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自从知道陈喻森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城市之后，于谨繁留他下来吃饭倒是更自然了。
这天吃过晚饭后，于谨繁送陈喻森到公交站，路上问他:“你明晚有空吗？”
“怎么了？”
“明天是于谨麟生日，”于谨繁说，“他挺喜欢你的，所以勉为其难邀请一下你，留下来一起吃个蛋糕。”
勉为其难。
陈喻森忍不住笑了一下。
看起来倒也不像是勉为其难的样子。
“可以，我没什么事要做。”陈喻森笑着说，“谢谢你邀请我。”
往年于谨麟的生日，也都是邀请三两个好友，买个蛋糕，做几道菜，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玩闹就算庆祝过了。倒是于谨繁自己的生日在父母离婚之后就没再过过了，只会在那天买个很小的蛋糕给于谨麟解解馋。
生日这天于明哲也有空，便买了许多菜回来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陈喻森到的时候，才发现人其实不算多，除了于谨繁一家人之外，就只有他、宁煦和林含烟，以及于谨麟的一个朋友。
虽然是过生日，但毕竟过的不是于谨繁的生日，所以当天的补习也不能落下。陈喻森在房间里给于谨繁讲题，外头宁煦和林含烟在带着于谨麟和他的朋友玩游戏。
“我以为你今天会说，让我给你放假呢。”陈喻森说。
“没必要。”于谨繁说着，在题目的选项上勾了一个C。自从下定决心努力拼一把之后，他也就只有知道小森就是陈喻森的那一天听不就去当放假，毕竟那天心情复杂，静不下心来知识也不进脑。
“错了。”陈喻森扫了一眼就说。
“哪儿错了？”于谨繁看了一眼选项，又去看自己的草稿本，“我按步骤算下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陈喻森笑了一下，说:“步骤确实没有错，但你这里，”陈喻森说着指了指某条式子，“换算过来之后忘记变符号了。这种低级错误，在考试中是致命的，但凡有一个出了错，解题思路再怎么正确也没有几分。”
“……”于谨繁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确实错了，“那你怎么不提醒我，还看着我算到最后。”这话实在说得没理，好似将这个错误怪在陈喻森没提醒他的原因上。虽然平时的作业和考试，于谨繁犯的低级错误不少，但在陈喻森面前，他莫名想要稳住脸面。
“考试可没人提醒你，”陈喻森莞尔，“做题分心，难道你想吃蛋糕了？”
于谨繁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于谨麟呢？”
陈喻森又笑。
讲完题走出房间，于谨麟坐在沙发上跟宁煦玩游戏厮杀得正热。
于谨繁走过去瞥一眼，只见于谨麟放技能永远都是哪里亮了点哪里，丝毫不会走位，一通技能点下来反而把自己整死了。
“我刚出来还没够一分钟呢……”于谨麟小声嘟囔，不太情愿地把手机递给他的朋友。他们商量好，被击败了就换另一个人来操作。
“放心！我来给你报仇！”宁煦说得豪情壮志，结果冲上去被一群人围殴致死，“哎哎哎——以多欺少不讲武德！”
于谨繁不咸不淡地评价:“菜就是菜。”说完便到厨房里给于明哲帮忙。
见于谨繁进了厨房，宁煦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于谨麟，说:“帮你宁煦哥玩一下哈。”然后招呼陈喻森坐到他身旁。
陈喻森不明所以地坐过去，正在看小说的林含烟敏锐地察觉他俩的动作，也悄悄凑近了些。
“哎，小森……”大概是觉得这称呼不对味儿，直呼其名也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宁煦便随口一改，“森哥！”
陈喻森:“……”
怎么听怎么怪。
宁煦小声问:“你到底怎么认识我鱼哥的？”他鱼哥最好的兄弟就是他，他之前可没听说过他鱼哥和陈喻森有接触。
“他很久之前帮过我，”陈喻森也没隐瞒，“不过他应该不记得了。”
“哦——”宁煦一脸恍然大悟，“所以你是单相思！”
陈喻森点点头。
“我可以帮你！”宁煦贼兮兮地说。
“怎么帮？”陈喻森看他。
“你想啊，我是鱼哥最好的兄弟，我帮你多在鱼哥面前说好话，多给你们创造机会怎么样？”
陈喻森:“什么条件？”
宁煦“哎”了一声，挠挠头说:“就是，你给鱼哥整那些资料看着挺厉害的，鱼哥最近进步也挺明显，就是……能不能也给我整点儿？”
闻言，陈喻森笑了笑，说:“资料有空的时候可以给你整理几份，但是好话就不用特地说了。”于谨繁算是个随缘的人，他还是更想让于谨繁一点一点了解自己的心意，吹耳边风反而会让对方更厌烦。
“真的呀！”宁煦嘿嘿笑起来，握起拳头自顾自碰了一下陈喻森的手，“那你从此以后就是我宁煦的好兄弟——嗷！”
“你还挺会占人便宜啊。”一直默默偷听的林含烟在宁煦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占便宜呢！”宁煦说，“森哥，下回我请你喝奶茶！”
“……”陈喻森:“你还是叫我陈喻森吧。”他实在听不习惯那个称呼。
“好的森哥。”
陈喻森:“……”
见陈喻森无奈地叹了口气，宁煦又嘿嘿笑了一下，凑到于谨麟身边，眉毛一拧，说:“我去，我这不是正战绩吗，怎么给你才没几分钟就负战绩了！”
于谨麟撇撇嘴，委屈地说:“那是他们针对我！”
“你一边儿去，让我来！”说罢，宁煦便从于谨麟手里要回了手机。
见于谨麟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陈喻森便将自己的手机让给他玩开心消消乐。正巧于谨繁从厨房出来，面无表情地说:“别玩了于谨麟，过来帮忙摆碗筷。”
于谨麟“哦”了一声，踩着碎步跑进厨房。
菜都是家常菜，于明哲的手艺很好，即便是家常菜，味道也不比餐馆里的大厨差。
家里难得这么热闹，身为今天的主人公的于谨麟话也比平时多了不少，时不时被于谨繁面无表情地怼几句，宁煦看热闹不嫌事大，总想“煽风点火”几句，却被林含烟无情打击，闹腾的同时却不失温馨。
吃过晚饭后，还没来得及休息多久，于谨麟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蛋糕的包装。蛋糕虽然不算特别大，但还挺精致。
“刚吃完饭，你吃得下么？”于谨繁说。
于谨麟:“吃得下吃得下！”
宁煦摁着于谨麟的脑袋，说:“你吃得下我们吃不下呀，先消消食。”
“那我就只是拿出来看看！”于谨麟转而改口。
于谨繁知道他的德性，倒也没怎么管，反而看到蛋糕之后，突然想起来陈喻森并不怎么爱吃甜食，可偏偏又会做蛋糕，便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是不爱吃甜的么，那你怎么会做蛋糕？”还在蛋糕上画了条小鱼拍照给他求夸奖，知道“小森”就是陈喻森之后，于谨繁现在想起来更觉得这人不要脸了。
陈喻森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笑了一会儿。
“笑什么，问你话呢。”见他不回答自己反而笑起来，于谨繁敛了敛神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没有，”陈喻森轻轻笑着，“只是想着，你知道我不爱吃甜的，而且还记得我做过蛋糕，感觉很开心。”
“……”总感觉自己把气氛弄得更微妙了，于谨繁催促道:“你回答我的问题。”
“嗯……”陈喻森一副思考的模样，“因为觉得对象可能爱吃，所以就学了。”
“万一不喜欢呢？”那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陈喻森忽略他语气里的些许幸灾乐祸，反而问他:“那你喜欢吗？”
“一般。”于谨繁下意识回答，然后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看着就要炸毛，却还是冷着一张脸，语气不善地说:“谁是你对象了？”但耳尖的红却无法掩饰。
陈喻森弯起眼睛，笑着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于谨繁“哼”了一声。
这个人，果然很道貌岸然！
“鱼哥森哥，你俩在那嘀咕啥呢？”宁煦招呼他们，“快过来快过来！”
“不是说休息一会儿吗？”于谨繁说。蛋糕已经插上了蜡烛，于谨麟跑到房间里找于明哲出来。
宁煦“哎”了一声:“弟弟心急，咱哥哥们迁就一下！”
“谁跟你哥哥们？”于谨繁面无表情地说。
于明哲和于谨麟从房间里出来，点上蜡烛，关了灯，几个人围着一起唱生日歌。
于谨麟十指相扣，闭上眼睛许愿，然后一口气吹灭蜡烛。
“许了什么愿呀？”宁煦凑热闹。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于谨繁说。
“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问一下，走个流程！”宁煦嘿嘿笑着，接过于明哲递过来的切好的蛋糕，“谢谢于叔！”
林含烟言简意赅:“闲的。”
于谨麟倒是不怎么在意，嘿嘿笑着说:“我许了，要跟老爸和哥哥一直一直在一起！”
“没新意，年年都是这个愿望。”于谨繁淡漠地说，但嘴角显然噙着一抹笑意。
陈喻森莞尔，静静地听着他们插科打诨，虽然不爱吃甜食，但在于明哲递过来一块蛋糕时，也接了下来。
说谢谢的同时，听到于谨麟嚷嚷着“我就是要许这个愿望嘛！”，陈喻森似乎看到于明哲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陈喻森眯了眯眼睛，却看到他神色如常，温和地笑着切蛋糕。
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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