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大课间，于谨繁把前天晚上自己做错的题给复习了一遍，便打算趴在桌上睡觉。睡前看了一眼手机，消息栏没什么消息，便趴下了。
陈喻森找来的时候，于谨繁已经在桌上趴了好一会儿。
见到他，班里都有点沸腾，陈喻森示意他们小声些不要吵醒于谨繁，站在一旁看了片刻，借了张便利贴，把任务写在了便利贴上，然后将打印好的资料悄悄塞进于谨繁的座位里。
刚放好把手从桌洞里抽出来，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于谨繁直起身，眼神还有点儿恍惚，看清楚来人后，目光显然滞了一下，然后松开手，抓了抓自己后颈的碎发，说:“干嘛？”他还以为是宁煦趁他睡觉搞恶作剧，往他座位里偷偷放什么玩意儿呢。
陈喻森垂眸看了一眼被于谨繁抓过的手腕，他手劲儿挺大，抓过的地方留下了淡淡的红痕，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余温。
“给你送资料。”陈喻森笑着说。
“来多久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于谨繁摸着自己的耳垂，万一这人在旁边站着盯了自己那么久，那岂不是很……
“怕你拉黑我。”陈喻森回答。
于谨繁不明所以:“我为什么要拉黑你？”
陈喻森垂了垂眸，说:“因为你早上说，再给你发消息就拉黑我。”
于谨繁:“……”
他已经忘了还有这回事，不过他只是在开玩笑，怎么这人还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宁煦这会儿在篮球场上跟人打球，班里几十双眼睛时不时看向他们这边，于谨繁顿时明白了这种时候拥有一个话痨朋友的重要性。
“随便发，不拉黑。”于谨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从桌洞里拿出陈喻森放好的资料，上面已经用便利贴标注好先记哪些，哪些知识是重中之重。
得到他的应允，陈喻森笑了笑，说了一句“好”，放心地回去自己的班级。于谨繁看着他离开，莫名总有种自己被坑了的感觉。
上课铃声响起，宁煦带着满头的汗走进教室。虽然还没有到烈日炎炎的时候，但剧烈运动过后也热得大汗淋漓。
经过于谨繁的座位时，于谨繁忍不住踹了他一脚，“让你打球。”不然他刚刚也不至于一个人这么尴尬。
宁煦往前踉跄了一下，满脸问号。
他打球怎么了吗？？？
于谨繁还以为，陈喻森特地这么跑一趟，得到他不会拉黑的承诺，会给他发一些什么特殊的消息，结果从上午等到下午，也只不过是给他分享了几个背书的技巧和问他中午可不可以一起吃饭。
放学两人一起去接于谨麟，到了学校，才发现于谨麟一个人耷拉着脑袋，孤零零站在校门口。于谨繁喊了他一声，也没有像以往一样雀跃地跑过来，而是一边搓着自己的眼睛，一边慢吞吞地走过来。
“怎么了？”于谨繁立马意识到不对劲，捧起于谨麟的脸，只看到他的眼睛红红的，还有些肿，看来是刚哭过。于谨繁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问:“谁欺负你？”
闻言，于谨麟那股委屈劲儿又涌了上来，眼泪说掉就掉，“呜呜呜呜……”
“哭什么，我问谁欺负你？”于谨繁盯着他。陈喻森走上前，柔声说:“你别急，让他慢慢说。”
于谨麟抽噎了好一会儿，才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碎了的玫瑰花手办——是于谨繁给他送的生日礼物。
“坏，坏了……”于谨麟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
于谨繁听他断断续续地说完，捋清了这件事——就是于谨麟因为对这个手办爱不释手，便带到了学校，结果却被班里的刺头抢走。于谨麟铁了心要抢回来，两人便发生了争执，刺头便故意将手办砸在地上摔坏了。
于谨繁用手背擦掉于谨麟的眼泪，力气大了些，于谨麟红着眼睛嗷嗷喊疼。喊疼的同时，于谨繁又发现了他的手臂和胳膊上有几处抓伤。
“哭什么哭，”于谨繁面无表情地说，“不是跟你说过被人欺负了就要还手么？”
“打，打不过……”于谨麟低着头说。
“……”于谨繁将他的书包接过来自己背上，一字一顿地说:“明天我找他算账。”
“不，不要告诉，老爸……”于谨麟一边抹眼泪一边抓住了于谨繁的手，“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虽然年纪小，但也比同龄孩子懂事许多，于明哲本来就忙，他不想让于明哲操心。
“明天我会解决的。”于谨繁冷声说。
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终于有机会上前的陈喻森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巾，蹲下身轻轻地擦掉于谨麟的眼泪，然后又摸出一颗糖，问他:“要吃点甜的吗？”
于谨麟也不犹豫:“要。”
陈喻森也给于谨繁递过去一颗，于谨繁瞥了一眼，说:“我不要。”
“吃一颗吧，”陈喻森说，“心情会好一些。”
于谨繁又冷漠地扫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接了过来。也不知道这人明明不爱吃甜食，却会偶尔带几颗糖在身上。
看他把糖咬得“咔咔”响，一副恨不得把欺负于谨麟的人撕碎的模样，陈喻森忍不住抿了抿唇。对于在意的人，于谨繁是毫无条件地支持，要是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他在意的人中的一个就好了。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气在头上的于谨繁这次补习没什么状态，再继续往下讲估计也没什么效率，陈喻森便把最近的错题整理出来让于谨繁再做一遍。
晚饭过后，于谨繁陪着陈喻森到公交站等车，傍晚的风很柔和，却拂不掉于谨繁的怒气。
陈喻森垂眸看他，说:“明天我陪你。”
“陪我什么？”于谨繁不明所以。
“你不是说明天要解决这件事吗，我陪你。”陈喻森认真地说。
“有什么好陪的，”于谨繁不理解，“我又不是第一次解决这种事了，用不着。”
但陈喻森却坚持要陪他一起，“他受委屈了可以找你，你受了委屈找谁？”
于谨繁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怎么考虑过这个问题，要么是自己闷在心里，要么耍点手段欺负回去。
印象中让他最委屈的一次，是刚上初中那会儿，他自告奋勇当了个班长，第一个任务便是收取班费。在他收集好之后，班费却不翼而飞。刚好班上有同学看到他前天晚上到超市买了零食，便指控他偷了班费，而那零食只是他用自己攒了两周的零花钱给于谨麟买的。
那时候于明哲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对方没有充分的证据来证明他挪用了班费，而他也没有办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众口难辨，他再怎么解释，在别人听来都认为他在狡辩。那个年纪的小孩，本就容易冲动一些，再加上于谨繁受不了被人这么无凭无据的诬陷，一气之下便动起了手。
最后还是于雪枫解决了这件事，虽然他真的没有偷走班费，但为了息事宁人，于雪枫还是把班费给补上了，甚至还要给诬陷他的人赔礼道歉，就因为是他先动的手，他也因此丢了自己争取来的班长这个职位。
明明一开始他什么也没做错，就因为别人随口一句“我看到他去超市买了好多零食，一定是他偷了班费自己给用了！”，他就莫名成了众矢之的。
说不委屈肯定是假的，那段时间于谨繁过得相当低迷，觉得这学上得也挺操蛋的，没什么意思。于明哲对他也很愧疚，那段日子在百忙之中抽出了不少的时间来陪伴他们，但于谨繁懂事，只让他去忙他要做的事。
说起来，他和宁煦也是那时候才成为了朋友。因为这件事，那段时间没有什么人愿意跟他玩，还是那时候的一次体育课上没人愿意跟他组队，他被分配到了跟宁煦一组。相处过后，对方真诚地跟他说:“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你。”
大概是看他朋友少得可怜，宁煦每次跟别人介绍时，总会夸大其词:“我跟他从小就认识了，他人很好的，相处过后你们就知道了！”也是因为宁煦，他认识的人才慢慢多了起来。
“我有什么委屈的，看不顺眼揍一顿不就好了。”于谨繁别过脑袋，抓了抓后颈的碎发。
陈喻森却明白他表面的张牙舞爪之下的，那一颗柔软的心，“阿鱼，如果可以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愿意听你说的。”
于谨繁摸了摸耳垂，余光瞥见公交车开过来，没有接上陈喻森的话，而是说:“车来了，你走吧。”
陈喻森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到于谨繁掌心里，“今天的最后一颗。”
当他三岁小孩儿呢？拿糖来哄。
但于谨繁还是把糖放进口袋里收好，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看起来颇为冷酷地说:“谢了。明天见。”
陈喻森莞尔:“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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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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