾栾的后背上。
在深夜的临安、在人烟稀少的大街,这份心安将恩荣满满地包裹住,最后笼罩了他的全身……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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