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怔然地低头看去,被按在地上的黑足猫眼角滑落晶莹,打湿了眼睑毛发。
纵使知道动物和人类不同,流泪可能只是出于生理性因素,但林溪还是不由得呼吸停滞了一瞬。
黑足猫昔日黑亮有神的双眸,此刻变得黯淡灰败,好似藏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林溪忙将手上的钳制松了些许,玄黎却也没有立刻挣扎,心如死灰地躺在地上。
自沉睡苏醒以来,她经受过的侮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事已至此,挣扎无用。
沦落到这般田地,两次都栽在这个女人身上,是她的命。
想起曾经和云墨的种种,玄黎心里到底还是有一点不甘,奋力抬头想要看林溪一眼。
然而当她余光落到林溪胸前衣袋时,却是神情一僵,身体直接顿住。
林溪注意到玄黎的眼神,低头顺着她的目光寻找,看见了被自己装在胸前口袋里,之前救灾时在清河镇发现的不知名小饰品。
本以为是谁家不小心丢的东西,但发了好久失物招领都没人认领,林溪只好将饰品带回保护中心。
“你是在看这个?”
林溪有些疑惑,将饰品从口袋里拿出来,不太确定地举到玄黎面前询问。
看清饰品的模样,玄黎的眼睛瞪大,几乎是瞬间激动起来,急切地想要凑近细看。
“别着急,你慢慢看。”林溪见状忙将饰品放到地上,供玄黎观察仔细。
这……这是雪麟玉坠?
玄黎迫不及待地凑过去确认,又用鼻子嗅了嗅,虽然沾染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味道,外表也有些磨损,但熟悉的味道仍在,确实是云墨的雪麟玉坠不错。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云墨曾经送给她的雪麟玉坠。
气味是记忆的载体,这雪麟玉坠和从前别无二致的熟悉气息,让玄黎瞬间被拉回当时的场景。
那女人总是一身白衣,不管如何奔波劳累,身上的衣裳依旧纤尘不染,看起来气质出尘,仿若天外仙子。
彼时夜幕沉沉,玄黎和云墨忙累一天,只来得及在天黑前找个山洞临时过夜。
然而这位高冷难以接近的仙子,却十分平易近人地挽起衣袖,借着火塘的亮光,专心致志打磨手里的东西。
玄黎和她隔着几步距离,心里好奇得厉害,又不好意思凑过去看,于是时不时偷偷摸摸地瞟几眼。
一次偶然抬头,正撞上那女人含笑的双眼,玄黎脸颊一红,连忙低头舔毛,装作无事发生。
“你现在是人身,哪来的毛供你舔?”
云墨轻笑着调侃,将手里的东西举起来,“好看吗?”
玄黎化形不久,很多习惯都还没改过来,闻言脸面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地把头别过去,看都不看地道:“不好看。”
“确定?”云墨挑了挑眉,语气故作遗憾,“本来是想送给你的,既然你觉得不好看,那还是扔了吧。”
“慢着!”
玄黎慌忙阻止,有些不自在地道:“……我刚刚没看清楚,容本座再仔细看看。”
接过云墨手里的东西,玄黎好奇地翻来覆去:“这是什么?”
云墨:“雪麟玉坠。顾名思义,材质是雪麟玉,长期贴身佩戴,有培本固元,涵养自身灵力之效,对你们妖族来说也是好东西。”
雪麟玉通体玉白剔透,是罕有的天材地宝,何况云墨这家伙手艺还不错,打磨得十分精巧,实用还漂亮。
玄黎眼睛亮亮的,颇有些爱不释手。
云墨笑道:“我还在上面篆刻了我道家的特殊印记,可以隔绝妖族气息。你不是总觉得我不怀好意?只要戴上这个,人类修士就永远找不到你,你大可放心。”
玄黎轻哼:“说的是好听,你要是在上面动手脚,我还不是不知道?”
话是这样说,但玄黎还是决定赏脸接受,高傲抬头:“念你一片好心,本座暂且收下。戴哪的?”
云墨:“戴在脖子上。”
玄黎拿着玉坠在脖子上比来比去,紧得怎么都戴不进去,咬牙反问:“这是脖子上戴的吗?你想勒死本座?”
云墨眨眨眼睛:“忘了给你说,我是按照你原形的脖子尺寸做的,你现在是人身,肯定戴不上去。”
“只要你退回原形就能戴上,之后玉坠就会自动贴合你脖子的尺寸。”
“真的?”玄黎怀疑地看着她。
“当然。”
云墨一脸无辜,看着倒是一派真诚,但玄黎和她对视了半天,还是从她眼底找到了一点促狭的笑意。
玄黎顿时恼怒:“你耍我!还说什么退回原形才能戴上,你想给本座套项圈就直说!”
云墨顶着玄黎的怒火,倒也不辩驳,神色颇为遗憾:“这个玉坠很漂亮,你不觉得很配你吗?”
漂亮的小饰品和可爱的小猫最搭了。
玄黎气得不想理她:“滚蛋!”
云墨:“真的不要啊?”
玄黎:“……”
后来的后来,玄黎还是把雪麟玉坠给收下了。
如云墨所说,玉坠确实可以隔绝她的气息,帮她逃离其他人类修士追捕。
但与此同时,她也逐渐信任了云墨,轻易地掉进了对方的陷阱,逃脱不得。
尘封的往事如潮水汹涌而来,压得玄黎胸腔沉闷,有些喘不过气。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直到头顶压下轻微的重量,些许熟悉的温度传来,玄黎才得以从回忆里脱离。
林溪轻轻摸着她头顶安抚,轻声问:“怎么,你认得这个坠子吗?”
玄黎眼底涌上难以言喻的情绪,抬头复杂地看着林溪。
玄黎: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吗?云墨,你在装什么呢?
难道改变些许容貌,变更行事风格,就可以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将所有的前尘往事尽忘吗?
玄黎心生讽刺。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玄黎对坠子不寻常的态度,金竹悦不解发问:“她怎么会对这个坠子有这么奇怪的反应?难道其中有什么故事?”
赵寻在一旁道:“可小叶说坠子怕是有三百来年了,是个古董,这黑足猫顶多也就一两岁吧?能有什么故事?”
话音刚落,玄黎就猛然抬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等等,三百来年?!
叶听燃道:“这坠子是我们在清河镇捡到的,目前还没人认领。先前我把坠子的照片发给了我妈,想让她帮忙确定年份。”
“我妈看过了,判断坠子大概制作于梁朝乾丰年间,距今三百二十余年。”
玄黎闻言,脑子里轰的一下,浑身血液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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