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萤认识跡部景吾五年了。很巧的是,这五年中的三年竟然都被分到同一个班级。在中等部的三年他们之间的交流不多,多数时间跡部都很忙,除去上课时间,他一般都会去理事长室或者学生会办公室。偶尔有几次戏剧部活动结束后,萤去网球场等宍户亮一起回家的时候,会碰到跡部。多数时候他都是在指导别人打球,观月萤还没在训练场看过跡部打球。
对比同校,甚至同班的跡部,萤甚至感觉自己跟立海的真田倒更为熟悉些。
直到中等部三年级时,宍户因为在都大会输了球而被剔除出正选,为了给宍户加油打气,萤便正式加入了网球部,成为了一名监督助理。
冰帝网球部除了要参加训练的部员以外,也设置了若干不必参加训练的“行政岗”,例如宣传部的干事,啦啦队,还有就是监督助理。只不过监督助理这个岗位只设置了一人,倒也无需竞争上岗,因为压根没人报名竞选。至于原因,杂活太多倒是其次,要跟着榊监督直接接受他的审判,已经让多数人望而却步了。
于是在三年级的那一整年,观月萤都在做帮忙捡球,记录数据,整合队员资料,预约健身房,比赛签到和带领球队入场这种杂七杂八的事情。
每次看到榊监督潇洒地指点江山时,萤都在内心感叹,自己真是监督背后的女人啊!
后来大家升上了高等部。高等部不再有兼任监督的老师,而是更加致力于让学生们自己发挥能动性来发展球队。观月萤依旧是监督助理,做着各种杂事,只不过现在她的上司换成了跡部。
枫叶刚开始变红的时候,是一年级秋学期刚开始的那几天,戏剧部在排演莎士比亚的喜剧《无事生非》。观月萤拿到了女主「碧翠丝」这个角色。在敲定其他角色的时候,三年级的前辈激动地说邀请到了跡部来演。萤吓了一跳,生怕跡部演了男主,这种熟人(又不太熟)之间搭档演戏让她很不自在。结果,跡部读完剧本后竟然拒绝了出演男主,而是决定演男三号-王子(亲王)这个角色。因为觉得只有这个角色才更符合自己的气质。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戏里,王子帮忙撮合了女主碧翠丝和男主班尼迪克的姻缘,一场戏排练下来,萤竟然跟认识了三年都还不太熟的跡部,熟悉了起来。
“萤子!”一天部活结束后,萤正在整理今天队员们「一发」成功率的数据,跡部走进活动室,萤放下笔站了起来,有一种老板来视察工作的感觉。“明年春学期开始后,你来当网球部监督吧。”
“我?”萤感觉自己没听懂,仔细揣摩了跡部的话后,试探地问道:“监督么?”
“只负责正选队员的训练即可,其他部员有别人负责了。”
萤暗叹:“这是有多和自己过不去啊,竟然让我当监督?”
“这个……我,行么?以前跟着榊监督的时候,也就是干一些杂事。”
“我说你行,你就能行。”跡部没理会她的踌躇,好似早就成竹在胸一般。“从区预赛开始,就全都由萤子你来负责了,训练计划,出场顺序之类的……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会给你提建议。”
观月萤欲哭无泪,不知道突然得到这个头衔应该是喜是忧。
“你这是什么表情?”跡部看着她竟然笑了出来:“你这是对自己没自信,还是对冰帝没信心?”
“哦,不是不是。”萤连忙摆手:“只是觉得责任太重了。”
“所以才交给你啊。”跡部抬手,漂亮的食指指着这个不大的活动教室绕了一圈:“这屋里的资料,都是你这两年来整理的吧。哼,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们了。更何况,不是还有我和那些家伙么!”
萤顺着跡部的手环视整个教室,低头掩饰住自己一瞬间涌出来的酸涩感。之前感觉很累很烦想要放弃的时候,榊监督说,你做的这些事并非徒劳无功,有心之人定会看见。看来真的有人能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跡部君这么说,我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她抬起头笑道:“那还请跡部君多指教了!”
“嗯……让日吉做你助手吧,他早晚要接手的。”
跡部说完这话扭头就走了。萤将在路上捡到的一片红叶当作书签夹在了笔记本里,用笔在树叶上面写了一句「加油」。
……
就这样,在跡部的提拔下,在樱花飘落的四月,观月萤成了负责网球部正选队员们的“监督”,在社团的职位为“监督代理”。
冰帝学园高等部离中等部不远,萤每天依旧是和宍户一起走路上学。四月的东京清晨,还带着些冬日未消的寒气。六点四十分萤扣好制服外套的扣子,拿上书包走出了家门。打开院子的大门,就看到宍户正站在樱花树下望着一簇垂下来的枝丫愣神。她没有出声打搅,只是慢慢走到宍户旁边,也抬头看着那樱花树。
“嘎!”宍户突然闪身大叫了一声,然后又连忙捂上嘴,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四周。“你干什么!装鬼啊!”
“啊?你在说什么鬼话?”观月萤蹙眉,反唇相讥道:“不知道你在这里发什么呆,所以过来看看而已!”
“切!真是逊啊,磨蹭死了!我是在看要等你到什么时候,是不是都要变成这花下的雕塑了!”
“哈?笨蛋小亮,你今天很精神嘛!小心一会儿晨训我让你绕着学校跑50圈!”
“你这假公济私的家伙!”宍户嬉笑道:“那你可得快些跑,你可快要迟到了,观月监督!”
两人你追我赶地跑到了学校时,六点五十,离晨训开始还有十分钟。观月萤跑了个半死,靠在活动室的门前大口呼吸着。
“笨蛋小亮,这是什么耐力啊!”她一边抱怨一边打开了活动室的门,随手将包甩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然后她便听到一声笑:
“今天精神看来不错啊,萤子。”
“!”观月萤被这声音惊到,顺着声源望去,首先看到了自己刚才用力甩出去的包,然后看到了距离包十厘米左右的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翘成二郎腿,再往上看便看到冰帝学园那金棕色的制服外套。
跡部景吾正靠在沙发的一端舒服地坐着,好整以暇地看着暴躁的闯入者。
“早上好,跡部君。”观月萤连忙调整好心态,向顶头上司跡部点了点头。然后蹭到沙发旁边,悄悄把书包带子拽起来,将包轻轻靠在沙发的角落。“你平时不是不参加晨训么...”
萤没话找话地说,说完就后悔了。堂堂部长大人,岂是她能置喙的。
“啊?你在说什么...”跡部坐直,脸上没有了刚刚的松弛,转而变成了颇为严肃的表情。凤眼认真地看着拘谨地站在自己跟前的人。
当观月萤以为自己说错话的时候,跡部继续道:“下个月就是区预赛了,作为部长,当然要以身作则。还有啊...”跡部起身,简单地用手抚好上衣的下摆,手插在裤兜里:“配合观月监督的工作,也是部长的责任不是么,嗯?”
“是!还请跡部部长多指教!”萤听到跡部这话有点上头,情绪颇为激动地向他鞠了一躬。
“哼...走吧。”跡部笑笑,下意识地甩了一下头发,迈开长腿从萤身边走过,推开了活动室的门。
观月萤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牙齿咬着下唇,有点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她每次看到跡部甩头发,都害怕他扭到脖子,当然这种话永远都是只在心里想想而已了。
然后她发现,跡部就这样潇洒地走了,要用的东西还得是她自己一个人搬。
“算了...没见过谁家国王亲自搬东西的...”萤一边抱怨一边拿上桌上的笔、记录本、哨子、秒表,又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塞进了沙发上的包里,鼓鼓囊囊完全扣不上按扣。她把包扔在角落里的一小筐网球上,今天的晨训不一定会用到网球,姑且只搬这小筐的以备不时之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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