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愈来愈近,主席台已经开始组织学生帮忙撤东西。
跳高比赛紧急开赛,种子选手高一十六班的米来没在。
路婳浓指着操场一侧的跳高场地显而易见的问废话:“弃赛了?”
“我没信。”米来手搭在路婳浓肩膀处,轻轻摇她。
路婳浓还欲说话,自己的口袋已经被米来摸了个遍。
米来从路婳浓的上衣兜里翻出烟盒,气愤的打开,看到满满的一盒烟只缺了两根后,那乍起的气场瞬间偃旗息鼓的又收了回去。
她把烟盒塞进自己兜里,软声软语的劝路婳浓:“虽然这是你第二次抽烟,但是抽烟不好,以后别抽了。”
路婳浓看着米来脚底下还剩一半就被踩灭的烟头,很是可惜的“啧”了两声。
“我就吸了一口。”这话比米来特意放软的语调还软还糯。
米来差点就要信了路婳浓还是小时候那个可爱非凡的小公主,但她想到那沸沸扬扬的恋爱传闻还是特意问了一嘴。
“那你和任垚怎么回事啊?”
路婳浓拉了把绿色的椅子,示意米来坐。
米来摇头,还好心好意的让路婳浓先坐。
反被路婳浓一把按了下去,然后自己贴着米来的腿坐下,还一板一眼的解释:“这椅子凉,我那个来了,不太方便。”
米来还能说什么,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手虚揽在路婳浓的腰上,眼神示意她继续。
此刻的乌云已经完全笼罩住学校,楼下的比赛依然在继续。
天沉得可怕,大雨似乎还差一个契机。
看台上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只剩几个穿着雨衣的学生会志愿者在弯着腰捡看台上的垃圾。
楼顶上的人不怕雨,她们靠在一起。
“他喜欢我,米来。”
米来有点儿听不懂,她循着路婳浓博颈间透出的香气偷偷将自己的鼻子贴到路婳浓的长发上,还要正正经经的接话:“那你喜欢他吗?”
路婳浓很快回答:“喜欢啊。”
米来眨了眨眼,从路婳浓如藻般浓密的秀发间抬起头。
有雨落下,一滴一滴的砸在米来的头顶与鼻梁上。
路婳浓没动地方,只淡然看着米来的表情变化。
米来张了张嘴,雨势渐大。
有粉紫色的雷,炸在远方。
雨顺着米来的头发滴在涂了防水材料的地面上,她仰起头看天。
半晌收回下颌盯着路婳浓的眼睛认真说道:“下大了,该回去收衣服了。”
路婳浓笑,她又说:“骗你的,我不是告诉过你嘛?我最喜欢你了。”
骗子骗人不需要挑被骗者的智商,因为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会心甘情愿的让人骗。
米来察觉自己胸腔内的心脏,由紧锁的状态立刻大方的舒展开,就像高原上突然得了个氧气瓶,心要用尽最后的力量尽情跳动。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将头顶被打湿的头发抿在两侧。
路婳浓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虽然此刻天上根本就没挂星星。
她虚虚置在路婳浓腰间的手臂,也跟着偷偷贴近路婳浓的腰。
手以路婳浓的腰为用力点,一个巧劲儿,路婳浓就被米来拦腰抱起跑到那间遇雨更觉霉味儿重的楼梯间。
路婳浓回身抱紧米来湿漉漉的头,口头指导米来锁门。
整个操场空旷寂静,只有远处的雷声和头顶淅沥着的雨。
米来十指紧扣路婳浓的手,准备带她顶着雨往宿舍里奔。
路婳浓却第一时间脱了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自然的扔到米来头上。
她像母鸡护着小鸡崽一般轻声说:“别感冒了。”
米来头顶着路婳浓已经被浇湿的校服,笑着抬起胳膊,路婳浓顺势在她手里转了个圈儿,校服短裙跟着甩了一圈儿规则的雨水。
身上的长袖也早被雨水浇了个透彻。
路婳浓不只是个娇纵的小公主,还是个忍耐力max的小公主。
在打雷的时候,米来看她看的最清楚。
那一刹那间的白昼,米来看到她满脸的轻松,不再端坐在神坛,像被凡人诱惑下来的堕天使。
自在又带着几分危险。
踏上宿舍的石阶时,路婳浓转头向米来说了一句陈述句:“我对你好吧。”
米来还不能领悟那个时候路婳浓的不安。
她只是点头,傻笑着答应:“当然了。全世界除了奶奶,你对我最好了。”
再一起拉开宿舍楼下的大门,把门外的雨水挡在身后相视一笑。
是高中生的第一次懵懂心动。
米来回到宿舍的时候第一时间对周州说:“路婳浓真的好漂亮,她又聪明人又好。”
周州拿下耳朵里塞着的耳机,仰起头问落汤鸡一般的米来:“你刚说啥?”
米来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坚定的说:“我说路婳浓活得真帅。”
“哦,你说你喜欢她。”周州收起耳机,身体靠在桌子上。
米来:“……”
周州继续笑,“正视自己,早日脱单。”
米来没理她,她脱了湿衣服洗澡,又换好干净的睡衣。
被雨水浇凉的脑袋瓜儿也被重新捂成常温,她才突然想到路婳浓根本就不是普通人,飞扬哥当年的事可是传得轰轰烈烈,常温的脑袋又重新变凉。
度过这大起大落的一夜,米来铁打的身体,竟然真的就这么病倒了。
在宿舍里整整躺了一天,周州晚上给她递饭的时候告诉她:“路婳浓在学校里算是大火了,任垚可是靠脸被女同学投上去的。”
这两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在不转的脑子里转了几圈,米来费劲的坐起身问她:“啥意思?”声音变得憋闷,一听就知道主人带着病。
周州站在米来的椅子上,给米来腰后扔了个靠垫后回答她:“路婳浓和任垚的关系,全校传开了,教导主任今天亲自叫了两人去办公室。”
米来沉默的看着自己小桌上的粥,随后转头告诉周州:“他俩不是那种关系。”
周州点头:“是不是都不能是,不然找家长记过一条龙服务。”
米来伸出手,给自己舀了一勺咸鲜的粥。
还未见碗底,平日里根本见不到人的路婳浓就突然出现在她们宿舍门口。
她拿着药盒,进屋也不问就脱鞋爬上了米来的床。坐在床尾掰出两颗胶囊,顺手扔到了米来粥里。
直到盯着米来吃完药,她爬到米来身侧背对着她躺下。
往常自在舒适的寝室,突然变得让人有些紧张无措。
周州耳朵上挂着耳机,抬起手向看过来的米来说道:“我去隔壁和人玩儿游戏去了,你把饭盒给我,我顺道给你扔了。”
米来把垃圾收拾好递给周州后又晕乎乎的躺下,看路婳浓白皙的耳尖发呆。
宿舍门合上的瞬间,路婳浓睁开眼睛,她转身,轻声问米来:“你说,十八岁是什么样的啊?为什么十七岁就是未成年,十八岁就是大人了?”
米来不懂,她老实摇头:“不知道。反正,不管十七还是十八,你都是你啊。”
路婳浓弯起眼睛。她长得一副乖乖脸,平时不笑的时候,总是让人觉得她心情不好。一旦她笑了,就只觉得冰雪消融并春暖花开。
米来又接了一句:“我感冒了,你最好离我远点儿。”
路婳浓轻“戚”了一声,把自己的头挪到米来九十年代风格的花开富贵枕套上,一把抱住了米来的脑袋。
她笑着说:“快传染我吧,我不想在这里呆了。”
米来原还挣扎,一听这话立刻顿住了动作。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头从路婳浓双臂间的禁锢中露出,不说话只神情肃穆的看路婳浓的脸。
路婳浓也低头看她,手指点在米来的鼻梁上轻声问:“怎么?害怕我走了,没人喜欢你了?”
那话里话外都是调侃,就像逮到邻居家的可爱幼崽,高低要打趣几声才能得到专属于成年人的意趣。
米来吸了吸鼻子,点头讨好此刻的路婳浓,她问:“今天受委屈了?”
路婳浓躺回靠墙的一侧,把枕头重新让还给米来。
没应也没说不是。
米来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路婳浓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吃了药又加上几分病气只觉得困的慌,尤其是身边萦绕着的都是路婳浓身上的香味,大概来自洗发水又或者沐浴露,她不知道,她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刹那听到路婳浓说:“我还没向这个世界妥协呢,米来。”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已经不见,入目皆是黑暗。
她搞不清楚听到的那句话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也没人能告诉她答案。
米来拿起床头放着的保温杯,咕咚咕咚的喝尽了杯里的水。因为白天睡得多,晚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她从枕头底下掏出诺基亚,无聊的躺着玩儿手机自带的贪吃蛇游戏。
凌晨三点,有人心有灵犀的给她发短信。
【我还是觉得心里发慌。你平时和小路走的近,明早去看着她点儿,千万别让她一个人独处。】
米来“嗖”一下坐起身,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她和任垚的事,在贴吧被传的特别龌蹉肮脏。我们替他们解释过了,但没人在意真相。】
米来拿着自己的诺基亚爬下了梯子,想了想又回身把床上的小毯子顶在脑袋上。
小心的推开宿舍门,站在透过月光的走廊上时,才发觉天气真的变凉了。
她低头给游宁发:【那一会儿我就不去食堂吃早饭了,学姐千万别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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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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