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胡言。”裴云清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俯身想要将她抱起来。
“我没有胡言啊。”黎枝推开他的手，仰眸望着他微微晃动的瞳孔，笑道：“裴云清，难道你没发现这里只是——”
黎枝的话没能说完，身前这个被她刺激到了的幻象突然夺过她手里还捏着的酒杯一仰而尽，而后，在她微微诧异的视线中，朝她俯身压了下来。
双唇贴合之际，裴云清将她揽到怀里，一手托住她脑后，迫使她仰起头来，亲昵辗转在她唇上的温度便越发灼热而又紧密。
黎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深思微恍中，被他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唇齿，微凉的舌尖合着清冽酒香便顺势而入，直入深处。
他的吻似乎夹着些恼怒，又凶又没有章法，黎枝只能抱住他，本能地吞咽，再吞咽，和他追逐、交缠，又被他一寸寸地碾压，厮磨。
满室的融融烛火中，感官变得越发清晰，理智却趋于混乱。
“这样，也算喝过交杯酒了。”裴云清的嗓音暗哑，从两人紧密相贴的唇瓣间溢出。
他俯身将她抱起来放在床榻上，温软的唇一寸寸碾过她的唇，又垂首在她颈窝，细细去啄她的耳后颈侧。
黎枝气息微乱，想要往后退，他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更紧地压下来，一手禁锢着她的下巴不让她避开，另一只手去剥她的衣裳。
衣襟被他胡乱扯开，一枚好似浸润着彻骨凉意的骨玉在裴云清眼前一闪而逝。
他的思绪猛地一滞，只待要再细想的时候，那残留在他意识中的骨玉的影子却迅速消失，于是那丝混沌之中乍然出现的那一点清明便随之再次混乱。
他俯首轻轻啄吻黎枝的唇角，这回却被趁机抓住了主动权的黎枝挡开了。
“阿枝……”裴云清锁着她的眼，语气轻得好似叹息。
黎枝没有应声，毫无缘由地便想到那一夜。
那是他们成婚的日子，他在嘱咐她“等他”后，连一句她的回应都来不及听便撇下她离开，又想到他离开那日，他对她说的那句“你我缘分已尽，还望你能放下前尘，莫要因我生了执念”。
忽然便觉得，哪怕是此刻满心满眼都只有她的‘裴云清’，也是那么的面目可憎，甚至让她恼火。
凭什么呢？
你说走就走，他要留就留，他想睡就睡，合着都以为这就是她的美梦，所以她会沉迷在这样的美梦中不肯醒来？
明明是你让我莫生执念的啊！
黎枝没有去拢散开的衣襟，只抬眼盯住裴云清那双终于沾染上情.欲的眼睛，哼笑道：“裴云清，我曾经问过你，如若有一天，我阻了你的道，你是会渡我，还是杀我。”
裴云清的神情短暂地出现一丝停顿，而后薄唇微微蠕动：“我不会杀你。”
“可你说了不算啊。”黎枝盯着他，忽然轻笑了声：“因为你——是假的啊。”
裴云清猛地睁开眼。
耳边仿佛还残留着她软糯语调的余音。
心脏因之在胸腔之中剧烈跳动，久久不能平息。
是……梦吗？
不，不，修士如何会做梦呢？方才的梦与其说是梦，倒更像是幻境。
——他的一缕神魂因着同生契，被拉入了某个幻境之中。
他眸光立时一凛，只方要起身，洞府外头便传来师弟的禀告声：“大师兄，五大宗门主事者将至我宗门，几位长老已前去望尘峰相迎，还请大师兄尽快赶去大殿议事。”
正掐诀的动作陡然一顿。
他捏住指骨，指甲抠破掌心的疼痛生生让他的理智再次回归。
他有自己该做的事。
他不能去，也不该去。
又蓦地想到她问他的那个问题，是渡她，还是杀她？
他那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如今，更是无法回答。
///
眼前的人影渐渐淡去。
视野再次恢复成了一片暗蒙蒙的模糊。
黎枝长舒一口气，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陷进幻境里头的，好歹是毫发无损地出来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即使她出了幻境，却依然联系不上系统。
黎枝从床榻上起身，一点点摸索着往门口走去。
依旧是夜晚，外头光线昏暗，模糊的视野中依稀摇曳着几团并不明亮的光，大约是屋内的烛火。
耳中只有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
黎枝忽然紧张起来。
这种全世界都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的安静并不好受，更何况她想象力丰富。
……该不会这会儿屋里其实是有好些人，也或者别的什么奇怪的东西正在死死盯着她吧？
她因此浑身都起了层疙瘩，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抖了下。
正走神，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去。
黎枝：……我屮艸芔茻啊！！！
一刹那间，有莹润的白光裹着一团黑色的雾气，从她胸前扑出来，又将她吞吃了进去。
预想中的脸着地磕断门牙鼻血横流的场景并没有发生，黎枝感觉，她好像、大概、可能摔倒在了一具“尸体”上。
黎枝不想去比较是摔掉门牙更好还是有“尸体”给她当肉垫更好，她只神色平静、颤颤巍巍地双手撑着自己起来，然后，感觉到了掌心下微弱的跳动。
意识到这人还活着，她紧绷的身体立刻松懈下来。
但下一刻，便又重新紧绷起来。
那段记忆埋在脑海中并不算太久远，稍稍一回想，很快便全部复苏。
眼下这场景，和她初初穿书遇到那江……江应淮时，倒是有些相似？
黎枝深吸一口气，俯身伸手，指尖在躺着的人身上那身绣着繁复图案的长袍上轻抚而过，银丝绣制的图案擦着她的指腹，掀起一阵难言的熟悉触觉。
再往上，衣襟之下，是冰凉如同冷玉一般的皮肤，触感极佳。
黎枝的指尖却是热的，一挨上去，止不住地抖了下。
但很舒服。
黎枝忍不住将自己似乎过于温热的掌心整个贴了上去，这处捂暖了，再换另一处，肆无忌惮地游走、摩挲，直到他露出衣襟口的皮肤变得与她的一般热。
这不对呀，他身上向来凉得很，哪是捂一下就能热起来的。
黎枝有些怀疑地扒住他的衣襟往下拽了拽，贴上去。
……还是热的。
她眨眨眼，翘起指尖摸了摸他的喉结。
更热了。
而后她才慢半拍地意识到什么。
“这样……也会有反应？”她喃喃，视线下意识往反方向望了望：“……算了。”
手指重新向上而去，一寸寸抚过他的下颌、嘴唇、鼻尖和眉眼。
然后她渐渐蹙起了眉头。
毫无疑问，他不仅身高体长，便是五官也生得非常优越，这样的优越让她觉得熟悉，也觉得——
诡异。
太诡异了。
人的容貌也许会因为外界因素而改变，或胖或瘦，或黑或白，但骨相却不会变。
而这人脸部的骨相，却与裴云清生得极为相似……
难道她已经对裴云清爱而不自知到把随便一个男人都幻想成他了？
不至于吧！
黎枝浑身一阵恶寒，这回索性两只手都捧住了他的脸，不放过任何一处地细细摩挲起来。
好一会儿，终于在他左眼下摸到了一点极其细微的突起。
是一点泪痣。
裴云清可没有这玩意儿。
黎枝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我还有救，她心想。
然后她左右开工，用力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脸。
再掐一把。
就是你，江应淮。
黎枝心道：
叫你骗我！
但现在不是出气的时候，况且这人，甚至都可能不是个人。
黎枝直起身，左右环顾周身。
自是什么都看不清的，甚至到了现在，她都不知道当初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的江应淮。
但她知道，此刻她或许还身在幻境中。
她得想想，那时她守在他身边多久他才醒来，她也好早早戳破幻境。
好像是两天……还是三天？
她记不太清楚了。
幻境里也不好乱跑，黎枝索性往还躺着的人身上一靠。
不知过了多久，倦意慢慢涌上。
闭上眼睛的霎那，一双猩红色的眼眸霍然睁开。
他侧过头，视线捕捉到枕在他身上的少女，唇边便跟着露出了一点愉悦的笑。
她睡得正香，柔软的面颊贴在他身上，呼吸轻浅，瞧着着实是乖巧又惹人怜爱。
他看了她一会儿，唇角柔软的弧度越发明显，眼帘轻轻垂下去，掩去那双猩红色的眼眸。
“真是半点也不乖。”
他盯着她叹道，忽然张开嘴，垂首咬住了她的唇瓣，轻轻舔了舔，停顿片刻，又克制地磨了磨。
睡梦中的黎枝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咬她的嘴。
她吃痛，忍不住闷哼一声，那冰凉感便裹住了她唇上被咬的那处，安抚一般的轻轻舔舐。只是这般的温柔并未持续太久，很快，那冷意变得强势又凶悍，侵入她口中，由浅及深。
湿冷的滑腻摩挲过上颚，激起一阵阵压抑不住的酥麻感。
黎枝深深浅浅地呼吸着，无意识地配合着仰起头，伸手抱住他，也任由那湿冷的滑腻四处搅动，强势又粗暴地和她搅在一起。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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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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