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风雨

乔霜至伙同赵安岳做了一整套的萝卜章,除了一个边境证做得不太行之外,其他大队书记的章和陈窈川的章都刻了好几个,以待随时备用。陈窈川一手字写得不错,赵安岳的笔迹和他不太像,符惊雪想了想,准备自己上手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大家都蛰伏起来,只等一个三人能同时出行的时机。

想不到这时机来得很快,就在一个普普通通的黑夜里。当天夜里,乔霜至和江知青说了几句话,随口聊了聊自己的家庭,又翻出一些白糖,冲了两杯糖水。

装糖水的陶瓷杯子刚刚放到桌上,江雅安就拉了她的手,“走,拿上钱和票,还有萝卜章,咱们走。”

“出什么事了,现在就走?”乔霜至也没啰嗦,她有一个小铁皮子盒子,重要的东西都在里面,就是准备随时抱走的。

“对,咱们走,我去村口等你们,你去叫赵安岳,快点。”

“好,”乔霜至也不啰嗦,更没有矫情,直接套上胶鞋,将铁皮盒子一抱,就往隔壁男知青住的小院里跑。

山雨欲来风满楼。符惊雪五感比动物还凶,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赵安岳也还没睡,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今晚上有些不同寻常,但他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可能是今晚特别热,或者是一些别的。

乔霜至学猫叫,就一声,赵安岳就起身了,他伪造的证件和钱都在自己身上,等他穿上皮鞋,乔霜至窝在草垛子旁,低声道:“江知青说,现在走。”

“现在?”赵安岳蹙眉,“为什么?”

“别管了,她让咱去村口,走吧。”乔霜至现在是江雅安的忠实拥趸,她老觉得江知青不简单,懂得很多,反正很值得信赖。

“好,我多穿件外套,马上出来。”

“诶。”乔霜至勾着腰,回了自己院子,也准备多摸几件衣服穿上,穷家富路,衣服要穿暖,饭要吃饱。还有几个苹果,都带上。

江雅安已经靠在村口的大树上,她没有手表,但听风动,估计差不多十分钟过去了。第二个来的是赵安岳,赵安岳打扮与平时晚上的穿着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穿了他的皮鞋。

“乔霜至人呢?”赵安岳四处一看,“怎么走,有车没?”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符惊雪知道晚上九点一定会有一行列长途军用车会经过,这是她摸出来的规律,是一行军用载货的车,她猜想这村落附近一定有部队驻扎。于是准备安排大家爬车顶。

乔霜至一个不小心就拿多了,手里好几个包裹,赵安岳蹙眉,江雅安也是一句:“丢掉。”

“丢掉?这里面还有苹果和牛肉,我不丢。”乔霜至到底还是舍不得,平时饿肚子饿怕了。

赵安岳看她,低声道:“我有钱,可以买,赶紧丢掉,要不然你走不脱。我们也不会带着你的,这点东西不值钱,你难道想被队伍抛弃吗?”

劝了好半天,乔霜至才同意丢了几个苹果,肉她不想丢。

又听风动,那辆军用载货车差不多要来了,符惊雪手脚灵敏往树上一蹭,说:“都准备上车。”

赵安岳是个男人,手脚有力,也刷起袖子。乔霜至一看不行了,大家都要爬车,她东西带多了,此刻不管不顾,将铁皮盒子都丢给赵安岳,自己的包袱也全卸了,准备空人空手跳车。

果然,还是那个时分,三辆军用物资大卡车静悄悄地经过红旗村口,赵安岳将乔霜至一拉,喊:“跳。”

乔霜至被赵安岳扯着,奋力一搏,果真爬到了大卡车的车尾上吊着,赵安岳先爬上去,再低头弯腰将乔霜至扯上来。“江知青呢?”

乔霜至着急了,江雅安没上车,结果符惊雪跳到了最后一辆卡车上。她知道不能任由这车开往军区部队,那是绝对不行的,要找地方下车,先离开红旗村,但中途就要下车了。

赵安岳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在哪里下车,又怕今晚上黑灯瞎火的,大家撞瞎,跑不脱。差不多又隔了十分钟,想来也离开红旗村的管辖地了,他琢磨着要不要打个头,直接跳车。

符惊雪却知道不能跳,风雨要来了。

狂风骤雨,裹挟着一阵妖风汹涌而至,赵安岳压了乔霜至的头,乔霜至也不敢吭声,黑灯瞎火,电闪雷鸣,这天气!

大雨落下,赵安岳带着乔霜至躲进了盖着物资的军用敞篷里,符惊雪掐了掐手指,知道这晚上风雨不会歇,这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雨越下越大,开车的司机不停滚动雨刷,也看不清路了。军车行驶速度渐渐慢下来,又走了十分钟,车停了。几个司机都不走了,没法走了,看不清路,物资翻沟里去是大事,人命丢了,更是大事。

他们找了个空地,将三辆车并排停着,几人找了个农家,借户生火去了。

赵安岳拉着乔霜至的手,将她扶下车,符惊雪也下了车,还从车上偷了几件军用雨衣,三人顶着雨衣,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还有半小时,红旗村就要被淹了,破旧的堤坝会被冲垮,水淹红旗村。村民们都一无所知,但符惊雪是知道的,她刚刚正是因为感应到了天有异像,才催促赵安岳和乔霜至逃跑的。

多好啊,多么合适的机会,天降大雨淹了村落,与她何干。

但另一边又有声音对她说:“符氏女,你若一意孤行,今日之事,你必遭天谴。”

天谴?“哈哈哈。”

符惊雪刚刚捂着脸,忽然又大笑,她道:“那我倒要问这老天,过去我符氏造了何等的孽,要受到六百年被镇压禁术之苦?我倒要问问这老天,今日红旗村被水淹,是不是我符氏引水而至?你们一爿天界伪仙在天上为仙不公,在人间为人不公,为法不公,为道不公,我倒要看看,最终是你们遭受报应,被人所唾弃,还是果真天道有轮回,我符氏将终生堕入无间地狱,永无恢复真身之时!谁是魔,你们才是魔,你们真以为这天上地狱,都是你们能说了算的?我告诉你,瑶姬,你的报应亦不远矣。”

江雅安先是捂着脸,后面指着外头雷鸣闪电,念念叨叨好长一段话,乔霜至扯赵安岳袖子,“诶,她怎么了,你问问她,她莫不是疯了吧?”

“闭嘴!”赵安岳先是呵斥乔霜至,然后爬上物资车,在里面捣鼓半天,用军用水壶搞出来一点牛奶,他递给江雅安,“小江,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原路返回,今天不走了。”

“不走了?不走了怎么行,我东西都拿出来了,怎么不走了?”乔霜至抿嘴,“不走不行,难得跑了这么远了,必须走。”

赵安岳看她,心平气和道:“走当然是要走,但很多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像今天,逃跑也不是一定会成功的,你看这天气,咱们能到哪里去?今日你说,接下来怎么走,小江会开车,咱们是不是就能抢了军车开走?那不出三五十里路,咱们就会被拦截,会被抓的。”

乔霜至没想那么多,她说:“那咱们今天跑出来干什么,演戏吗,白忙一场?”

赵安岳道:“也不算是白忙一场,起码摸清楚了这些军用车的行驶方向和途径范围,下次我们能做到更缜密一点,例如制造一场车祸,让司机连人带车翻沟里去,到时候他们想找都找不到。确认司机翻车之后,咱们再取了车,到时再走。”

“这样啊?”乔霜至脑子没那么好用,听了赵安岳的说法,也觉得不赖,于是心理上便同意了。这刻问江雅安,“小江,你觉得赵知青这法子能行么,你是不是真的会开车?”

符惊雪脑子轰轰跳,此刻也静下来了,她点头,“对,赵知青说得对,就这么办。现在咱去车里看看他们的军区代号,车辆编码,行驶证件,还有军车的加油证,快点去看,回去就伪造一份。”

乔霜至连连点头,“那咱造一模一样的?”

赵安岳摇头,“那还不如直接偷,现在就拿走。咱不要一模一样的,只是抄个格式,做个七七八八,但车辆编号要换,去的目的地也要换,其他的东西都要相应作出改动才行。”

“这样的啊!”乔霜至穿着雨衣贴着车,“那我先进去看看,看看那什么证什么的都是怎么写的,回去也有个数。”

“嗯。”赵安岳点头,见乔霜至摸进了车,才问江雅安,“你没事吧?”

江雅安没吱声,赵安岳本想摸她的头,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最后终是收了回来,说:“我也去车里看看,多个人,多个帮手。”

“好。”

红旗村的雨下的特别凶,等村支书他们从被子里起来的时候,在低洼处的知青点已经被雨淋坍塌了。一队的知青点就是随便设的,是支书拿以前村里最破最旧的泥巴房子空出来给知青当落脚点的。

生产一队的大队长陈窈川跟疯了一样,拿铁锹去挖知青的院子,已经塌了的院子,化作一滩滩红色泥巴,在陈窈川的眼里,那都是血,是江雅安那傻婆娘身上流下的血。

大部分知青都跑了出来,有的被树砸断了腿,有的被风吹到牛棚里,挫伤了腰,但江雅安和乔霜至不见了。

村支书心里犯嘀咕,侄儿现在又不在,他二队也是一片混乱,听说那个首都来的陈知青被窗子砸了。真是在屋里躺着都不安生,二队的知青点条件比一队要好,这也是村支书的一点私心,他以后还想扶持自己侄儿当支书的。

陈窈川手脚都乏力了,支书喊也喊不住,又没几个壮丁愿意帮着去挖,末了,村支书只好喊了几个人,绑住陈窈川,不让他再挖下去了。

这样的天气,死几个人,是天灾,非**,不是哪个谁能阻止的,皇帝老子也不行。

当然了,现在不许说皇帝,那是封建社会的东西,现在不兴提这个了。

陈窈川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被几个汉子绑了手脚,有个人与他交好,偷偷在他耳边说:“你别吱声,赵安岳赵知青也不在,他们莫不是跑了。”

这才不挣扎了,也不提着铁锹要挖土了。

陈窈川挺高大的一个汉子,忽然间像是老了好多岁,他拖着铁锹,脚下全是被大水泡过稀释的红泥,深一脚、浅一脚往自己家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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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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