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段弈祈准时出现在了季楠的家门口。
季楠发现她很奇怪,明明是炎炎夏日,她却要穿秋季的长款校服,而且把拉链拉到了最高,全身遮的都非常严实。
“段弈祈,你……不热吗?”
热,她当然很热,但是她不能把自己身上的淤青外露出来,他们会怎么想?段弈祈都已经预想到了他们那怪异的眼光和讽刺的话了。
“不热。”
季楠无话可说,只是点了点头。
段弈祈手上的创口贴很明显,她一眼就看到了。
“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只是划破了一道口子。”
季楠没有多想,一起去了学校。
“段弈祈身边怎么多出了一个那么漂亮的人?”
“我们班刚转来的学生,被明哥安排去了和那个丧气一桌。”
“啊,啧,这么漂亮,真是可怜。”
季楠报了美术班,会在晚自习的时候去学画画,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桌上练习册和试卷摆放的十分整齐。
“谢谢你段弈祈。”
“我只是不喜欢桌子上太凌乱了。”
也是,她感觉段弈祈是个完美主义者,她的任何东西摆放的都很整齐。
“我没有带伞,就晚点回去了,你不用等我了。”
段弈祈将书合上,季楠这才看清书名《尸体的话》。
季楠打了一个冷颤,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要看这样的书?”
段弈祈将书放进了包里,背了上去:“比你的言情小说好。”
“你……”季楠一时语塞,脑子突然冒出了一句话,“你怎么知道我看的是言情小说,你偷看我!”
季楠没想到她会大方的承认。
“是,我当时只是想看你在看什么文学名著,没想到是什么霸道……”
“段弈祈,不许说!”季楠羞红了脸,赶紧让她闭上嘴。
段弈祈听话没有在说下去,空荡的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其他没有住校的人都先走了,段弈祈只是在等她下课。
“我有伞,你拿着。”她墨黑的眸子里写满的认真。
季楠没有接过,她中午没有吃多少,现在有些饿了。
“我饿了,咱们去学校旁边的餐馆吃饭吧。”
段弈祈微皱了皱眉头,她要是在晚回去一些,就过了段淳华定的宵禁时间了。
“别犹豫了,我请客。”
“不行,AA制。”
季楠失笑,她真的不爱占人便宜:“那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是答应了?”
段弈祈握了握拳:“好吧。”
她们撑着伞去了段弈祈经常吃早餐的店,这家店除了早上,其余时间都只卖面。
“小段来啦!”
老板娘见到段弈祈很热情,看来她不是第一次来了。
见她带着朋友,外面又下了这么大的雨,想来是进来避雨的。
“吃什么?”
“骨汤面。”段弈祈很快就答了上来。
季楠没有特别想吃的面,就要了一份和她一样的。
季楠也不低,一米七的个子,段弈祈却还比她高一个头,所以刚才撑伞是段弈祈拿着的,她几乎把所有的伞面都倾向了季楠,自己湿了大半条胳膊。
“把衣服脱了吧,干的快一些。”
段弈祈摇了摇头,拿店主给的干毛巾继续擦着衣服。
面很快就端上来了,热腾腾的面条一下子就驱散了她们身体的寒意,季楠喝了一口汤,感觉胃里都暖和起来了。
“哎,为什么我的碗里没有鸡蛋?”怕店主听到,季楠说的时候很小声。
段弈祈竟然感觉她在向她撒娇。
段弈祈又拿了一双干净筷子,将自己碗中的鸡蛋和肉片都夹给了她。
季楠有些受宠若惊,想到了今天她去卫生间时那些女生都让她离段弈祈远些的话,她们都说段弈祈是个怪人,是一个丧气的家伙。
“段弈祈,他们为什么都说你的坏话?”
段弈祈挑面的手一顿,不悦的看向了她。
段弈祈此刻眼中寒意逼人,她的长相本就是偏冷的,此刻那双墨黑直勾勾的看着她,让季楠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谁说的?”段弈祈冷声问道。
“我不认识。”季楠如实回答。
“你也认为我是她们口中说的那样的人吗?”段弈祈察觉吓到了她,将目光收了回来,继续吃面。
季楠怕她误会,就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没有,段弈祈你很好,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好。”
段弈祈心里高兴,季楠是唯一一个不排斥她,愿意和她交流的人。
吃完饭后,雨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征兆,反而是越下越大,地面的积水都漫过了台阶。
“你们家里没人来接吗?”老板娘问道。
段弈祈摇了摇头,她家里的人不可能来的,季楠呢?季楠的父母不会担心吗?
“我父母工作很忙,他们没空管我。”季楠无所谓的说道。
“工作在忙也要把孩子放首位啊,我这还有间空房间,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住下?”老板娘好心问道。
季楠点了点头,谢过了老板娘。
段弈祈眸子暗了暗,向老板娘借手机用。
“用我的吧。”季楠从书包里拿出了当下最流行的一款手机给她。
老板娘见季楠答应要住,就去收拾房间去了,段弈祈走到了店门前,狂风透过门缝将她的齐肩短发吹的有些凌乱。
她拨通了段淳华的电话,对面嘟了很久,冰冷的机械女声一遍又一遍的播报着无情的话,直到电话自动挂断,段弈祈才放下了手,心中微弱的火焰,一下子就熄灭了。
段弈祈把手机还给了她,拿上书包打算要走。
“段弈祈,你疯了!”
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季楠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要回去。
“我要回去。”段弈祈固执的说。
“你的家离这里还很远,外面下的雨又很大,你没有雨衣,等到家后一定全身都湿透了,很容易生病的。”季楠边说边拉她坐了下来。
段弈祈想到了家里的情况,决定这次也叛逆一回,就打消了冒雨回去的念头。
季楠还有今天留的作业没做,就拿出练习册做了起来,老板娘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热水,坐在了她们旁边。
“小段你这看的什么书啊,好端端的看尸体干什么。”老板娘看段弈祈看书看的津津有味,还以为是什么名著,没想到是这个。
季楠解题的思路也分了神,干脆竖起耳朵听她怎么说。
“我以后想当一名警察,现在就先提前了解一些。”
“当警察啊!”老板娘叹了口气,“当警察……好啊,小段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段弈祈看到了老板娘的眼中有泪花。
“姐,你怎么了?”季楠也搁下了笔,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我丈夫和儿子了,她们都是消防兵,在一次救火任务中,因为煤气二次爆炸而身亡了。”
段弈祈和季楠都沉默了,房间里只剩下了老板娘哭泣的声音。
季楠从桌上拿了几张抽纸,走到了老板娘的身边,伸手抱住了她。
老板娘身子一僵,想到了她的儿子,回抱了回去,无声的泪,流的更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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