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弈祈靠在车窗上,心情沉重的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刚才接到了村里人的电话,通知了她一个噩耗,陈奶奶去世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还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陈奶奶的丈夫去世的早,唯一的儿子是个赌徒,六年前把陈奶奶家里面所有的存款都拿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也不知现在是生是死。
赶回去的时候老人已经入了棺材,棺材钱还是村里的人筹出来的,几个人一直给她儿子严大宝打电话,没有一次是接通的。
“死者为大,老严在世的时候怎么说也是帮过咱们大家伙的,现在他的遗孀去世了,咱们怎么样也得帮忙把这个丧事给办了。”
说话的村长,来祭奠的也都是村里的一些老人家,和严家多多少少有些关系,都很赞同这件事情。
村长看了一眼跪在灵堂祭拜的段弈祈叹了口气,声音也低了一些:“白家这孩子可怜啊,几年前也是这样,小小的人,就跪在灵堂那,不说话也不吃饭,还好后来被老严家收养了一段时间,要不然,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活啊。”
段弈祈站了起来,朝这些老人们鞠了一躬:“谢谢叔叔伯伯们,我这里还有些钱,所有的花销,我来支付。”
“白家的孩子,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你还在上学,哪有那么多钱啊。”
段弈祈心中酸涩,勉强一笑:“你们不用担心,我的父亲很有钱,这些钱,都他出。”
村民们互相看了几眼,都忘不了几年前段淳华开车来接她的那场景。
也是,她有个有钱的爹。
“那行,那村长也不跟你客气,前面的钱都是我们大伙的心意,后续的花费,你来出,没问题吧。”
“没问题。”
那天晚上,段弈祈躺在床上看了自己的账户余额,还剩不到三万块钱,捏了捏眉心后,翻过了身,瞥到了床下露出的一角。
她不记得她在床铺下放了什么东西啊?
她爬了起来,将本子抽了出来。
昏暗的灯光下,段弈祈举着这个本子久久没有放下,这是季楠画的画。
是了,去年暑假的时候,她是住在这间屋子里的。
季楠的这张画册画的全部都是她,她生火时的样子、她切菜时的样子、她给她讲题时的样子、她睡觉时的样子……
段弈祈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是她们分别时的那一晚,季楠躺在她的怀里,笑的很甜。
“明年再见”。
这是她在本子上写的字,她没有带走它,是打算在回来的。
“阿楠,说好的再见呢,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这么孤独。”
村长看着手机上的这笔转账笑了笑:“要不说还是有钱好呢,真打算全花了?”
段弈祈点了点头:“这些方面我不太懂,还得麻烦您就用这些钱把这个葬礼办的风光一些。”
村长戴上了帽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你放心,我来办!”
村长去寺里面请了和尚过来诵经,又在出殡那天请了唢呐匠来,一路上的的确确是风光无限。
等众人散去,段弈祈靠在墓碑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周围起起伏伏的小土丘。
一个中年男人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下,扯着嗓子大哭,嘴里说着自己不孝的话。
段弈祈站了起来,端详着他,看这样子他就是陈奶奶的儿子严大宝。
男人哭嚎了几嗓子后就起来了,看了一眼段弈祈:“你谁啊?”
段弈祈看他脸色一点泪痕都没有,冷笑了一声,装模作样:“我是白家的孩子。”
“噢。”男人想了起来,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盒烟来,点了一支,“我记得你,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都长这么大了啊。”他说完笑着就要伸手去摸她的头。
段弈祈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男人笑了笑,吸了一口烟,开玩笑的问她:“要来一根吗?”
段弈祈伸出了手。
男人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会伸手要,看了看自己手上二十块钱的烟,偷偷的塞回了自己的口袋里,又拿出了一盒十二块钱的烟给段弈祈递了一根。
段弈祈看到了他做的小动作,没有拆穿,向他借了个火,吸了一口。
“咳咳——”
段弈祈呛了一口烟,嗓子和眼睛火辣辣的疼。
男人笑得比之前更欢:“小屁孩,不会抽烟还抽。”
段弈祈瞪了他一眼,男人立刻就止住了笑声,那个眼神太可怕了,犹如无止境的深渊,让人毛骨悚然。
“你连她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段弈祈谴责道。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以为是催债的电话,所以一直都没接,直到几天前村长给我发了短信我才知道这个消息。”男人叹了口气,“可是我不能回来啊,我现在穷得叮当响,我要是回来了,那些出钱的人一定会跟我要钱,我真的没办法了,只能今天偷摸摸的在我家的墓地这等着。”
“当年你要是没有一走了之,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连最后一面都未见上?”
男人摆了摆手:“还轮到你说教我了,走了,看看老太太家里面剩了多少钱,我还等着拿它回本呢。”
段弈祈在这一刻愤怒达到了顶峰,所以他今天回来,压根就是惦记着陈奶奶这些年攒下的钱。
“严大宝!”段弈祈看了一眼墓碑,心中向陈奶奶道了一声歉,“你真可悲,枉为人子!”
回到家里后,段弈祈拿出了在小卖铺买的荔枝味糖果,剥开了糖衣,张嘴喂了进去。
含了一会之后就吐了出来:“阿楠,这个糖……没有你给的甜。”
段弈祈把画册用袋子装好,放到了箱子里面,然后用毛巾把遗像擦了一遍。
“外公外婆,好累啊,这么多年你们一次都没有来梦里面找过我,我好想你们。”段弈祈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没关系,我去找你们,我马上就可以见到你们了。”
段弈祈朝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从柜子里面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她躺在当初季楠睡过的位置,拔出了刀鞘,季楠现在有了新的男朋友照顾她,她以后一定会幸福的,尚姐的店搬到了她的大学旁边,生意比之前更好了,她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了。
把刀对准自己的手腕之后,她重重的划了下去,疼痛感让她的大脑有了片刻的清醒,她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是感到了轻松和解脱。
“开门啊。”村长拍了拍大门,感到有些奇怪,听别人说他们的确是看到段弈祈回家了啊,怎么现在都不开门。
“白家的孩子,赶快开门,我是村长。”拍了几下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不好的念头涌上了心头,大喊一声坏了之后,就赶紧大喊这叫人拿梯子。
梯子搭好之后,村长率先爬了上去,五十多岁的人了,毫不犹豫的就跳到了稻草席上面,打开了大门后,就赶紧跑进了屋子里面。
村长腿软了一下,差点就跪倒在地,被单上面已经有一大片的血迹,当机立断,喊着让别人打急救电话,自己把床单撕成了布条,缠在了段弈祈的手腕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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