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泪对峙

纳兰若卿攥着那张薄薄的纸,纸边缘被捏得发皱。

怎么可能!纳兰若卿不信,他绝不信!

那些五字“安”信还在他的衣襟里,那些梅树下的誓言还在他的骨血里,姜慕雪怎么会殁?

纳兰若卿疯了似的冲出书房,不顾侍卫阻拦,强行闯入泠寒霜的寝殿。

纳兰若卿推开门时,泠寒霜一身青衣正坐在窗前赏雪,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天下事都与她无关。

纳兰若卿走到泠寒霜面前,直接拔出腰间的剑,直指她的咽喉。

“慕雪的事,是你做的?”纳兰若卿看似在问,实则已经认定了一切都是泠寒霜干的了。

纳兰若卿知道泠寒霜迟早会向姜慕雪下手,只是,他没有想到,泠寒霜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除掉姜慕雪。

泠寒霜褪去一身华服珠翠,褪去的也是公主威严,她是来求和,不是来激怒纳兰若卿的,她褪去公主威严与傲慢,主动放低姿态。

泠寒霜没有躲,只是抬眸看着纳兰若卿,眼底里没有惊慌,只有复杂的疲惫和恨铁不成钢。

此刻的纳兰若卿双目赤红、状若疯魔的样子,泠寒霜叹了一口气。

随即,淡淡地开口说道:“我没有杀她,但我知道你知晓后一定会来,纳兰若卿,我等你很久了。”

纳兰若卿指着泠寒霜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极致的痛苦与愤怒。

泠寒霜说的话,纳兰若卿一个字都不信!

纳兰若卿不相信泠寒霜会这么好心,倘若泠寒霜真有这好心,就不会去求圣旨强嫁于他,也不会让他们夫妻二人生生分离,也不会将他们二人软禁!

姜慕雪还活着的话,不过是在诓骗他继续为她效力罢了。

既然泠寒霜说姜慕雪还活着,不管是真是假,纳兰若卿还是打算在问一问。

纳兰若卿咬牙切齿的问道:“慕雪在哪里?”

泠寒霜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又强装镇定的模样,沉默了很久后,忽然笑了,那笑意很轻,却带着一种卸下伪装的疲惫。

“姜姑娘在江南,她过得很好。不过,我有个疑问,纳兰若卿,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把她关在别院,是为了折磨她吧?我是为了保护她。”

纳兰若卿愣住了,剑身在烛火下微微颤动,映出他眼底破碎的光。

泠寒霜觉得有些好笑,轻笑一声,看向纳兰若卿开口询问:“你是个聪明人,竟然没有看出来吗?从你状元及第那日起,就算我不强嫁于你,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平。”

泠寒霜抬眸,目光落在纳兰若卿震愣的脸上。

“几个月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李娉婷的人早就盯上了姜慕雪,他们盯着你手里的兵符,盯着你背后的旧部,更盯着你心里最软的那一处。他们想利用她来牵制你,牵制我,像用一根线牵着两只风筝,只要她在,我们便永远飞不高,也飞不远,永远都会受限。

我把她放在别院,派人看守,表面是囚禁,实则是隔绝那些明枪暗箭。

别院的墙高,守卫严,不是为了困住她,是为了挡住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和刀子。至于那封‘断情信’,还有那些流言,都是我让人做的。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我情深,以为你早已忘了她。”

泠寒霜微微前倾身体,眼底的光锐利如刃,死死盯着纳兰若卿。

“只有这样,那些想利用她的人,才会觉得她没有了价值;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安全,只有这样,她才能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安稳地活着!”

话音落下,泠寒霜的目光柔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像冬雪覆盖下的寒梅,纵然姿态温婉,骨子里却藏着傲骨。

“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至死不渝,你们的情谊,我都看在眼里。可正因为这份毫无保留的爱,她才成了你的软肋,成了别人攻击我的棋子。李娉婷的人早就等着抓她的把柄,等着用她来逼你背叛,等着看我们两败俱伤。为了大业,我不能让她出事,更不能让你因为她,万劫不复!”

泠寒霜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离纳兰若卿不远不近的位置。

泠寒霜的神色平静得近乎淡漠,可眼底深处翻涌的情绪,却泄露了她此刻的心境。

“纳兰若卿,你要恨我,可以。恨我强行拆散你们,恨我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将你绑在身边,恨我让你承受了这许多煎熬。但你不能冲动,如果你现在杀了我,你不仅救不了她,还会让所有的计划都功亏一篑。李娉婷会立刻安插自己的人手接管禁军,你的旧部会被逐一清算,而远在江南的她,终究还是逃不过被追杀的命运。”

泠寒霜的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沉重。

“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可在那之前,你得想清楚,你是要一时痛快,让所有牺牲都付诸东流,还是要忍过这一时的屈辱,等尘埃落定,与她真正相守一生?”

纳兰若卿站在原地,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

剑刃上的寒光映着他眼底的挣扎,一边是血海深仇般的怨恨,一边是挚爱之人的安危,他站在这悬崖边上,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纳兰若卿的目光死死锁住泠寒霜,像在迷雾中探寻唯一的光亮。

纳兰若卿试图从泠寒霜眼底深处,挖出一丝一毫的欺骗与算计,哪怕是转瞬即逝的闪躲,或是刻意伪装的悲悯,都能让他找到继续恨下去的理由。

可他望进去,只看见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像经了整夜风雪的梅枝,看似挺拔,枝桠间却藏着难掩的枯槁。

更让他心头一窒的,是那份近乎真诚的坦荡,像褪去所有铠甲的战士,将心底的赤诚与决绝,毫无保留地袒露在他面前。

可这份坦荡,非但没能抚平他的伤痛,反倒激起了更深的抗拒。

他纳兰若卿,寒窗十载,状元及第,凭的是笔下才学;戍边守土,练兵御敌,靠的是胸中丘壑。

他从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更不愿成为别人棋局里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

泠寒霜所谋的大业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泠寒霜的私欲,于他而言,不过是遥远而沉重的泡影。

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与姜慕雪相守一生,晨起看朝阳,暮落赏朝霞日落,过一世安稳无虞的平凡日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纳兰若卿声音里还凝着未散的颤抖,像被寒风冻裂的琴弦,每一个字都带着细碎的痛感。

纳兰若卿眼底翻涌的疑惑与不甘,如同被风雪搅乱的湖面,层层叠叠,几乎要将他淹没。

那些日夜煎熬的思念,那些被强行压抑的委屈,那些无处安放的愤怒,此刻都借着这声质问,汹涌而出,冲击着两人之间早已紧绷的空气。

纳兰若卿的声音陡然拔高,歇斯底里的质问:“天下英才济济,朝臣子弟、世家公子,哪一个不能为你所用?李将军之子骁勇善战,王御史之侄智计过人,就连你一手提拔的亲信,也皆是忠心耿耿之辈。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我?”

纳兰若卿想不通。

为什么偏偏是他,要被强行绑上这趟凶险的战车?为什么偏偏是他,要承受挚爱分离的锥心之痛?为什么他想要守护的岁月静好,在别人的宏图霸业面前,就成了可以随意牺牲、微不足道的棋子?

纳兰若卿攥紧了藏在衣襟里的五字“安”言密信,指尖几乎要将那薄薄的纸片揉碎。

信上的墨迹,就像是姜慕雪的笑靥清晰的就在眼前,可这份念想,却被泠寒霜用一场精心策划的“死亡”,击得粉碎。

“我只想守着她,过安稳日子,这碍着谁了?为什么连这点权利,都要被你剥夺?”纳兰若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凉。

风雪敲窗,呜咽声不绝于耳,像是在为他的质问伴奏,又像是在为这无可奈何的命运叹息。

纳兰若卿看着眼前的泠寒霜,眼底最后的希冀也在慢慢冷却,只剩下深深的迷茫与不甘。

泠寒霜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闭上了双眸。

泠寒霜再次睁眼时,目光骤然锐利起来,像雪地里骤然亮起的刀,瞬间刺破了室内的沉寂。

泠寒霜眼神里没有了方才的疲惫,只剩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仿佛要将心底最深的执念,都透过这目光剖给纳兰若卿看。

泠寒霜的声音猛的升高,却不似寻常女子面对质问的歇斯底里,反倒像积郁了千钧之力的惊雷,裹挟着压抑半生的沉重,在空旷的寝殿里轰然炸开。

泠寒霜一字一顿,每个字都砸得人心头发颤。

“为什么要选择你?是因为我需要你!为了大局!我别无他法!我需要你在京城替我稳住这风雨飘摇的局面,需要你帮我扫清那些盘根错节的障碍,需要你和我一起,对抗那些藏在朝堂阴影里、吸食民脂民膏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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